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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邮件敲打着音乐在罗笙的手机上彰显着存在感。
没有灯光的卧室内,这是唯一的动静与明亮。
罗笙从床上坐起,手机邮箱中显示的附件过大,她选择用电脑打开。
7年前的旧电脑开机速度异常迟缓,即使如此,罗笙也舍不得丢弃。
她恋旧又心软,可能又有控制欲强的成分,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霸占得要紧,在早该淘汰的时候,妈妈提议把旧电脑留给弟弟,她都难以接受。因此就这样又带到了新的城市。
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被剥夺——这是她从前的想法。
现在她拥有了很多东西,可是从前永远不可能被抹去,它出现在罗笙的生命当中,就是罗笙的一部分。
原生的基因和后天的经历,共同形成她的人格。
她已经成为一个对自己领地和所属物不让分毫的狮子,再也无法更改。
“你想过在你忙碌的时候,你的小男朋友在做些什么吗?”
马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耳边。
“或许你不需要一个大男孩儿时刻在你的身边,但是他呢?”
罗笙当时的回复是:“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马升却笑了,他的笑容很奇怪,像一个正常人一般,反倒让罗笙浑身炸毛,警惕不已。
“别这样,”马升很闲适地说,“好歹师徒一场。我这是在关心你。”
罗笙冷着脸说:“承受不起。”
“哎,”马升似模似样地摇了摇头,“真是浪费我的苦心。听说你公司有困难立刻就抛下工作过来了,担心你恋爱失败又帮你出谋划策,当师父的,太难了。”
“你要是和我聊这些,我就走了。”罗笙眼中带着厌恶,极力克制自己不说过分难听的话。
马升靠在椅子上,收起了笑,说:“不管你信不信,为师的确是来帮你的。那些资料我发你邮箱里了,记得查收就是。”
眼看着罗笙立刻要起身离开,他拖长了声音道:“另外——,为师身为一个男人,还是要给你讲讲男人们的想法。”
他出手按住罗笙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回座位。就着这样的姿势,他直视着罗笙眼中的怒火,颇有兴致地说:“男人,只有在幼稚的时候恋母,一旦他们成熟,各个都是霸道的雄狮,女人对他们来说,只有征服,没有依赖。这是男人的本性,你懂吗?”
“我说得再明白一点,”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在嘈杂的夜市当中也如此清晰,“你只会是你那小男朋友的过客,抛弃你是早晚的事。”
抛弃你是早晚的事。
罗笙知道。
她当然知道。
不过是凭借着与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疏远与成熟才引发时蒙的好奇,在时蒙习惯之后,势必会感到无趣。他们的恋爱关系是暂时性的,这一点罗笙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她也不曾在时蒙身上付出什么真心,不过是挂着虚名的恋爱体验而已。
她清楚,很清楚,但是为什么在看到邮件中时蒙和那些女孩子玩闹的记录依旧会感到一阵窒息?
在微博上与他互动的其中一个女孩子,没猜错的话,就是那天在游戏厅试图想要抢走时蒙的Aki。
好吧好吧,罗笙承认,自己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游刃有余。这是她的第一场恋爱,她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将恋爱当做一场游戏。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坏了。
随随便便开始的恋爱,当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
罗笙咬着嘴唇重新躺倒在床上,身下有一个硬物硌到了背,她伸手摸出来,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她的呼吸突然开始急促起来,手机相册中还藏着的那个人被重新提及,心跳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没出息!没出息!”
罗笙边骂边捶着自己的胸口,没出息的心!那么轻易就被一个小男生动摇,又那么愚蠢地为一个几年前的男人紧张。
我不需要爱情,明明一直是这样想着的,为什么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总是这么懦弱无能?!
她不可抑制地回想起离开时马升的那句话。
“没兴趣?好,我说点你感兴趣的事。”
“季潜文,回来了。”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罗笙很冷静,她甚至感到有些陌生。
谁?
一开始她没意识到什么。
但是当大脑将这个听到的名字再次用自己的意识滚动一遍后,季、潜、文,三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在罗笙的脑海里瞬间引爆。
季潜文是谁?
是罗笙最……
她描述不出来,最爱?最恨?最求而不得?最奢望?所有的名词好像都无法形容这个人在罗笙心中的感受。
或许最贴切的说法,季潜文只是罗笙爱情初始的一个幻想,一场梦。他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电影明星,离罗笙远远的,那样不可触碰,只有罗笙在单一地,隐晦地,执着地暗恋着的人。
至于“蓬蒿”,罗笙不敢,也不愿相信他就是季潜文。
爱,本来就已经是奢望,何必又再加上别人的鬼话自我疗伤?
在一阵混乱过后,持续的自我贬低浇灭了所有躁动的火。
在即将受伤时撤退,是这么多年她的自我保护准则。
无论是时蒙,还是季潜文,都是潜藏的刀枪,不想受到伤害,就尽快远离。
“我不配拥有爱情。”
她再一次对自己强调。
却不知道每一片冰冷钢甲的竖起,都是戳在残破滴血的柔软心脏之上。
“季潜文回来了又如何?”
漆黑的房间内,只有电脑亮起的一方蓝光照亮了罗笙呆滞的脸庞,为其铺出一片蓝色的冰冷麻木。
她面无表情地删掉马升发来的邮件,熟练地用自己研发的软件将痕迹扫净,以防马升通过邮件种上什么病毒。
接着,她低头,在手机上找到时蒙的账号,聊天记录里一长串都是时蒙主动发来的语音和文字。
那一刻,罗笙的手指有些颤抖,但聊天记录上方的时间也不断地提醒她,时蒙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罗笙的忙碌,正逐渐变少。
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无话可说了吧……
罗笙苦笑一声,手指快速地在输入框里敲下——
【我们分手吧。】
……
时蒙已经堵了罗笙两天了,无论是她的宿舍楼还是教学楼,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每次失败都是在他心头上又浇了一桶汽油,烧得他快要大叫。
和罗笙恋爱也有几个月了,他很感谢罗笙带给他的独一无二的恋爱感觉。
原本时蒙将自己的爱情缩成一个种子,外界再磅礴的雨水都只会将它冲走,只有罗笙若有若无的细雨滋润了它,让它发芽,长大。
他又重新找回了和女孩子在一起时的快乐。
世界再次向他打开了,但是他并没有变心,他还在眷恋着罗笙。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温和包容之下的冷静暴力,都给时蒙带来了足够的新鲜滋味。
虽然那种滋味正在不知不觉地被两人越来越少的交流磨损,但在看到罗笙发来的分手消息之后,一切磨损都被加倍地补添上去了!
为什么分手?
看到消息的最初一瞬间,他只是疑惑。
时蒙的个人生活很精彩,他参加有社团、学生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无论是男生女生,老师同学,都十分喜欢他。此外,他也有自己的爱好与兼职,他的哥哥在他大一的时候已经为他规划了未来工作的方向,现在也一直在朝着那份难得的工作而丰富自己的资历。
总之,他很忙,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他都十分富有,一点也不空虚。
在这种情况下,爱情势必无法占据他的全部心神,所以也不会刻意去挽留任何一场离开。
但是时蒙不会接受不明不白的告别,他总要搞清楚为什么会分手。罗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发完令他疑惑的分手宣言后,就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样决绝又冷酷的手法点燃了时蒙的怒火,他不能接受这样被抛弃一般的结局。
在一次又一次地联系失败,等候也失败的情况下,时蒙的怒火更加强烈。
他已经必须要见到罗笙不可了。
于是在三天后的下午,时蒙来到了罗笙所在的办公大楼。
时蒙这几天的行为,罗笙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没什么心思留意。就在这几天,市场部监测到一个名叫‘人生’的网站异军突起,打着和‘选择’相似的旗号,在网络上大规模地宣传起来。
网民的印象很容易被覆盖,如果没抓紧机会将‘人生’压下去,那么筹备期的‘选择’绝对会被遗忘。
野狼抢肉,输的饿死。
罗笙这几天带着公关们忙得晕头转向,下班时在大楼门口看到时蒙还呆了片刻。
“你怎么来这里了?”罗笙走过去问。
时蒙揣着一腔情绪,却在看到满眼疲惫的罗笙时立刻化为委屈。他不想大叫了,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柔和。
“这段时间很忙?”他问。
罗笙的思绪已经从工作中拖出来了一些,立刻就明白时蒙的目的。还在等他问分手的事,就被两只长长的手臂一拢,整个人便埋入了时蒙的怀中。
“怎么……?”
时蒙低头在罗笙的脸上轻蹭,一边温柔地说:“来自男朋友的安慰。我在给你充电,感受到能量了吗?”
罗笙有些哭笑不得,脸上被时蒙烫过的发尾扎得有些痒,她就依在时蒙的肩膀上躲避,一边说:“可以了可以了,能量爆棚。”
跟在罗笙身后的员工看到此景,发出起哄声,这才让罗笙反应过来,将时蒙推开。
“咳嗯!”
罗笙低头清了清嗓子,时蒙却一点都不怯场,竖起手掌和罗笙的属下们打招呼。
这群看热闹的人也高兴地和时蒙说:“你好~”
还有人点罗笙:“老板,不介绍一下?”
罗笙赶紧撵人,“刚刚是谁在申请今晚不加班的?还不走?”
加班可是老板和员工不可调和的矛盾,此话一出,再皮的人也不敢再轻易试探,大家又说笑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至于回去后会不会在各种群里八卦,罗笙当下就不考虑了。
现在她要解决的,是面前这个“前”男友。
“吃饭?”她问。
时蒙没拒绝。
两人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点单后,时蒙就开始盯着罗笙看。
“要说什么?”罗笙问。
时蒙这时候反倒心情好起来了,他以玩笑的语气问:“想知道,学姐为什么要抛弃我?”
正在喝着温水的罗笙差点呛到,缓了一下才说:“没有抛弃。”
“单方面地发布分手宣言,完全忽视我的个人意见,我就像是学姐养的宠物,家养还是流浪,全凭学姐的一时之念。”
时蒙的眼尾略圆,睁大了看人时常有阳光无害的感觉,在他刻意营造的无辜氛围里,更是乖巧可怜得很。
“这不就是抛弃吗?”他问。
罗笙明明知道这是时蒙的策略,依旧无法接下这样的指责。
做受害人惯了的,一旦有天被人说成加害者,心里反倒比任何时候都要诚惶诚恐,恨不得立刻撕开伤疤自证清白。
“我没有那个意思……”罗笙立刻就回应,“因为我没有那么好,或者说不可取代,所以……我觉得这不会伤害到你。”
这话刚说完,罗笙就感到手背一热,时蒙的大手便覆了上来。
“学姐,”他看着罗笙,“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到你的不自信?”
罗笙的指肚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轻微抽搐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我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我的意思是,在这段恋情中,我对你没有那么的不可取代吧?”
她强调了一下,“我们只谈了两个月的恋爱,没那么深的感情,不是吗?”
时蒙的手指蜷起,轻轻勾住罗笙的手指,有些失望地说:“学姐是这么认为的呀……”
示弱在罗笙这里实在是太好用了,立刻就能让她从坚定转为迟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在女生中那么受欢迎,上次我们游戏厅遇到的女孩儿不就和你聊得很好吗?”
时蒙听到这里,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慢慢地,又变成笑意。
他说:“Aki?我们只是聊得上来的朋友。学姐,你该不会是窥屏了我的微博,吃醋了?”
罗笙心想:我的确窥屏了你的微博,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的,但是吃醋……没有吧?
最多,有些失望。
或许有些女生喜欢这样男女朋友众多的太阳系男生,但罗笙不行。
罗笙不喜欢普照万物的光源体,她只想要,属于她的,一盏灯。
能照亮一人足矣。 尝试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