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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蒿

尝试脱贫 一十五九 6032 2021-04-06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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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你女朋友了!

  正当我气得要骂出口的时候,林知味后退了一步,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虽然是假装的。”

  “这就是你约织梦出来的理由,当以舍友的身份不行的时候,必要的时候可以假借未来嫂子的身份,我目前授予你这样的权力。”

  “这样我也可以合理地和你们一起。织梦那么温柔,考虑到你也不会对我真的生气,我就可以约她出来见相亲对象了。”

  和林织梦比起来,我真的好可悲。

  喜欢的男生喜欢她,现在又要为了哄她开心被人当做工具使用。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她的,要用这一生的羞辱与卑微来偿还。

  “好啊。”

  我答应了,说完就直接上了楼,这次林知味再也没拦着我。

  没有回宿舍,我一路跑到楼层尽头的小房间。这里是玻璃门,只有几平米的空间,平日里空空荡荡的无人问津,偶尔只能见到打电话的人来此造访。

  我蜷缩在墙角,这个位置走廊里的人看不到。

  手里的饭可能已经凉了,我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吃着。春天也才刚刚降临这片土地没多久,还未将严冬的寒气完全驱赶,每到太阳照不到的时候,夜晚或是凌晨,这里的空气都是凉的。

  剧烈的运动之后吃凉的食物,我的胃开始和我对着干。

  一丝丝细微的疼痛而已,我忍得住。

  我还记得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我们宿舍四人关系还很好,总是同出同进。听说校医院有一位会针灸推拿的中医,就一起好奇地前去瞧。

  那是一位女医生,她从我的后颈,沿着我的脊骨一直摸到尾骨,中间不断地询问我“疼不疼”。

  其他三个舍友在先按过,每个都叫得嗷嗷的,好像人是玻璃做的,脆弱得碰不得。可是我一路按下来,只会咯咯笑着说痒,夏成欢在一旁自怜地说:“哎,真羡慕小笙,身体这么好。”

  女医生却说:“这和身体好坏没关系,是她比较傻一点,没你们娇。”

  是啊,我太傻了,连痛都不会。

  我捂着胃坐在地上,用来源于同一个身体的手掌为这呼痛的胃取暖。

  瞧,我也不是不会疼。

  我也不是不知道痛。

  只是疼痛出场的时候只有我一个观众。

  在没有人温暖的时候,也就是偶尔的心动欢喜能促使身体自发产生更多的热量,好像那样就不怕冷了。我靠着思念季潜文度日,每想起他就觉得世界在开花,即使没有回应,没有爱,似乎也能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但是他还是走了。去到一个思念到达不了的地方,去到一个对我来说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我曾经觉得我最痛苦的未来是祝福他和织梦步入婚姻的殿堂,现在看来,远不如再也见不到他,甚至再也不知道他未来属于了谁。

  “季潜文……”

  我坐在地上昏昏沉沉。

  Cos的服装太单薄,在下面被林知味纠缠许久吹了风,又在这冰凉的地上瘫坐了这么长时间,我应该是有点受凉了。

  我扶着墙站起来,腿冻得发紫,就这样一步一步挪着回了宿舍。

  宿舍里是温暖的,林织梦也早早地回来和夏成欢聚在一起看综艺,两个人笑得很开心,见到我时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好像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我对着镜子前面色发紫的自己苦笑了一把,强撑着卸了妆洗了脸,随便抹了面霜就躺进被子里。

  我痛恨没有人关心的自己,又痛恨自怨自艾的自己,在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矫情堕落?

  于是躺了一会儿便以自己都要敬佩的意志力在床用小桌子上继续开始每日直播。

  冷漠会冻住血液,也会封住眼泪,但是一旦遇到热量,就会融成一滩可悲的水。

  也许是和小朋友们聊天时被敏锐地问了一句:“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也许是这些陌生的孩子笨拙地用尽十八般学艺在帮我查找治病良方。

  我艰难地抑制住了落泪的冲动,狼狈地和他们说了再见之后,转眼泪水就“啪嗒”滴在纸上。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每一颗雨滴都如豆大,都声势汹涌,都倾盆而下。

  我闷不做声地哭着,任凭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沟壑,有的渗进嘴里,还带着面霜的香精气味。

  直播间里的观众,床下不过咫尺的舍友,没人发现,局部地区正下着一场痛快淋漓的暴雨。

  等到今日份的任务做完,我收起手机和纸张,将自己藏进温暖的被窝里。

  直播后台却突然收到一份私信,上面闪烁的联系人是——“蓬蒿”?

  那个令我介怀非常的特殊观众。

  他给我发来了一条私信?

  太惊奇了!

  我暂时也忘却了身体的疲惫,满是兴奋地打开对话框。

  他很直白地问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记得我并没有表露出来,沾有泪痕的纸张也在直播前被换掉了。

  我真的很好奇,内心也隐隐渴望有个人真的在关注我,于是我没有如从前一样隐藏,就回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蓬蒿那边的回复很快:【艺术的表达就是在释放真正的自己。你的字,你的画,都在说你很伤心。】

  我感觉脸上一道凉意划过,竟然不知不觉间又淌下了泪。

  我:【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能看出我在难过的人,即使是和我呆在一个房间的人都没有发现我在哭。真的,谢谢你。】

  蓬蒿这次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为什么哭?】

  他可能意识到这样的问话有些超越陌生人的界限,于是又补充道:【抱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一个倾听者,我可以。】

  我当然需要,我有满腔的话找不到人诉说,即使是网络上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我也愿意去说,只不过我也会留个心眼,不提私密的话题。

  我:【可能会比较矫情,我有时候常常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孤单,很孤单,我好像从未体会过被爱的幸福感。我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可有可无,运气也不怎么好,做很多事情都要抱着最坏的打算。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活得大差不差,我不服气这样的人生,我觉得不公平。】

  【我最不懂的是,为什么付出一颗真心总是得不到回应。我只想要一个能真诚地关心我的人,可是好难……我遇不到。】

  【人们是怎么能做到享用着他人的温柔却从不想想他人也需要温柔。】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我根本不配得到这些?】

  我发了好多,语言混乱,逻辑更是一团乱麻,你若问我,连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好像每一句都没说到最痛的点上,又好像每一句都有必要,我甚至在想,如果蓬蒿允许的话,我或许能给他写出一篇五千字不知所云的抱怨出来。

  其实没有说尽兴,但是又怕说得太多吓走了这难得能充当树洞的陌生人,我停下了打字的手,开始对即将到来的回应忐忑不安。

  他会怎么说?灌鸡汤?还是干脆不回?

  我等了好久,等到睡着了又醒过来,手机都没电关机了。等我有些失望地为它充上电,重新开机,后台的私信里多了一个红色的数字标记。

  蓬蒿说:【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回复:【好。】

  没过多久,蓬蒿给我发来了一大段话:【大家都说我是个很理性很成熟的人,从小我父母就特别为此自豪,他们总是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完美的科学家,一个标准的学者。我的确也喜欢学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是主动上的兴趣班,什么没尝试过的我都要试一遍。可是这样充满好奇心和挑战欲的我渐渐消失了。在我初中跟着同学□□去小基地时,我的父母和老师一同出现,他们捣毁了我们的乐园,实施了暴力镇压。我的父母可能是终于产生了我即将走向与他们所想像的不同道路的担忧,为杜绝这个可能性,他们把我送进了一所远在外地的军事化管理学校。】

  【那是一个扼杀孩子天性的地方,每个人都被迫学会了做一个机器,而不是一个思维活跃的人类。为了避免我被带坏,我的父母甚至找到老师,主动要求对我特别关照,不允许我参加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我愤怒地反抗,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我们不能让你浪费自己的才能!”】

  【然后最令我恐惧的是,我抵抗不了环境对我的影响。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可怕,我长大了,逐渐地成为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和我父母的期待重合的人。】

  【因为父母不想让我离家很远,我高考完,以很高的分数回到了当地的一所大学就读。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到年纪谈恋爱了,就谈,连谈恋爱的对象也按照他们认可的标准去找。】

  【挣扎和反抗都太累了,我已经放弃了。】

  【或许我看着还很年轻,但是心却已经行将就木。】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蓬蒿的话,总感觉心里很酸涩。他的痛苦和我的并不相同,一个是得到的爱太多,多到想要掌控他的人生,一个是得到的爱太少,少到扔一个石子,世界里全是令人恐慌的回响。

  但是我却很能理解他,因为到头来,谁不是在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尝试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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