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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索仲武苦笑一声，觉得杰拉德.谢瓦利埃有些小题大作：

　　“真想去捡，那便捡吧，一支就足够了。寨主先生，你是不是对怪物的箭矢也很好奇，急着想听我说明？”

　　“呃......这确实是目的之一。”杰拉德把视线偏到一边，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还请下士阁下理解。我们都是平庸的凡人，只会凭着过往经验胡乱猜测，碰到没见过的事情，立刻就会傻眼。这么说吧，怪物的箭矢，箭镞基本是用牙齿磨的，这点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尾羽也好猜，大概是虫子的翼膜，经过了某种工艺处理，所以才能长时间保持柔韧，不至于一戳就烂。但箭杆的材料，我们一直都没明白，虽然之前切开过几根，可断面既不像木头也不是苇管，没有一个人能讲清楚。”

　　“也难怪你们迷茫。”索仲武从大保罗手中接过羽箭，二话不说，直接掰成了半圆。黝黑的箭杆，随即迸发出晶莹反光，霎那间，竟有种洗发液广告的感觉：

　　“一开始，我也没有弄明白。但这个韧性，这个强度，还有这种表面触感，全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先生们，怪物用于制作箭杆的材料，其实是一种巨型刚毛。通俗来讲，就是一种特别粗长的胡子，如果你们不喜欢这种称呼，换成兽鬃当然也没问题。”

　　杰拉德.谢瓦利埃惊得张开嘴巴，下巴险些砸到脚背上，其他民兵也是面面相觑，就好像亲眼看到树木拔地而起，施施然飞到天上。“刚毛。兽鬃。”大保罗重复着这些词汇，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伸上腰带，不安地摩挲起了钉头锤：

　　“上面那位啊。阁下，如果箭杆是用鬃毛做的，那这只畜生，这只畜生得有多大？要是怪物能骑乘巨兽作战，我们又该怎么对付？这可真是——上面那位啊！”

　　“咳咳。实际上，这种鬃毛并非取自家畜。”索仲武只觉得万分尴尬，不得不用杰拉德的办法掩饰过去。民-兵们的迷信，确实让他十分无语，但他刚刚在众人面前说了慌，这才是造成内心不安的最主要原因。

　　箭杆材料的真相，并不是索仲武琢磨出来的。他早就拍摄了箭杆断面，而且利用数据库内置的图片搜索引擎，对照片进行了分析。刚才的表演，只不过是为了增强自己的神秘感，因为电脑搜出来的那个答案，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要是不玩这套虚的，本地人恐怕没法心悦诚服地认同：

　　“不用担心巨兽。至少现阶段不用。根据我的经验，箭杆使用的材料，更接近蚯蚓挖掘土壤时，身上竖起来的那种刚毛，只不过直径粗了几十倍。如果怪物打算骑着肉虫子冲锋，我倒还真想见见那种场面。”

　　“巨型蚯蚓？”杰拉德.谢瓦利埃挪动了一下靴尖，铮明发亮的牛皮表面，立即沾上了深色脏土。他像是犯了牙痛，腮帮子一阵阵抽搐，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请原谅我的失态，尊敬的下士阁下。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型蚯蚓！这也太过——太过出乎预料了。”

　　“地底怪物在地面成群现身，这件事本身就出乎预料。”索仲武立刻指出了这一点，顺便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我认为，它们可能是受到邪恶力量雇佣，专门前往地面劫掠；也可能是原有的栖息地，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像是地震或者火山爆发。无论原因如何，我们都被迫与其进行了接触，进而了解到了它们的虚弱本质。”

　　“在阁下面前，这些怪物确实虚弱。”寨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对我们来说......我无意自我贬低，但它们成功碾碎了巴约讷男爵，而且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得不承认，这群怪物表现出的战斗力，已经胜过了科特韦梅勒民兵。”

　　“碾碎这词并不妥当。它们在数倍于敌的情况下，方才将强弩之末的男爵家兵击败，而且为此付出了重大伤亡。”索仲武脸不红心不跳，先立观点再找论据，虽然说的事情不能算假，但却只讲于己有利的那一面：

　　“不用着急否认，寨主先生。雇佣兵的最后战斗，你我都曾亲眼见证。倒下的怪物步兵，总数远远超过战死的雇佣兵，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是这么回事。但那些汤米小子是无处可去，不管谁在那种情况，都会咬牙拼到最后。恕我直言，这不能算是常态。”

　　“的确不是常态。”索仲武没听懂“恕我直言”。这种本地俚语不像是古代谚语，倒像是网络聊天时的缩写词。不过，区区一个短语并不影响交流，对他接下来抛出的重磅炸弹，更是构不成任何阻碍：

　　“那场战斗，有很多要素都异乎寻常。雇佣兵的高昂士气，确实是不容忽略的原因，但怪物使用的武器，同样扮演了重要角色。告诉我，杰拉德，如果盾牌小子人人有铁矛，怪物弓箭手也普遍装备了铁箭镞，男爵的那帮手下，还能支撑如此之久么？”

　　“显然......不能。”杰拉德的声音变得非常犹豫。他与大保罗等人短暂地交换了眼色，达成一致后，方才把脑袋转回原处，谦卑地垂下视线：

　　“如果怪物用的是钢铁兵器，汤米小子的铠甲，最多也就撑上一半时间。骨头、石块和爪子，永远比不上金属。”

　　“那么，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索仲武挤出一丝微笑，从武器堆上拔下一把造型奇异的战斧，尾前刃后地递向杰拉德：

　　“这是战阵选锋，也就是那种大块头怪物的专用兵器。握柄是骨头，锋刃是甲壳，装饰则是宝石......抹了某种东西，会闪烁荧光的宝石。寨主先生，你愿意用一手半剑，交换这把敌军精英的定制武器吗？”

　　杰拉德.谢瓦利埃咧嘴大笑，腮帮和下巴上的浓密胡须，也随之产生了剧烈抖动。 时空调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