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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仲武摊开双手,真心示意地叹了一口气。有意思的是,尽管他仍旧握着冲锋枪,马仔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如临大敌;仨人脸上全都挂着嘲笑,表情像是看到疯子发颠。
对这些无知者,索仲武感到的唯有悲哀。但现阶段也没有合适的处理方法,只能把这些人放到一边,先讲完该讲的话再说:
“不过这事不急。再等等吧,等到巴别塔再度耸立,我们大概就能互相理解了。那就这样,今天的参观到此为止,我可以出发了。”
“很高兴你能做出决定。”加勒特一下子变得全身轻松,假笑也变成了快乐的真笑。只见他如释重负地扶正宽檐帽,又变成了那个装模作样的黑道老大:
“车在外面等很久了。这样如何?我们可以边走边谈,针对今后的合作畅所欲言——”
“不着急。我还有个要求。”索仲武满意地发现,这话一出口,加勒特果然像马一样拉长了脸。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愉快起来:
“我对清扫机器人做的变动,能不能保留下来?有空的话,家族要是能派无人机来拍个照,那就更好了。”
“成交。”加勒特急不可耐地答道。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离开,身子转过去了一大半:
“不仅仅是无人机。如果有富余人手,我还会派他们进‘索尔’清理野兽,顺便给你的苗圃浇水。反逆者先生,还有别的要求么?”
“仅此而已。”索仲武踢开一只红脚蜈蚣,让这家伙打着旋远离围墙。这是他为苗圃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虽然很不愿意,但光伏电站的好时光,终于也到了划上句号的时候。
野雏菊绽放出小巧白花,绒毛状的黄色花蕊,散发出阵阵清香。移栽过来的醋栗,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家园,它们正从土壤里面专心吸取养分,好在一个月后结出甜美果实。电池板上,顽强的绿植仍旧留在原处。它有了额外的泥土基底,还有索仲武编织的防风屏障,在散播种子之前,想必一定能成功下来。一定能,成功坚持下来。
离开的时候,索仲武没有回头。他对醋栗有信心,但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就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了。从电站到停车地点,三位保镖一直啰嗦不停,时不时还会爆出不怀好意的大笑,傻子都能听出是针对谁;加勒特虽然每次都会阻止,而且用词很严厉,但那是因为索仲武还有用,可不是好心照顾雇员情绪。
这一次,劳斯莱斯照例没有开过来。但二手雪佛兰太过跌份,并且可能已经被人盯上,同样很不合适。可能是考虑到这些情况,加勒特特地把坐骑换成了旧款福特SUV,又黑又大活像钢铁城堡,别说五个人了,再多一倍也能塞下。
担任司机的,依然还是脏辫保镖。由于老板也在车上,他这次开的异常平稳,但车速也因此变成了乌龟爬。尽管手下卖力讨好,加勒特却是毫不买账,他别扭地坐在后排座位上,频频瞅向副驾驶座的索仲武,刚开了不到十分钟,就主动谈起了生意。
谈判过程没什么好说的。索仲武没心思讨价还价,无论老板报什么数字,他都是照单全收。至于工作内容,同样乏善可陈,加勒特不知道是心存顾忌还是害怕暴露,给雇佣杀手安排的新工作,居然只是去秘密投递点取钱袋。
拉伊港西北,沿着I-287号公路,有不少野蛮生长的“现代镇”。索仲武要去的投递点,就藏在这些畸形居民点里面。
每个“现代镇”,都挤满了肤色各异、工作五花八门的穷人。他们的来历令人眼花缭乱,既有花光钱财的“投资移民”,也有财务破产的失业白领。想进新约克开始新生活,却被城市无情排挤的各地淘金者,当然也不在少数。
镇民的谋生方式多种多样。有些人从事无执照的资源回收业,在新约克制造的垃圾山上,努力扒拉可用破烂;有些人搞起了非法养殖,在荒地上豢养河狸、猞猁之类的受保护动物,以及历史悠久的“药用”植物,一般只同固定客户做固定买卖;还有些人比较高端,与大型医药公司搞起了合作研究,主要承担最危险的临床试验,而且还是亲自上阵。
工人、农民与正经的服务业从业者,在这种地方比大熊猫都珍贵。就像城市里的贫民窟一样,“现代镇”最兴旺发达的,其实还是非法地下产业,以便满足新约克的庞大消费市场。而为站街女、骰子场及其他害人娱乐提供庇护的,自然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
本地帮派,以及根据新约克州法律选出的治安官,共同维持着“现代镇”的秩序。加勒特凭借家族残存的影响力,比这些本地大佬级别更高,他是拉伊港与“现代镇”的中间人,平常除了介绍买卖,还架设了与新约克的联络渠道。自从蒂格死后,这门生意一下子变得无人竞争,而他在“现代镇”居民中的形象,也变得愈发高大起来。
老牌家族的服务,本来就收费不菲。垄断形成后,“现代镇”的帮派头目与治安官,缴纳的保护费更是水涨船高。为了进一步提升家族形象,加勒特专门改了规矩,不仅把收数的手下增加一倍,而且还四处放话吹牛,声称自己新雇了一名功夫高手,而且修习的还是少-林-寺枪斗术.....
索仲武刚接下工作时,对这些弯弯绕一无所知。直到正式执行任务的5月5日,他才从同行的两名马仔口中,听到了雇主加给自己的人设。最开始,他觉得这套东西太过荒谬,不仅不好笑而且还惹人生气,但仔细考虑过后,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些胡编乱造。
【少-林-寺枪斗术传人,总好过暗杀蒂格的冷血狙击手。难道说,加勒特是想把我打造成谁也不敢惹的帮派煞星,给家族事业大打广告?】 时空调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