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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八年5月6日0900时,临渊州城西北,殄夷港。
“全体都有!向右——转!”英姿勃发的女性大副,向左舷墙后的仪仗队大声喊出口令:
“向伏波之主,敬礼!”
悠长的哨音响起,很快便与风声融为一体。一什水兵齐刷刷托枪上肩,目不转睛地向横海八国宰相行注目礼,另一什水兵也是不甘示弱地高举船矛,硬木矛杆重重砸向甲板,一下接着一下。隆隆声中,船舷就像是长出一片钢铁森林,数十柄雪亮利刃反射寒光,连空气也随之变得紧张。
“诸君辛苦!”
索魁板着面孔,一边向“明威显信”号的仪仗队挥手致意,一面走上毫无装饰的舷梯。尽管天色阴暗,太阳好半天才会钻出云缝透气,但他的兴致却是异常高涨,每上一级台阶,笑容就会灿烂一分。等他好不容易登上甲板,更是迫不及待地直奔舰长,活像老友似地握住双手一阵猛晃。
站满港区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万岁!”、“万胜!!”、“使相万万年!!!”,士农工商军,成千上万人狂热地挥舞手臂、跺脚捶胸,有几个人甚至跳下栈桥,向停泊的战舰奋力游去。负责维持秩序的水师陆战队,不但没去阻止反而推波助澜,官兵们向空中连射出二十多发礼花,色泽鲜艳的火球,顿时在水上、天空热闹地两开花起来。
“。。。。。。”
索仲武嘴角抽搐两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不演戏还真不行,送行人群的欢呼,很多可是冲着“天兵衙内”来的,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朝这边扔花束,砸得他的新战袍阵阵发香。但是,索仲武可没打算全身心投入,他随便挥了两下手,把场面应付过去以后,便心急火燎地跳上了交通艇。
目的地“明威显信”号,是一艘拥有三根主桅与两根烟囱,整体造型非常1850的大型战舰。她巍峨的像座城堡,吃水深度更是超过三人高,所以泊位距离岸边很远,划桨过去需要好几分钟。索仲武没有闲着,一路上都在猜测老魁的想法,但他终究不是蛔虫,看不透远房叔叔的花花肠子。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位老板究竟吃错了啥药,居然急不可耐地想去远航。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难以估计规模的变异海怪,更别说出门就碰上阴天,还能有比这更晦气的么?/你当年又没跟海怪干过,打得都是凡人。就算作秀,也得先熟悉下情况再作秀吧?!/
由于心事重重,登舷梯时索仲武全程愁眉苦脸,最后跳上甲板的时候,差点就忘了向仪仗队点头致意。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也没必要殷勤行礼,使相的侄子又不是使相,在军舰上不过是搭船乘客,就算顶着耀眼的“天兵”光环,也改不了外人的身份。/我当初就不该接这个活,尽是自找麻烦。。。。。。算球,来都来了,管好自己吧!/
上船的陆军算是“货物”,比索仲武的地位更差。如果一切正常,那他们路上的任务就是吃闲饭,要是挡了谁的路,随便哪个水手都能翻白眼。但是,一旦碰到海怪袭击,陆军又得二话不说出来助战,打赢了赚两句夸,打输——/呸,没事想这不吉利的干嘛!/
他把目光迅速转向艏楼,乘客的铺位都在那里。“明威显信”号只上了一百后楼兵,还不至于把人挤到臭烘烘的牲畜甲板。掣电快炮左一队队副,靠着这个差遣,索仲武在艏楼赢得了一张下铺,而且还是透气凉爽的露天铺位,比起炮队士兵住的三层大通铺,简直就是天堂了。
索仲武离开皇城的时候琢磨过,等双脚踩上甲板,第一件事就是同左一队联络感情,至少要互相通报一下姓名。登陆之后,他很可能会同这群炮兵一起行军,弄不好还会连续多次实战,他可不想把后背托付给陌生人。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刚打算往那边走,就被索魁直接点了名字。
“索队副!”老魁威风凛凛地站在舰桥前面,俨然一副大佬派头。不大一会儿工夫,他就从头到脚换了打扮,身穿藏青色圆领号衣,头戴钉着飘带的黑色包巾,两条胳膊斗鸡似地叉在腰间,趾高气扬地对侄子吩咐道:
“少发呆,赶紧跟过来!眼里得有活,记住虚心,虚心!”
他这套水兵行头其实很违和,高傲态度更是惹人厌烦,但甲板上站着的水师官兵,居然有不少人露出了微笑,艏楼那边窝着的后楼兵,也随着队正纷纷露头,脸上满满的都是崇敬。
索魁想要表达的意思,索仲武完全明白了。他木着脸,踩着光可鉴人的亮黄甲板,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三层舰桥。事情再清楚不过,这家伙根本没打算放手,老魁虽然给了索仲武军官头衔,但还是要把侄子带在身边,继续呼来唤去。
/除非宰相大人找到第二位任劳任怨的跑腿,否则我就得一直忙活,永远当他的秘书兼助理兼万能钥匙卡。等着吧,等回去地球,老子立马辞职!/
虽然在心里发下了誓言,但索仲武要想实现这个愿望,仍然还得熬过八天。出乎他预料的是,本该最安全、最顺利的第一天,居然比真正的航海都要难熬,而且原因也非常简单:战舰的出港程序过于麻烦拖沓,让时间在无聊当中不断流逝。
对震洋军水师来说,风力仍是最重要的动力。但是5月6日这天早上,风速却低的几乎没有。这对围观百姓来说的确算好事,但出征舰队却遭了殃,尤其是巍峨雄伟、吨位傲视群雄的的“明威显信”号。
她是一条混合动力战列舰,全长二百二十尺(68。2米),不带明轮全宽五十尺(15。5米),带上明轮还要再加一倍,满载排水量超过八百万斤(4800吨),一旦动起来能把任何障碍碾碎。但前提是,她得先动起来。 时空调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