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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杨滛回答。

　　“同学？”张煜微挑眉梢, 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不记得哥哥身边有叫孙欣的同学？”

　　杨滛身边的人他记得很清楚，但是完全想不起来有个叫孙欣的。直到杨滛提醒他：“你小时候还把人家弄哭了呢，现在就不记得了？”

　　“小时候？”

　　张煜一愣，依依稀稀想起他曾经还没清醒的时候, 在接近杨滛身边的女同学铅笔盒里放过一只死老鼠。

　　当时那女同学看到他就哭。

　　“有点印象。”记起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女人将来说不定会对他有点威胁。

　　张煜翻着他们刚刚的聊天记录, 问：“她找你干什么？”

　　杨滛和他抢夺着手机控制权：“没什么，之前你住院，我们在医院里见过。她好像还是你一个学校的。”

　　这个真没印象：“我忘了。”

　　杨滛把手机关了，说：“你别有事没事看我手机。至少我在用的时候你别看吧……而且我也没看你的啊……你这样不公平……”

　　张煜闷闷应了一声：“奥。”

　　杨滛叹了一口气：“我再给你找个新家教老师。”省得你整天缠着我。

　　张煜皱眉：“不找不行么, 为什么非得找个人来烦我们。”说着, 像只小狗一样从沙发上爬到他身边：“你知道的，我只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杨滛把他凑近的脸拍开：“谁要跟你过。再等你好一点，我就把你送去同性恋矫正所好好治一治。”

　　“哥哥也要一起。”张煜无赖拉着他的手, 不让他跑。

　　杨滛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同性恋, 我干嘛一起。”

　　“你真的不是么？”张煜意味深长一笑，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那是哪个坏哥哥昨天对我起反应了？偷偷躲在厕所里……”

　　“……”“卧槽！”

　　杨滛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脸瞬间红得跟煮熟的鸭子似的：“你不要脸……我……我哪有……没证据别乱说啊……这是毁人清誉的严重性问题。”

　　张煜忽然添了一下他的掌心, 吓得杨滛跳开他一米远，就见他笑得邪气无比：“喘息声那么大, 想不让我听见都难。”

　　“你少胡说了！”杨滛羞愤的站起来：“我性取向是正常的, 你少在这里给我洗脑, 没用的我跟你说。”

　　“好好好, 是是是。”他一生气，张煜就无奈：“我的错。我再也不乱说，毁哥哥清誉这种事情了。”

　　杨滛撇嘴，看向茶水间，忽然问：“你要不要喝东西？我想喝水，可以顺手给你带一杯。”

　　“好啊。”张煜是不会拒绝的：“白水就好。”

　　“白水？”杨滛犹豫了一下。

　　“茶水也行。”张煜忽然说，语气温柔极了：“苦一点，不用过滤。我喜欢喝苦的。”

　　杨滛心里意外了一下，转身往茶水间走去：“行，你等我。”

　　他刚刚还在苦恼，白水无色无味，如果加东西会不会引起张煜察觉，没想到张煜忽然要喝茶水，还要喝最苦的。

　　杨滛又心虚了，下药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发抖，频频回头看一眼禁闭的门，生怕什么时候张煜会进来。

　　然而，没有。

　　他根本没进来，喊都没有喊他一声。

　　一切都顺利得可怕。

　　杨滛端着茶水出去的时候，张煜在一本很复杂又无趣的名著。杨滛把茶放在他面前，轻声说：“你喝吧。”

　　张煜没什么表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翻书。

　　杨滛则偷偷观察着他，长这么大他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真做了，他真的紧张得要死，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现在手心里全是冷汗。

　　张煜忽然把茶递给他，抬起眼笑着看来：“好苦呢……哥哥替我喝一口。”

　　杨滛吓了一跳，心虚地晃眼：“苦……你就加糖啊……干嘛要我喝……我又不喜欢喝茶……”

　　张煜微微笑：“你喝过的东西不用加糖也会变甜。我只喜欢喝你喝过的。”

　　杨滛：“……”

　　“怎么？”张煜难过得皱了一下眉：“不愿意喝啊……”

　　“喝。”杨滛犹豫了两下后，接过茶杯：“我正好尝尝这老茶叶有多苦，听说很贵，我都还没尝过呢。”

　　他把茶杯凑到嘴边正要喝，张煜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把茶杯夺了过去，笑吟吟道：“算了。这茶味道太浓，喝了会睡不着，省的哥哥午睡睡不着，到处跑。”

　　“我……”杨滛低下头。

　　张煜深沉的看着茶杯里深绿色的茶水，那幽香不停的往鼻子里钻，甚是醉人。

　　他没犹豫的把被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又把茶叶倒在垃圾桶里，说：“下次不想喝这个品种的茶叶。”

　　杨滛眨眼：“为什么？”

　　张煜翻了一页书：“太苦了。”

　　苦到心底。

　　一听到这话，杨滛更难受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张煜那语气，心里一阵阵发疼，好像那话不是在形容茶叶苦。

　　“喵~”

　　阳台来了一只黑猫，在扒拉紧闭的落地窗。杨滛看了过去，它好像受伤了，不知道跟那只大狗还是野猫打架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你同类来找你了。”

　　杨滛对张煜说。

　　张煜笑了一下：“在你眼里我是一只猫？”

　　杨滛想了想，说：“你两哥俩好又不是一两天了。一起晒太阳，一起睡午觉。你还能跟它沟通，不是猫是什么。”特别是仿佛看垃圾的眼神，真是如出一辙。

　　张煜宠溺的看了他很久，把书一关，戏谑道：“你在跟一只猫酸什么？它还能从你身边把我抢走不成？”

　　“……”杨滛耳尖一红：“我哪里酸了？你有毒吧你……我就这个意思形容一下而已……我会跟一只猫计较什么？”

　　张煜轻笑一声，走到了电视机的柜子下，从里边拿出一小袋猫粮，说：“它应该是饿了，我去喂喂它。”

　　杨滛：“别把它放进来。它一看到包子就咬的。”

　　张煜去了阳台喂猫。

　　杨滛把乖巧待在身边的包子护在怀里，生怕那只猫在跳进来咬它。

　　包子老了，最近痴痴呆呆的，杨滛喂它吃东西它也不怎么吃了，只是一直用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盯着他。

　　杨滛摸着它的头，说：“你看那只猫，被人揍了，是不是很活该？它咬你咬得那么狠，看吧，这就是报应。”

　　包子叹了一口气，趴在它身上哼哼。

　　“看看你狼狈的样子，这就是你该得的报应。是不是以为世上谁都爱你，谁都喜欢你？可怜的东西，你连他一丝怜悯都得不到。”

　　“可怜的东西。”

　　这段话，是谁说给杨滛听的，在书里。但是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就给忘了。不过应该是个女人，那愤怒又憎恨的声音，仿佛就回响在他耳畔。

　　杨滛忽然难过了一下，为的是那可怜的杨滛，这样一想，自己更不能走他走过的路，那是一条无尽折磨的路。

　　想想都害怕。

　　害怕得……他手都在发抖。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抖得很厉害，把包子都吓着了。包子舔着他的手指，似乎在安慰他。

　　杨滛木愣愣地说了一句：“可怜的包子。”

　　“包子怎么了？”

　　张煜担忧的声音从后传来。

　　杨滛在发愣，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怎么……就是怕那只猫再来伤害它……”

　　“不会了。”张煜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以后阳台的门关着，不让它进来就是了。”

　　杨滛点点头：“嗯。”

　　张煜倾下身子，靠近他，在他耳边关心地文：“宝贝，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杨滛摸了摸脸，额头上全是冷汗，连唇色浅了许多。果然，自己好像是把自己吓到了。

　　他最近有点奇怪，老是大脑放空，莫名其妙想起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噩梦。

　　就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

　　神经兮兮的。

　　“没事。”杨滛退开他一些：“就是有点累了，等会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煜焦躁的转了一圈，来到他身边：“抱一下？”

　　杨滛无语：“抱个屁。”说着把包子递给它：“你抱着它。”

　　“……”“我想抱你。”

　　“你想得美。”

　　杨滛把包子塞到了他怀里，风一样的刮走了，倒在自己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缓解自己疲惫又脆弱的神经。

　　“叮——”

　　有人发消息来了。

　　是孙欣。

　　【杨滛现在方便么？】

　　杨滛回她：【方便。】

　　【哈哈，那就好。还以为你忙着呢。】

　　【怎么了？】

　　【学校里有话剧表演，我和青春都参演了，你要不要过来玩玩，正好完了咱们还可以聚一聚。】

　　【好啊，什么时候？】

　　【就后天下午，大概四点左右开始。】

　　【好，电话联系。】

　　【嗯。我等你。】

　　聊完天，趁张煜没发现，他火速的把信息删了。要被他发现，自己得空余时间又得被掠夺了。

　　下午来了个年轻小伙来面试。

　　也是个名校大学生。

　　白白净净，很爱害羞的一个大男孩，虽然有二十多岁了，但外表看起来很年轻，传说中的童颜。

　　他说话很活泼，也很热情，不像孙志浩那样性格怪怪的。杨滛这次学乖了，让张煜过来看。

　　“怎么样？”杨滛拉着张煜在一边问。

　　张煜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笑了笑：“你是准备给我相亲呢？还要问我怎么样？我要说喜欢，你打算怎么办？”

　　“喜欢？”杨滛肩膀一耸：“那就留下咯。我没意见啊……只要你喜欢的不是我，随便你喜欢谁都行。”

　　“……”张煜笑脸僵住了。

　　杨滛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说着一些惹火他的话：“不过人家只是来给你教书的，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让人无语的想法。并不是人人都是同性恋。”

　　张煜生气的叹了一口气：“你非得逼我。”

　　杨滛奇怪转身，看他：“我逼你什么了？我这是跟你讲道理……而且我说得又没错……我……唔……”

　　又被强吻了。

　　张煜强他强得越来越熟练了，也越来越过分了，从霸道的热吻，到最后气若游丝的叮吟。

　　杨滛在他手里只有几分钟的忍耐力，忍耐力消磨完了，就化作一摊烂泥，软在他怀里，被他肆意侵略。

　　他好像很了解他的身体。

　　次次都弄得没力气反抗。

　　“张煜……别……”他咬着唇瓣，眼睛泛着红光，大口呼吸着，心里的紧张一瞬感到达巅峰：外边还有人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张煜抬起膝盖，强硬的把他抵在墙上，令他无法动弹。杨滛低低咒骂，但他越是咒骂，张煜就越收越紧。

　　杨滛疼得脑门冷汗直冒。

　　张煜附在他耳边轻蔑一笑：“……不是说不是同性恋么？那哥哥告诉我，现在这幅样子又算是什么？”

　　杨滛咬唇，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在发抖：“这……又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有本事……别来这招……我特么是打不过你……不然非得打死你不可……”

　　“嘴硬？”张煜嗓音沙哑得厉害：“别装了好不好？你心里明明喜欢我的……牙打碎了也不承认，非得要折磨我你才舒服。”

　　打不过他，力气也拼不过他，杨滛快气死了，低吼一声：“我特么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外边的小哥儿听到声音一愣，探头探脑的往楼梯的方向看。

　　杨滛更慌了，他现在衣冠不整，该露出的都露了，这幅样子要是被看到，那完了，丢的不止是他的脸了。

　　他压低声音说：“你快放开，客厅还有人。”

　　张煜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事，还在咬着他是不是同性恋，以及自己喜不喜欢他的事情不放。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杨滛：“我怎么了又？”

　　“你说你对我没感觉，可是我吻你的时候你也回应了。我让你给我洗身子你也帮我洗了，我出事的时候依旧是你陪着我。”

　　“你是我弟弟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可是我爱你！”

　　他声音说得很大。

　　客厅里的家教老师和杨滛都听得清清楚楚。家教老师自觉得收回目光，没有在往这边看。

　　杨滛也愣住了。

　　张煜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情绪看起来异常激动：“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继续保持着你以前对我的态度，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是你偏偏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折磨我。”

　　“就好像给了我一颗糖，然后又我一鞭子，告诉我说你不爱我。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杨滛推开他，张煜也没在强行逼迫他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杨滛有些狼狈的收拾着衣服，想说什么，话堵在喉咙里又说不上来。

　　家教老师好奇的目光又飘来了，正好看到杨滛在狼狈的提裤子。他眼睛一睁，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吃惊。

　　这时，张煜阴沉沉的眼神扫过来，吓得他脖子一缩，马上又转了回去，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看见。

　　杨滛低垂着眼眸，说：“有人在，这事先搁一搁。你别跟我吵，其实我脾气不是很好。你火，我也很火。大不了等人家走了，我们再来打一架。”

　　张煜：“……”

　　杨滛冷着脸走开，身后的张煜一下就后悔刚刚自己失控的事情。有外人在，他这么闹，是不给杨滛面子。

　　“不好意思，没吵到你吧。”

　　杨滛来到客厅，坐在家教老师前面，他的脸上有情爱过后的红潮，特别是脖子，还留下了张煜烙下的吻痕。

　　令人想不歪都难。

　　孙琦尴尬的笑了笑：“没……我都没注意……是发生什么了么？”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和杨滛一样，一撒谎的紧张模样，连个傻子都骗不了。

　　气氛一瞬更尴尬了。

　　“额……没什么……”杨滛准备转移话题，问他：“情况你都了解了吧？刚刚那个就是我弟弟，他受了伤，课程落下很多。”

　　孙琦：“嗯，看到了。”

　　杨滛：“那我们定个时间吧。”

　　孙琦：“好。”

　　两人安排着补习时间，安排完后，杨滛就把孙琦送走了。孙琦一走，他就直奔浴室，在浴室里拿了两个衣架子就去找张煜。

　　张煜坐在沙发上。

　　杨滛拿着衣架子就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

　　张煜张了张口：“怎么了？”

　　杨滛持着衣架子，气呼呼的：“打架啊……来啊……”

　　张煜：“……”

　　杨滛指着他：“你刚刚不是挺牛逼哄哄的么？现在来啊，你看看敢不敢打死你。”

　　“打不过。”他认错的态度倒是快：“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错个屁。”杨滛气得眼睛发红。

　　张煜不怕死的黏过来，抱着他的腰，在他脖颈里磨蹭、撒娇：“那你打我吧……往死里打，打到你气消为止好不好？别生气我的宝贝。”

　　“我生气……”杨滛持着衣架的手垂了下来：“我哪里敢生气……你是谁……你是开了挂的主角，我只不过是你可利用的一枚棋子。棋子是哪里配生气。”

　　张煜疑惑：“你在说什么？”

　　杨滛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他把张煜推开，抱起包子去了外头：“我出去散散步，你别跟着我。”

　　杨滛情绪很不对劲，说是愤怒吧，又消极得整个人似抽了魂一般。张煜没敢跟上，只能用GPS看他去哪。

　　杨滛先是抱着包子溜了一圈，溜着溜着就溜进了医院里，给自己挂了精神科看病。

　　精神科还要排号，在排号的等待中，他想了很多，脑子里是越想越乱。最后排到他了，他却突然退缩，跑掉了。

　　“我没病。”

　　他是这样想的。

　　可是心里却压抑得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失落落的，被张煜一番话弄得好像失了智一样。

　　“呜呜……”

　　包子哼哼两声。

　　杨滛低头问它：“你饿了？”

　　包子是老狗，能听得懂人话，舔了一下他的手指。杨滛抱着他去买了两个包子，它一个他一个，吃完了准备回去。

　　忽然想起什么，他又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温玉阮，想听听她的声音，来寻求一点安慰。

　　“杨杨？”

　　“是我。我都没用手机打，你怎么知道会是我。”

　　“你前几天用陌生号码打过来，小妹告诉我的。我猜你肯定还会打过来。”

　　杨滛轻轻笑：“还是妈妈懂我。对了，换电脑了吗？有没有照我的话把网线什么都换了？”

　　“没有。”温玉阮地方口音听起来很可爱：“又没坏，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再说了，妈妈的手机好，用不着换。”

　　“我不是这个原因。我是……”

　　“是什么？”

　　“我……”

　　杨滛卡住了话，仰头望天，对着天边发愣，那里无忧无虑的飘着几朵白云，竟让他觉得有几分羡慕，羡慕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杨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温玉阮担心的问。

　　果然是母子连心，杨滛任何一点情绪都逃不过温玉阮细腻的观察。

　　“没事。”

　　他是个咬碎牙也不会给亲人吐苦水的人，什么事情自己受受就好了，没必要把负能量传递给别人一起难过。

　　“好久没见你了。”温玉阮红了眼睛：“妈妈好想你。昨天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里我都吓死了。”

　　杨滛：“什么梦？”

　　“梦到你……”温玉阮声音一下哽咽了，说不出口，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刺心的痛：“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应验就不好了。”

　　“是不是我死了？”

　　杨滛冷静道。

　　“……”温玉阮没说话。

　　杨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开玩笑的，你别担心。你儿子我活碰乱跳的，不可能有事的。”

　　温玉阮没忍住，哭着，委屈的抹着眼泪，说：“杨杨，多给妈妈打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的心里每天都慌得厉害，一直做噩梦。”

　　杨滛喉咙发涩，沉默了许久，道：“别哭。待在那里等我，我会去找你的，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陪在你身边。”替杨滛好好照顾你。

　　“嗯，妈妈等你。”

　　温玉阮挂了电话。杨滛抱起地上的包子，往家的方向走了，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恐惧又兴奋的。

　　第二天孙琦来了。

　　张煜在书房里和他补习，说是给他补习，杨滛送水果进去的时候，却看到张煜在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跟他交流。

　　“……”杨滛愣在门口。

　　张煜说话的声音一顿，对上杨滛吃惊的眼神两秒后，说：“老师在教我一些简单的法语对话。”

　　杨滛看向孙琦。

　　孙琦愣了愣，干笑道：“嗯……对啊……张煜很聪明，一教就会哎……”

　　“是么？”杨滛端着果盘走进去。

　　孙琦挠挠头：“是啊……”

　　但实际是张煜在教他，而且孙琦还很认真的在跟他学。

　　杨滛友好地朝他笑了笑：“吃点水果。”

　　孙琦点点头：“谢谢。”

　　杨滛转身想走，张煜忙问：“下午要去做什么？”

　　杨滛：“遛狗。”

　　张煜显然不信，但是也没什么办法留住他，就说：“包子老了，走不动了，你别带着它折腾了。”

　　杨滛没搭理他，出去了。

　　张煜好看的眼睛闪过一丝失落。

　　孙琦盯着杨滛离去的门口，好奇地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张煜：“不是。”

　　“也是，你们长得好像不是太像。”孙琦想起昨天杨滛衣冠不整的画面，有点奇怪：“你们……”

　　他是想问什么的，但是想了想，又吞回去了，这么问人家隐私不太礼貌。

　　张煜似知道他要问什么，淡淡道：“他是我爱人。”

　　“……”

　　“爱爱爱……爱……”孙琦惊得舌头打结：“爱人！？”他是不是老了？现在的小年轻称呼的方式都以“爱人”相称了？

　　张煜转着笔：“惊讶什么？”

　　孙琦干笑：“啊……没什么……哈哈哈……挺好的挺好的……现在同性婚姻合法，挺好的……”

　　张煜转笔的手一顿，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孙欣。”

　　“嗯？”孙琦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张煜嘴角不悦的往下压了压：“我哥哥现在应该去找她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干嘛。”

　　孙琦疑惑：“嗯？我妹妹找杨滛？”

　　张煜冷冷斜眸：“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她今天有什么活动。”

　　孙琦不情愿：“这样不太好，我妹妹的私事，我一般不问。”

　　张煜：“如果她要早恋呢？你不问么？”

　　“早恋？不可能的。”孙琦提起她脸上就止不住的微笑：“我妹妹她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早恋。”

　　“乖巧懂事。”

　　词太刺耳。

　　形容孙欣不太合适。

　　张煜面无表情打开手机，把孙欣和林青春的聊天记录递给他看。

　　两个小女生聊的，无非是喜欢谁，又讨厌谁。孙欣单纯，什么事都跟林青春说。

　　张煜随口一问孙欣的动向。

　　林青春为了讨好张煜，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把聊天记录全部复制给他了。

　　林青春：【喜欢谁？】

　　孙欣：【喜欢杨滛。从小就喜欢。】

　　林青春：【哇！居然是杨哥哥！】

　　孙琦黑了半张脸。

　　张煜好笑的看着他：“现在你还觉得你妹妹乖巧懂事么？作为哥哥，你连她的动向都掌控不了，很失败。”

　　“我……我去下厕所。”

　　孙琦黑着脸去了厕所。

　　孙琦，一个深爱妹妹，爱到骨子里的变态，听到张煜的话，差点没疯了。

　　其实杨滛发的招聘信息，他原本是没看到的，是张煜特意发了一封邮件给他，他才看到。

　　孙琦家里不缺钱。

　　他缺的是历练，上进的男人，遇到这种可以历练的机会，是不会错过的。张煜也是深知这一点。

　　张煜转着笔，盯着GPS的方位，勾唇笑了，半张脸在阴影下阴测测的。现在的主角不会给敌人任何出招的机会，也不会给猎物任何逃跑的机会。

　　不过多久，杨滛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孙琦刚好下课，他们在门口擦肩而过。杨滛想跟他打招呼，孙琦却没什么好脸色撞开他的肩膀，走了。

　　“怎么回事？”

　　看着孙琦阴暗的背影，杨滛莫名其妙。

　　今天好像一整天都莫名其妙，过得很憋屈，本来还以为可以看一场舞台剧，结果孙欣突然告诉他，学校不允许陌生人进来，他只能原路返回，白走一趟。

　　杨滛失落落的坐在客厅。

　　“回来了？”张煜坐在他身边，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问他：“哥哥遛狗溜得开心么？包子怎么睡着了？”

　　“不知道。”杨滛摸着包子的头：“它最近一直嗜睡。呆呆的。”

　　“要死了。”

　　张煜冷不丁来一句。

　　“闭嘴！”

　　要他提醒，杨滛自己能不知道么？他只是不想去面对包子要死的现实。他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东西离开自己。

　　“吃过狗肉火锅么？”

　　张煜又来一句。

　　杨滛：“？？？”

　　张煜微微一笑：“我想尝尝。”

　　杨滛积压的火一下窜上来：“你要死？”

　　张煜躺好等揍：“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入哥哥的胃，跟哥哥永远合为一体。”

　　“啪！”

　　杨滛扑了过去，不客气的打了他一拳。

　　张煜：“继续。”

　　“啪！”

　　又是不客气的一拳。

　　张煜嘴角都肿了。

　　杨滛眼睛都气红了：“你特么就是故意，每天故意气我，巴不得气死我。”

　　“气死你？我怎么舍得。”张煜深情的轻吻着他愤怒的拳头，“你最近情绪不太对，需要发泄一下。”

　　“你……”杨滛揪着他的领子，气呼呼的：“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张煜笑了：“打嘛……用力点，打在我心口上，越痛越好，这样我才会长记性。我的宝贝也能发泄情绪。”

　　杨滛真的一拳打在了他心口上：“你特么够了！鬼话连篇的！”

　　张煜缓缓眨眼：“那也只对你。”

　　“少来！”杨滛连着打了他好几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特么就是想利用我！想欺骗我的感情然后让我爱上你是吗！不可能的！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张煜没动，躺着让他打，一双红怔怔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杨滛打累了，坐在他腰上喘着粗气。

　　张煜伸手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用拇指摩擦着他的唇角：“累了？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

　　杨滛没答应，也没拒绝。

　　张煜试探性的起身，一点一点把他拥入怀中，把他深深的抱紧，“你没病，有病的是我。是我不该逼你，是我太急了。”

　　“我想回家……”

　　杨滛闷闷说，语气里充满了祈求。

　　“回哪啊？”一听到这话，张煜就慌得不得了，不停的亲吻他的耳背，“这里就是你的家。”

　　“回……妈妈身边……”

　　他说。

　　张煜：“那就把她接过来。”

　　杨滛抽噎了两声：“我想回家……”

　　“不行。”张煜很委屈：“我就是你的家，你不需要别的家。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不可以跑掉。”

　　杨滛身体发抖得厉害：“我的家是温玉阮，永远只是温玉阮。”

　　“……”

　　张煜难过得失去了声音。

　　“张煜……你放过……呃……”

　　脖颈被狠狠打了一个手刀，杨滛两眼一黑，软软的晕倒在张煜怀里。张煜像抱着一个娃娃一样，揉他入怀：“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第二天，杨滛醒来的时候，脖子剧痛，但是张煜敲晕他的事情他没忘，不过也没主动说什么。

　　“醒了？”

　　少年坐在床边，笑得温柔。

　　杨滛低着头，没说话。

　　张煜递给他两张舞台剧的票，说：“今天我们去看舞台剧吧？这是新出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去找别的。”

　　杨滛还是沉默。

　　张煜抱起包子，说：“包子需要打针了，一起去医院吧。”

　　杨滛依旧没说话，只是起了身，下了床，往客厅走去。他本来是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的，意外发现了扔在垃圾桶的一张黑皮。

　　血淋淋的黑皮。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

　　杨滛翻了翻，顿时眼睛一睁，吓得瘫坐在地，那不是经常来阳台的那只猫么？它被肢解扔在垃圾袋里，头都被残忍的砍掉了。

　　张煜抱着包子走来，看到杨滛吓到苍白的脸，略微一惊，连忙把垃圾袋绑了起来，无辜地说：“忘了清理了。抱歉，吓到哥哥了。”

　　“你……”

　　杨滛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张煜微微一笑：“怎么了？哥哥不开心么？”

　　“你疯了？”

　　他怎么开心得出来。

　　张煜拎着还在滴血的袋子，“哥哥不是不喜欢它么？现在永远都见不到了，不应该开心么？怎么是这个表情？”

　　“我……”杨滛大脑一片空白。

　　张煜把包子放在地上，把猫头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递给包子：“包子经常被它欺负对吧？那就把它吃了，解恨。”

　　“别……快住手！”

　　杨滛声音都在发抖。

　　视线里，年迈的包子嗅了嗅猫头，居然真的开始撕咬猫的耳朵，模样恶狠狠的，像极了一只野兽。

　　张煜摸着它的头夸奖：“对，就是这样……好狗狗……一点不剩，把它吃完了吧。让它知道，欺负你的下场。”

　　“唔……”杨滛没忍住，吐了。

　　那画面能让他做噩梦好几天。

　　张煜一脸担忧的端着水杯过来，“哥哥怎么了？不舒服么？快给我看看……”

　　“别碰我！”

　　杨滛把他手里的杯子打落了。

　　杯子落地，四分五裂。

　　张煜没什么的表情的拾捡着玻璃碎片，手被划伤了好几下，他却一直关心着杨滛：“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做，会让你开心一点的。”

　　杨滛吐得胃里没一点东西。

　　张煜难过得把他抱了起来，往客厅走去，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杨滛被轻轻放在沙发里。

　　张煜的手滑进他的衣内：“哥哥别怕，我给你揉揉肚子，揉一揉会舒服很多。”

　　杨滛深深低头：“别碰我……”

　　张煜贴近他，把唇凑在他耳边，可怜地说：“到底要我怎么办……我现在很茫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起来……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要疯了……”

　　杨滛脑子一热，“你去死。”

　　张煜身体一僵。

　　杨滛瞬间后悔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说出那种话的。

　　“好。”张煜却应了，红着眼应的。

　　杨滛转头去看他，就见他伸手要去拿茶几上的水果刀。杨滛连忙把刀抢了，喝了一声：“你疯了你！”

　　张煜无辜的眨着红怔怔的眼，倾身一点一点逼近他：“不是你说的么？我死了你就开心？”

　　杨滛往后退去：“你别这样。”

　　他继续逼近：“我怎么样？我在讨好你啊……你没发现么？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可你一难过，我的大脑就没办法思考了，满脑子都是你……”

　　杨滛被逼到沙发角落，退无可退，只能狠狠地喝他，希望能震慑住他：“我叫你别过来！滚啊！给我滚！！”

　　张煜跟魔怔了一样，把他压在身下，带着他拿刀的手从小腹起游离往上：“杀了我吧，从心脏开始。把我的心挖出来，煮了炖汤喝下去，再把我的肉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

　　杨滛拿刀的手在发抖：“别说了……”

　　“我的眼睛……是你最好的早餐……”

　　“我求求你别说了……”

　　“也许舌头还能和你最后缠绵……”

　　“呜……”

　　杨滛没忍住哭了，这是他遇到张煜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哭得很伤心，眼角的眼泪就跟决堤的河水一般涌出。

　　“我求求你……别说了……”

　　水果刀离手，落在了地上。

　　他无助的看着张煜。

　　张煜表情心疼得要命。他俯身而下，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温柔的安抚，“好，不说了，都怪我好不好。”

　　杨滛的哭声被堵在嘴里。

　　那软软又温热的舌头温柔的缠着他的小舌，轻轻的扫刮着他的上颚，一点一点侵占着他的意识。

　　杨滛无意识的回应了一下，这一下彻底击垮张煜紧绷的神经，他跟疯了似的，掠夺着他的呼吸，攻击他脆弱的意志。

　　杨滛就像一只泡在温水里的青蛙，享受着张煜的温柔，却没发现水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

　　等到发现时。

　　水沸腾成滚烫，自己拼了命的想跳出去却发现怎么也跳不出去，被“溺杀”在他的温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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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文中 拯救崩坏攻［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