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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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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里的灯烛孤寂明灭如豆,在珠帘掀起时,被鼓入的风吹熄。

  顾时宁被逼在角落,背后抵着车壁,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感受到逼人的威压,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马车里的气氛诡异浓重,繁复靡靡,无形的压迫,几乎让她窒息。

  指尖的血味混着绿釉莲瓣香炉徐徐燃起的淡雅薄荷香。

  顾长於的手热得发烫,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意识飘流很远,只剩下掌心里女孩血的流动和肌肤的弹性。

  顾时宁紧张的胸口上下起伏,求生的本能让她觉得危险。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往一旁的黄花木雕小桌摸去,握住温热的铜质香炉。

  顾长於敏锐地抬起头,将她举着铜质香炉的手也一并扣住,高高抵在墙上。

  顾时宁的手没了力气,香炉从高空坠下,落在地毯上,发出钝钝沉重的声音,燃尽的薄荷香灰洒了一地。

  顾时宁一只手被他按在墙上,一只手扣在他面前,挣脱不得。

  顾长於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罩在黑暗里,空间狭小闭塞,锦缎衣物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心中一阵仓皇,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男人已经被蛊毒控制失去了意识。

  顾时宁用力想要挣扎,摆脱这样屈辱暧昧的姿势,动作间她的衣衫松散,领口歪斜,露出白皙纤细如天鹅般的脖颈。

  “别动。”顾长於咬着牙,声音低哑沉沉很有磁性,似在极度忍耐,和体内控制他的蛊虫做着搏斗。

  顾时宁顿时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马车外的世界安详宁静,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没人能想到车内竟然是这样的景象。

  小白跟在马车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焦躁不安地打转。

  顾时宁强装镇定,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试图安抚道:“长於哥哥,你再忍忍,镇国公府马上就到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他的心口像是猛地被揪住,克制忍耐许久的意识彻底涣散。

  目光只能看见她脖子上青色的血管,里面的血液汩汩流动,迷离耀眼。

  顾时宁感到禁锢住她的手越来越紧,扣的她生疼。

  顾长於突然倾身靠近,温软的唇瓣触碰到她雪白的颈间,牙齿刺破皮肤,嵌入肉里,殷红的鲜血顺着美人肩流下。

  你妈。

  顾时宁瞪大了眼睛,巨痛袭来。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曾经暗暗脑补的画面应该是自己高高踩在台阶上,顾长於匍匐在她脚下哭着喊着求她要解药。

  现在却是她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按在地上吸血。

  舌尖触碰到细腻柔软的肌肤,将涌出的血吮吸卷入口中,他像沙漠中踽踽前行许久的旅人,终于遇见一股甘甜清泉沁入心脾。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於瞳孔中的妖异之色渐渐褪去,重新恢复清明。

  他松开禁锢住她的手,只看见小姑娘眼眶通红,警惕怯怯地望着他,脖子间的咬痕和双手被他按出的红印刺眼醒目。

  吁——

  马车夫收紧缰绳,隔着帘子对车内恭恭敬敬地说:“顾大人,镇国公府到了。”

  “不用了,回府罢。”他冷冷道。

  顾长於眼眸暗沉无比,直盯着她看,阴沉之下似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时宁缩了缩脖子,侧头想要躲避开他逼人的视线。

  顾长於掐住她的下巴,薄唇扯起淡淡的弧度,“我身体里的蛊虫,好像格外喜欢你的血,你能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冰冷低沉,“嗯?我的妹妹。”

  他好心放她逍遥了三年,不同她再计较,没成想顾时宁嫌命长,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马车里的空气像是被冻的凝固。

  顾时宁嘴中发干,后背一僵,这是顾长於第一次喊她妹妹,她却只感到一股阴森的寒意袭来。

  以往和顾长於还算平和的相处,让她差点忘了,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阴鸷狠戾,手段残忍的权臣。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发抖,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昭昭给你下的蛊,是从我这拿的,只是这蛊虫是用我的血养成,并不受她控制。我怕哥哥你会生我的气,所以就没告诉你。”

  “但下蛊之事我完全不知情,我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止苏昭昭的。”顾时宁抓紧一切机会撇清关系。

  “你放心,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能找出解蛊毒的办法...”

  但愿吧,光是再培育一只缠情蛊就得要许久,然后再对它进行研究解蛊,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

  顾时宁着急的解释,声音怯弱软绵,透着无辜懵懂,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长久的沉默之后,顾长於敛眸撤了扣住她下巴的手,慢条斯理地帮她整好凌乱的衣领,盖住了脖子上的红色咬痕。

  举止间恢复了以往的优雅从容,仿佛刚才他眉目中的狠戾杀意是她的错觉。

  顾时宁见他似乎不再深究,暗自松了口气。

  顾长於倚在座上,支手撑着雕花小桌,淡淡扫了眼她揪着衣裙的手。

  “手上的伤也是被我咬的?”他问。

  顾时宁缩在角落,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如常,心虚地‘嗯’了一声。

  顾长於轻嗤一声,讥讽道:“你倒是晓得把自己撇的干净。”

  她和苏昭昭演得一手好双黄,要不是他毒发突然,怎么会发现操控他体内蛊毒的原来另有其人。

  还敢说是狗咬的,当着他的面骂他,真是胆子大。

  “谁教你用的蛊?”

  小姑娘几年没见,长了不少本事。

  顾时宁一愣,老老实实地答:“是哥哥你之前的教书先生,陆善师父。”

  顾长於听闻,眼眸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

  一问一答结束,马车里陷入了死寂,时间像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凝滞。

  精致的车盖上的珠帘轻轻晃荡,晃着晃着终于到了将军府。

  顾时宁低着头道别,“我走了,谢谢哥哥。”

  “等等。”顾长於叫住她,丢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瓶。

  “回去记得擦药。”他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顾时宁握住手里小小的药瓶,冰冰凉凉,乖巧的‘哦’了一声,解脱似得跳下马车。

  小白汪汪汪冲她扑来,围着她打转,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方才马车里的薄荷香将她的血味盖住了,不然小白这一路,必定不会只是安生跟着不叫唤。

  顾钰衡站在将军府门口,双手背在头上,慢悠悠地走来,“阿姐,你怎么比我还晚回来。”

  顾时宁忿忿看了他一眼,要不是这逼懒驴卸磨屎尿多,中途还把她撇下,哪会有今晚的事。

  “宁儿——衡儿——”

  远处传来健壮的马蹄声和中气十足的熟悉的呼喊声。

  姐弟俩对视一眼,激动地回头,只见顾远山一身戎装,踏马而来。

  “爹!”顾钰衡兴冲冲地跑上去迎接。

  顾钰衡如今已经长得比顾远山还高,身材健硕挺拔,相貌俊朗不俗。

  顾远山铮铮铁骨,见了久别三年,长大许多的孩子,不禁红了眼眶,“你这小子,蹿得倒是高,你娘把你喂得好。”

  顾时宁接过顾远山手上的红缨头盔,抱在怀里,眼里溢满笑意,“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邑国议和的使团后日才至,您不是要负责护送吗?”

  这次使团来访,正巧赶上万寿节,为了向敌国彰显歧国国威,永庆帝格外重视,特意下旨命礼部好好准备。

  “到了歧州路上就没人敢造次,我让副将随行,自己先回来了。再说邑国的皇帝这一路上自带护卫,根本用不着我们保护。不说了,我找你们娘去了。”

  顾远山脚步匆匆迈进家门,这会儿心里装着的全是他的媳妇儿。

  一封封的家书,亦难解相思挂念之苦。只有见到了人,心里才踏实。

  顾时宁听闻她爹无意间说的话,却是眉心渐渐皱起,邑国皇帝怎么来了?

  邑国的皇帝,凌屿,登极不满一年,如今又在他手里丢了燕州,帝位坐得极不安稳。

  原书里他是一个给顾长於铺路的炮灰角色。

  来访歧国时,被毒杀,出场没一集就嗝屁了。

  邑国上下震怒,倾举国之力,攻打岐国。

  彼时顾将军已死,岐国无人能战,顾长於率兵出征,大胜而归。

  永庆帝大喜,不顾朝臣反对,任他为丞相。

  自景朝覆灭以后,朝廷从未设过丞相一职,顾长於是第一位。从此开始了他的一代权相之路,再也没人能挡在他面前。

  只是根据原书的进度,凌屿是在两年后来的岐国。

  如今顾将军未死,还打下燕州,凌屿随议和使团提前到来,不知会有怎么样的变故。

  顾时宁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

  .

  月色朦胧,诡异轻灵。

  修竹瑟瑟,晓风凄凄,偌大的侍郎府内,只有书房的一盏微弱的灯烛还亮着。

  顾长於眸色冷峻,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密信,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将信凑近烛灯,很快密信轻飘飘的化作一缕青烟,燃烧殆尽。

  “给留山先生传信,请他回来一趟。”顾长於淡淡吩咐。

  影卫低下头,“是。”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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