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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历来没受过他娘一句重话，他更没想到他娘子不仅能要和离还能要娶别人，几个月来他真是身心俱疲，还碍于面子从来不说，什么不会就学什么，什么做不好就多做，连个梳头发穿衣裳都要学就算了，还和往日朋友也要避嫌，避着避着还莫名其妙让他娘扇一巴掌，他娘更是颠覆他认知，成女子身后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娘简直换了个人似的，这落差好似云泥，他一忍再忍只留一肚子闷气。

　　林遇之越想越憋气，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喘着气，眼前也雾蒙蒙看不清楚，只听见他自己声音叹一口气，“都说让你别钻牛角尖了。”

　　林遇之蹲地上泪眼婆娑看着秦叶子，他看不清楚，抬手擦了擦眼睛，继而又捂着依旧有些肿的脸。

　　一开始就没捂过，这几天了居然捂起来，秦叶子跟着蹲下来，手依旧搭在林遇之肩头，“眼泪巴巴干嘛呢，就这么委屈？”

　　林遇之吸吸鼻子，“又不是我要哭的。”

　　秦叶子挑眉，“那是我不成？”

　　林遇之瞪她，“本来就是。”他说着还吞咽一下，秦叶子可有可无应一声，“我就我吧。”

　　林遇之看着秦叶子竭力保持镇定，不想再让眼泪往下流，他屏住呼吸，结果没一会儿就咳嗽中带着干呕声，咳几声后眼睛发热满是雾气，他干脆无声抽泣起来，纤细身子一抖一抖。

　　秦叶子再叹口气，捏住人肩头往起提，“你是喝酒了还是怎的，我还嫌你？你这可是胡搅蛮缠了啊。”她说着有点用力的给人擤掉鼻涕。

　　林遇之绷着脸看她，秦叶子再道：“你娘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她那是不要我，打的也是我，你没见她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吗？她眼里，我才是你，我才是林遇之，她打的是儿媳妇是秦叶子，所以，哪来的她不要你了的说法？想开些不就行了，你旁观者不是更看清楚了你娘对儿子如何好？”

　　林遇之愣住，秦叶子再道：“这下好了，你娘没不要你，她那是不知道她打的是她宝贝儿子，不然她会碰你一根手指头吗？所以说让你别钻牛角尖吗，现在不是好了？你娘对我好那就是对她儿子对你好，对你不好那是对儿媳妇不好知道了不。”

　　秦叶子一通歪理却又听着有道理，林遇之有些歉意问，“娘以前打你了？”

　　这……秦叶子咳一声，“那倒没有。”她绷不住有些想笑，以往林母也不好伺候，但她沉迷打牌，其实白日里在家并不多，没笑娘时候秦叶子也还过得顺心，只偶尔林母输了牌会鸡蛋里挑骨头。

　　怀笑娘时候，林母甚至还挺关心她，虽然也长出去打牌，但有时候还会口头关心几句，也还能带些零嘴吃食给她。

　　生了后……生了笑娘，林母就不太高兴了，她非说林家向来单传，怕秦叶子以后怀不上，便处处找茬，秦叶子自小跟着父兄做生意，她有脾气，更不是受人欺负不吭声的性子，林母若说得过分了秦叶子顶两句，林母便能消停一时，渐渐林遇之不在时，两人便有些各过各的意思，当然，秦叶子还是把一切家务包了。

　　林母只饭吃了碗一推，衣裳脏了换下一丢出去打牌就是，也还算过得去。

　　结果林遇之，这个林母的好孝顺儿子，一开始吧，林遇之家务活不会还要照顾孩子，对身体更是不习惯，一通手忙脚乱稀里糊涂总出错，其实都是些小问题也无伤大雅，关键林母本就看不惯儿媳妇，又爱挑刺，何况林遇之上赶着给人递错处，那林母自然要说一说了。

　　没想到啊，儿媳妇忽然成软柿子了，随便她捏怎么说都不还口，那林母可不得得寸进尺，有事没事说一通当玩意儿玩，说着说着不解气了甚至直接上手，这真是秦叶子没想到的。

　　林遇之松口气，“还好没有。”

　　秦叶子一挑眉，“从牛角尖出来了？”

　　锅里水开了咕噜噜作响，林遇之顿了下，“给你添麻烦了。”刚也不知为何，突然一口气憋不住，脑子抽了就一通胡来。

　　秦叶子啧一声又问，“磕到哪没？”林遇之摇了摇头，“没。”他起身时下意识摸了把手肘，“你去和笑娘玩会儿吧，我来做饭。”

　　秦叶子抓过他胳膊，把人袖子撸起来，“你这叫没事？”胳膊肘实实在在摔地上，擦破了皮，渗出点血迹。

　　林遇之看一眼，有点疼，但不严重，秦叶子道：“你这是在糟蹋我身体知道不？说不定哪天就换回来了，结果你给我弄得身上伤痕累累，你让我怎么弄？”

　　她其实不在意，反正不是她疼，再说什么时候能换回来也没个准，但林遇之啊，毕竟是个她装心里几年的人。

　　林遇之嘴巴一动，秦叶子抢先说，“再道歉我抽你！”

　　林遇之眉头皱起，秦叶子笑出声，“洗个手一起做饭吧，我今天肯定晚回来了，下晌请他们去吃个饭看个杂耍啥的，昨日吹了风头疼是吧？那今天就不带你了，在家歇歇别和你娘对上，她现在可不当你是儿子，惹不起就避开吧。”

　　林遇之哦一声，洗过手捡一截瘦肉递到秦叶子嘴边，秦叶子挑眉叼进嘴里，肉一入口脸都皱起来，“这打死盐贩子了？咸得哟——”她拉了长长的调子。

　　林遇之垂眼像是笑了下。

　　简直咸到反胃，秦叶子嚼吧两下，瞧见林遇之疑似偷笑，她舀了瓢水灌下去说，“真够促狭的。”她哪知道这么咸，不过，人愿意玩笑了也好。

　　林遇之抬头看秦叶子，带了点笑意问，“还吃吗？”

　　秦叶子……

　　说晚回来，秦叶子就真从所未有的晚回来，林遇之没经历过秦叶子晚归，天黑后好一时秦叶子也不见回来，他只得先把院门插上，自己屋里点了蜡烛等着。

　　林母今天抱了笑娘过去，林遇之一人在房里，他一边等一边纳鞋底，好容易打两针一看不齐整又拆了，拆拆打打好一阵，布都毛边了也没打两行。

　　入夜了，只一人的屋里越发清冷，他身上没点火气，开始烫热了的脚现下冷得发疼，林遇之僵着手连脚趾也捏紧，秦叶子还不回来，他有些担心了。

　　对着烛光穿针，穿两次没穿上，正聚精会神听见院门声响，林遇之吓一跳猛地站起，反应过来应秦叶子回来了，他忙端了蜡烛开门去。

　　一出门简直冷到发抖，拍门声还有一下没一下响着，林遇之小跑着打开门，秦叶子一身酒气扑他身上，他没站住两人一起撞门上，灯罩里蜡烛光亮一个飘忽没了，秦叶子打了个酒嗝，酒气热乎乎的喷林遇之一脸，四下黑沉沉，她带着醉意的声音低沉沙哑，“我回来了。”

　　正这时，灯罩里蜡烛又亮了过来，如黄豆大小光亮，渐而再亮几分。

　　林遇之扶着秦叶子往进走，秦叶子手上还拽着绳，小青灰打了个响鼻跟进来，秦叶子含糊问，“你等我啊？”

　　林遇之本不想说话，但秦叶子估计不太好受，他索性顺着说一句，“我等你呢。”

　　秦叶子满意嗯一声，她大步向前却又左摇右晃，连带着扶她的林遇之都跟着歪歪斜斜。

　　林遇之好容易把人扶进屋，就赶忙出去插门，栓好小青灰就快步进屋看秦叶子。

　　林遇之推门进屋，秦叶子手上拿着他打了一半的鞋底，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秦叶子转过来醉眼朦胧看他，她晃晃手里鞋底，带着笑点评，“真丑，这可让我怎么穿得出去。”

　　林遇之默了默不打算和醉鬼计较，他好脾气问，“你喝水吗？”

　　秦叶子头一摇，丢下鞋底晃晃悠悠几步趴床上，她哼哼两声叫道：“要洗澡——”

　　这怎么洗，秦叶子明显不打算动了，好在炉火上水现成的，林遇之认命出去打了水进来，打算给秦叶子细细擦擦。

　　林遇之端水进来，秦叶子还那姿势趴着，林遇之拽她一下，“翻个身，我给你脱.衣裳。”

　　秦叶子不动弹，林遇之上手试了试脱不下来，看样子秦叶子不配合他是没法脱了，他推推秦叶子，“你不擦了吗？”

　　秦叶子含糊一声，“先漱口……”

　　林遇之认了，他出去倒水进来，水来了，秦叶子还不肯坐起来，林遇之扶秦叶子起来，他真是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了，秦叶子依旧纹丝不动，这身体力气实在托不起这么大个人，林遇之无奈了，他拿了帕子正愁怎么给人擦，秦叶子偏了偏头，好歹也算配合了。

　　林遇之将就着给秦叶子喂水擦洗几遍，直到人口腔闻不出味儿来，再给人擦过手脸，又给挽起裤管脱掉鞋袜，再换了盆用热水细细擦了腿脚，才将人腿推床上去，然后他问，“就这样行不？”

　　秦叶子迷迷糊糊哼一声说：“出汗了，身上也要擦。”

　　“那你翻个身，我给你衣裳解开擦。”

　　秦叶子：“不，就这样擦。”

　　林遇之温声和她商量，“这样我没发擦，我扶你翻个身好吧？”他说着就伸手，秦叶子抓住他胳膊将他拽趴，使气说：“不翻，就这样擦。”

　　林遇之爬起来，他顿了下笑起来，空着手在秦叶子身上擦几下，“擦好了，现在衣裳脱了睡吧。”明明白白糊弄醉鬼。

　　结果秦叶子偏头就道：“不睡，你骗人。”语气还颇有种斩钉截铁味道，只听话音还以为她做什么重大决定呢。

　　林遇之无奈了，他拿起帕子拧干，手伸进秦叶子衣领，她背后汗津津，热气灼人，林遇之认真给人后背脖颈擦了，“你翻个身，我给你前面也擦擦。”

　　秦叶子扭头看他一阵，一骨碌翻起来四肢大开躺着，她吩咐，“全都要擦。”

　　人总算翻身了，林遇之应一声好，搬胳膊搬腿给人全身擦了个遍，秦叶子满意了，她一拍里侧空位，命令道：“上来睡觉！”

　　林遇之收拾一通，再备了水好让人夜里口渴喝才爬过去躺平，里侧冰凉，他寒风里走走几遭冻得哆嗦，秦叶子忽然道：“我没醉。”

　　林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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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一天假，加两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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