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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还是石头凉快。别盯着我看了,小子,你要是有闲工夫,就帮着一起念经,祈祷到时候一发必中吧。”
“念经不算事。你要是嫌动静小,我现在就能找神甫——找侍童过来帮忙。”说这话的时候,小阿尔贝的脑中,同时浮现出雷蒙、昂利的两张胖脸,心情一下子更糟糕了:
“问题是,祈祷不一定管用啊。保罗大叔,咱们就不能顺着绳子下墙,冲上去把他们挨个砍死吗?”
“你以为我不想?”老兵摇摇头,锁甲随着这个动作,哗啦啦地响了好一阵子:
“问题是,这事办不成。咱们第一是人手少,第二是缺......就当是缺甲胄吧。真要是降到地上,主动进攻那帮雇佣兵,三两下就得被赶回来。还有事没有?有事赶紧讲,没事就接着观察敌情,我还得去挑狙击手嘞。”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小阿尔贝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法把老兵强行留下。他本打算来上一句“再见”,很有风度地把人送走,但观察孔里的异状,却让他背上的寒毛,登时竖了起来。“保罗大叔。”鲁蒙家小子,直接抓住了老兵的胳膊,而且非常用力:
“看,快看!看那些农奴,那些征召兵!”
小阿尔贝看到,攻城营地西侧出口,几十名农奴围成一团,就像狂欢一样大叫大嚷。他们身边放着三大锅炖菜,白色蒸汽呼啦啦地往上冒,另外还有两名身披布面甲的军士,左边那个举着鼓囊囊的牛皮钱袋,右边那个捧了大堆金银硬币,灿烂反光几乎要晃花人眼。
距离太远,小阿尔贝实在听不清他们的交谈。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群衣衫褴褛的征召兵,已经被美食、钱币撩拨的异常兴奋。军士讲完话后,农奴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就像饿狼似地扑向炖菜,另一波则是跑向——跑向一辆装满梯子,正在卸货的四轮大车?
堪比冰块的寒意,死死攥住了小阿尔贝的胃肠。“他们想干什么?梯子都搬出来了,保罗大叔,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要钱不要命呗!”老兵把头盔贴上挡箭板,仅仅看了一眼,便迅速作出了判断:
“等他们吃饱喝足,就会架梯子攻寨。小子,找个地方赶紧藏好,我怕是没空照顾你了。弟兄们!弟兄们!!火铳装弹、弩弓上弦、长剑出鞘,海盗崽子要来送死啦!!!”
墙内墙外,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不仅如此,老兵还摇响了铃铛,对身后的杂役队传递了警讯。听到这阵动静后,一直躲在屋里的壮年村民,立刻慌不迭地跑到了鹅卵石路上,有人提着水桶水龙,有人抱着铁锹锄头,就像预先排练好的那样,摆好架势准备应对火灾。
他们没有白跑一趟。就在东寨门内外乱成一团的时候,二十名英-格-兰长弓手突然丢下拒马尖桩,向前推进了足足一百步。这些人停在了挡箭板后面,把这里当成新的阵地,随后便在铜号的催促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火攻:
先为箭镞包上油毡,再用火镰“啪啪”点燃。等焰苗烧起来以后,再把沉重的火箭搭上弓身,以极大的角度向着规划村抛射。这一回,他们的头目没有高喊“Loose!”,每个长弓手都是按自己节奏射击,松弦之前进行了仔细瞄准。
经过这番操作,他们的准头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得到了大幅提升。噼啪燃烧的箭支,就像恶魔喷出的飞沫,密密麻麻掉得到处都是;壕沟、寨墙、寨门、居民区,到处都有亮黄色的火点落下,释放出浓烈的硫磺味道。
在火箭面前,壕沟的铳手表现得最为慌张。他们每人都带着十多发弹药,以及装在牛角里面的整壶引药,一旦被火箭引燃,身上就会被瞬间烧焦,治都治不回来。除此之外,在壕沟里还散落着火种罐,以及一桶桶备用火药,随便哪个被点着,都能把工事瞬间化作火海。
为了防止灾难发生,他们不仅给火药桶、火种罐盖上湿苫布,同时还把一半人手派了出去,举着盾牌、木板在壕沟里面来回乱跑,主动应向乱飞的火箭。经过他们的努力,护城壕沟总算是没出岔子,但胸墙前面的拒马尖桩,却是无论如何也顾不上了。火铳手们只能眼睁睁火焰窜起,把辛苦安放的障碍物燃烧殆尽。
寨墙顶上的挡箭板,也有好几面被点着。不过,它们随即就被推到墙下,根本没机会扩散火势。垛堞之间的空隙,则被备用盾牌暂时堵上,这些铁沿木盾无论形状如何,都被水、尿、酒、醋弄得湿漉漉,有些还蒙有血淋淋的羊皮,火箭就算势头再猛,扎上去以后也会熄灭。
挡箭板与盾牌的调度,均由保罗大叔一手包办。这位老兵将恐惧完全抛诸脑后,手里拿着那把吓人的钉头锤,在石砌寨墙上来回奔波,勇气堪比歌曲里的英雄。长弓手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就会瞄准他射击,有两次甚至取得了直接命中:
最先找到目标是一支火箭,包着油毡的箭头无力破防,只是在锁甲表面留下串跳跃焰苗;第二支则是箭镞黝黑发亮,仿佛长锥一般的穿甲箭,“梆”地一声擦过头盔护面,掀起大片黄色火星。
被头盔弹开后,那支穿甲箭先是撞上垛堞,然后又跳到小阿尔贝面前,差点就扎到他的手指。虽然羽箭已经力道全无,但鲁蒙家的小儿子,仍然被震慑得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他的嘴唇不断颤抖,舌头也失去了控制,所思与所说之间完全没有关系:
“这是——这怎么——他们不是射的火箭吗?怎么突然搞这种,怎么突然搞这种——”
“随意射击嘛,当然是想射啥箭都行。”老兵把歪掉的头盔重新戴正,一面往左胳膊上绑盾牌,一面温和地劝说道: 时空调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