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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湖畔,树下长椅,梁千凝脱下外套,同黑色化妆箱放在身边,坐在长椅休息乘凉。老十走到梁千凝身旁递上一罐果汁、一包饼干:“水蜜桃汁、奶盐味苏打饼干。”
梁千凝接过果汁、饼干,道了声,“谢谢。”
老十坐到梁千凝身边,松口气:“你总算不生我的气了。”
“我最讨厌别人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开口就劝我大度。”梁千凝把果汁放下,撕开饼干包装,取一片饼干,“一句‘对不起’如果可以抵消一切,就不会有‘仇恨’两个字了。”
“也对。”老十一叹,接问:“维平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维平脑袋一根筋,不过好在没有到人财两空的地步。”梁千凝手拿一片饼干叹口气,“伤感情,总好过伤钱,我师父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说‘钱不是万能的’,他老人家过世,我却切身体会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老十凝望神情伤感的梁千凝:“维平有你这样的师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梁千凝苦笑:“可能,真的如无求大师所说,我上辈子欠他的吧!”
老十深深被梁千凝吸引。
梁千凝望了望湖面,转头问老十:“我听维平说你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也是因为女朋友劈腿分手,有失恋的经验,你可不可以开解、开解维平?”
“你这样揭人伤疤好吗?”老十哭笑不得,而后反问一句,“当初分手,没有伤心过,反而觉得是解脱,你让我怎么开解维平?”
梁千凝惊讶:“女朋友劈腿和你分手你一点都不伤心?”
老十深深吸了口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心,没有动心何来伤心?”
梁千凝摇摇头:“想不到你平时一副老老实实、道貌岸然的样子,骨子里却是彻头彻尾的渣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十诧异地看着梁千凝:“我?道貌岸然?渣男?”
梁千凝道:“你不觉得不喜欢还不说清楚是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吗?”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几次拒绝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执着冲到街上扑车以死相逼,师父又认定这个女孩子很合适不答应就断绝师徒关系,这种情况怎么解决?”老十心中满是无奈,“如果当初情况允许我选择,我也不想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为我自己求过一支签,签文原文是‘守在梧桐待凤来,是情是缘亦是劫’。”
“也就是说你的姻缘也是你的劫数。”
老十注视梁千凝沉默。
梁千凝亦沉默。
望着波光粼粼,沉默良久,老十开口:“说了半天我的事,说说你的事,那天、我看得出、你和马晟关系不同,眼神中,马晟喜欢你,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梁千凝一声轻叹:“因为我有个如果我同马晟在一起就一头撞死在祖师坛前的师伯。”
老十叹息:“想不到你的遭遇同我相反。”
在公园树下长椅坐了一会儿,桃汁喝完,吃完饼干,梁千凝深吸口气,打算回去,正要起身,一条褐色鳞片碗口般粗的蟒蛇缓缓爬出长椅底下,梁千凝一眼看到蟒蛇顿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抬起两脚,紧着往老十身后躲惊恐失控:“怎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遇到蛇啊?!”
老十亦是吓了一跳:“怎么能怪我?”
梁千凝抓着老十的胳膊摇喊:“你是男人你快想办法啊!”
老十蹲在长椅不敢轻举妄动也害怕。
梁千凝手唇发抖问老十:“我们会不会被它吞掉?”
老十心底发凉:“它、应该、不喜欢吃素吧?”
梁千凝闻言心惊胆战恳求:“你下去把它引开好不好?”
老十大惊:“我下去被它咬到吞掉怎么办?”
梁千凝一听“咬到”、“吞掉”手抖得更厉害,傲气全无:“你身手比我好,道术比我高,一定可以坚持住,你把它引开、把它引开、我、我去找人救你,如果、如果你不幸被它吞了,我、我一辈子记得你,每天念一遍《救苦经》帮你超度……”
老十震惊:“这种话你也说得出?!”
好在虚惊一场。
原来蟒蛇是从公园内的动物园爬出来的,动物园工作人员及时处理,几人合力,把两米多长的蟒蛇捉了回去。
梁千凝惊魂甫定,拿上外套、黑色化妆箱,对老十道:“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老十不解:“为什么?”
“丑未相冲,牛羊不合,八字天克地冲,最主要的是每次遇到你都……”
“都怎么样?”
“都……”
话都嘴边因为恐惧说不出口。
“时间还早,我们到那边走走吧!”两个人走到公园内的游乐场,老十提议:“你和我都是没有童年的人,不如一起体验一下童年的感觉?”
梁千凝态度高冷:“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钱赚的事我没有兴趣。”
老十一笑拉起梁千凝的手,不顾反对拉着梁千凝的手跑进游乐场。
一一尝试刺激的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激流勇进,渐渐敞开心扉一起玩碰碰车,玩累了从碰碰车下来走在一起买冰激凌,买完冰激凌转身看到射击游戏奖品架上一只米色戴金色领结的小熊玩偶吸引了梁千凝的目光。老十见此付了钱,拿起游戏枪,熟练地装弹上膛,举枪瞄准,手指扣动扳机,砰砰声接连响起,弹无虚发,靶子上的气球逐一击破。
枪弹打尽。
气球无一幸存。
游戏摊摊主目瞪口呆,老十一指奖品架上的那只米色戴金色领结的小熊,游戏摊摊主意想不到竟然有人不要大奖只要一只小熊,踮起脚尖,伸手取下那只米色戴金色领结的小熊递给老十。老十转手递给梁千凝:“小朋友,送给你。”
“想不到你枪法这么准。”
老十抬起右手凝视手背上半手背的疤痕,眸光涌动,苦涩一笑:“如果不是因为这块疤,你现在应该叫我‘警察叔叔’。”
梁千凝手拿冰激凌怀抱小熊重新认识老十:“原来你的志愿是做警察。”
老十一叹点头:“小时候经历过被坏人欺负,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希望长大可以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警察,每天放学做完功课到十安堂跟我师父学道术,练功、练剑、读命理书之余,挤出时间省零用钱和同学找游戏摊苦练射击,想着以后报考警校,想不到、因为这块疤太明显被淘汰。”
梁千凝感到惋惜。
老十转言问梁千凝:“你呢?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梁千凝心迷茫,转身走在路上,想不出,“从前没有,现在有。”
老十问:“是什么?”
梁千凝回答:“找回丢失的重要之物,赚好多钱,回东洛山享福。”
提及东洛山,老十心里一沉:“在干花厂你对林老板说两年之后你未必会在九城,意思是两年之后你会离开九城回东洛山吗?”
梁千凝眉间显愁:“落叶归根,我希望两年之后可以回去。”
老十望着梁千凝心中一片失落。
两个人各怀心事边走边吃各自手里的冰激凌,走走,不知不觉越走越近,转眼看到梁千凝手里的冰激凌融化流淌,也未多想凑近咬了一口:“化掉了!”
拿在手里属于自己的冰激凌被咬了一口,勾起了梁千凝的愤怒,直接把冰激凌狠狠怼在老十的脸上:“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吃你吃个够好了!”
老十满脸冰激凌呆了。
梁千凝怀抱小熊手拎黑色化妆箱大步离去。
老十拿出纸巾擦干净脸追上梁千凝,此时生气的梁千凝接到了九城警署警长陈邹文打来的通话,手机中陈邹文语气着急,称有人因感情跳楼,催梁千凝快点赶到西衡街云亭商场,梁千凝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也要牵扯自己,陈邹文一语告知,梁千凝听完震惊,挂断通话,顾不得生气,对老十道:“送我去西衡街云亭商场。”
“好。”老十应下请求,开车送梁千凝去西衡街,途中问,“发生什么事?”
梁千凝愁:“别问了。”
到达西衡街云亭商场里面,下车见商场正门警察拉起了封锁线,一群人站在封锁线外仰头围观,一旁消防人员在地上铺了救生气垫,梁千凝、老十抬头一望,一眼望到商场楼顶天台站着一个红衣长发女人,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险。梁千凝、老十心下一惊。
陈邹文得知梁千凝已经到商场楼下疾步下楼接应,见到梁千凝道:“那个女孩子情绪很激动。”
“我明白该怎么做。”梁千凝随陈邹文走进商场。
老十不放心追上:“我陪你一起去。”
“事关人命,快走吧!”陈邹文急于救人命。
几转到天台,对一身红衣长发女孩道:你要见的梁千凝来了。”
红衣长发女孩缓缓挪动脚步转过身。
梁千凝上前一步:“我就是梁千凝。”
红衣长发女孩一听“梁千凝”三个字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恨意,眼中泪转质问:“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梁千凝一怔。
红衣长发女孩流泪控诉:“就因为你说我和我男朋友的生辰八字天克地冲、阴差阳错坐命,我男朋友的妈妈反对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我们快要结婚了,就因为你一句话,拆散了我们……”
梁千凝心中一震。
红衣长发女孩泪如雨下嘶声痛哭咆哮:“你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一生幸福,我死了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是做捉鬼这一行的,少看一点电影,不要以为穿上红衣服自杀就可以变成很厉害的厉鬼,生而为人懦弱,死后化鬼能厉害几分?”梁千凝迈步上前,“以我的道行,无论你化成厉鬼还是僵尸找我报仇我都可以轻而易举把你打到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老十心下一惊拦住梁千凝劝阻:“千凝……”
梁千凝推开老十的手,目光直视红衣长发女孩,义正词严:“穿红衣服自杀而死化成厉鬼只是民间传言,道家正统鬼神而论,阳寿未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弃生身父母于不顾,一是不孝,二是有违天道,穿红衣服自杀而死的人非但不能变成厉鬼,反而会下酆都城承受比三涂五苦还要痛苦的痛苦,等你受完那些痛苦再来找我报仇,我不知道轮回多少回,你到哪里找我报仇,想报仇就下来,我就站在你面前。”
红衣长发女孩手唇发抖。
陈邹文旁观心里捏了把汗。
梁千凝又近前一步:“你大可在九城会随便找一个精通八字命理之人去验证我有无批错。”
老十拉住梁千凝:“你这样会刺激到她的。”
梁千凝甩开老十,又上前一步,红衣长发女孩情绪激动大喊:“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你站在这个的目的不就是跳楼吗?”梁千凝走上天台围墙,老十、陈邹文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梁千凝一脸镇定,“命是你的,跳下去摔到脑浆迸裂、内脏破损、骨头断裂、眼珠子都摔出来血肉模糊一片死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凄惨有多惨,死后变成鬼历经痛苦折磨的也是你,你想清楚。”
红衣长发女孩惊骇。
梁千凝继续道:“今生影响来世,今生不珍惜生命,来世就会投生成猪,遭受被屠杀食肉之苦。”
红衣长发女孩脸色霎时变白。
老十、陈邹文趁此悄声靠近,一个箭步冲上去,拦腰抱住红衣长发女孩,将其从天台围墙上救下来,整个过程惊心动魄,老十、陈邹文紧张出了一身汗,陈邹文及下属控制住欲轻生的红衣长发女孩。老十忙伸手扶站在天台围墙的梁千凝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
梁千凝从天台围墙上下来,镇定自若:“我赌定她不敢跳。”
此时,一个男人跑上天台挤上前抱住被救下来的红衣长发女孩满是心疼哭道:“你怎么这么傻……”
红衣长发女孩泣不成声。
男人两眼噙泪心念坚定道:“我爱你,就算八字天克地冲、阴差阳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有情人相拥而泣。
感人的一幕,老十不由自主地望向梁千凝。一次次凝望一次次明白自己的心。
走出商场,一群记者蜂拥而上,围住梁千凝举起摄像机、照相机拍照采访:“请问你对八字害人寻短见作何解释?”
面对闪烁的闪光灯,一众记者的质问,梁千凝坦坦荡荡:“玄学文化博大精深,本意为世人趋吉避凶,信则信,不信则不信,身为玄门中人,从事这一行,依书直说,如实相告,已尽本分。”
说完这一句便动身离开。
记者追着不放:“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依书直说就是对的?”
“日后事实见分晓。”
此事造成影响,陈邹文走到梁千凝面前心有苦衷:“千凝,你涉嫌‘封建迷信对他人身心安全构成伤害’依照法律,我们要带你回警署调查。”
“我跟你们走。”梁千凝预料到,转身对老十道:“帮我把化妆箱和衣服拿回千凝堂。”
“好。”眼睁睁看着梁千凝被带上警车老十心急如焚。
梁千凝坐在警车里感叹,想不到应了石弘铭的提醒,果然遇上了官非口舌。来到九城警署配合警方调查。
九城警署审讯室。
左文君、陈邹文、卓沐三人对梁千凝进行审问,一起经历过捉鬼行动,亲眼见到梁千凝有真才实学,如今被扣上“封建迷信”的罪名属实委屈冤枉。但出于公事公办,照流程审讯。左文君道:“卜警司由于和你是亲属关系不方便出面。这次的审问由我和陈邹文、卓沐负责,我们都知道你真才实学,但、这件事造成影响,我们不得不对你实行处理。”
“直接告诉我处理结果就可以了。”
“按照法律规定,对方控告你以封建迷信侵害他人人身安全,未有伤亡,行为情节较轻,处以民事拘留五日,罚款一千。”
“想不到说实话也会罚款坐牢。”梁千凝接受,“五天就五天。” 来世登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