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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 之 一

白虹(GL) 某只C 10613 2021-04-0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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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明,晨云叆叇。在通往昌业的琼州官道上,一阵迅疾的马蹄声响起,惊破了林中群鸟的休憩。

  匆匆赶路的两骑,为首的是一位青衣文士打扮的男子,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眼神中流露出因一夜不曾停宿带来的疲乏,嘴唇却紧紧抿着,一脸严肃。紧跟的一位男人年纪看起来较长,稍显黝黑的脸上蓄着髭须,眼中的炯光却丝毫不输前面的年轻人。他的棕马还驮着一个藤箱,以故重重嘶喘着,稍稍被落在后面。

  猛然,前面的一骑发出声嘶鸣,陆芳竭力扯住缰绳,才没有被猝然停下的马匹甩将出去。他稳住坐骑,驻马冷眼盯着从路边深林草丛窜出、把他们两人拦在路中的三个身影。

  借着林叶中漏下的晨曦,陆芳总算看清了来者。已经入秋,那些人却依旧穿着十分单薄的夏衫,并早已沾满斑斑点点,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污迹。男人们的皮肤粗糙而黝黑,面露凶色,手里把持的却是镰刀、铁耙、镐头之类的农具。

  看这架势,陆芳与因在高郡为永安拔箭疗伤而被提拔带回天京的御医徐平泰互望了一眼,徐平泰也自紧缰勒马,慢慢驻住。那边看两人压迫过来,不由捏紧手里家伙,高声叫道:“留下财物,便放你们过去!”

  “我们出来匆忙,没带什么钱,大哥们放我们过去吧。”陆芳本不习武功,此刻只能暗自镇定,抱拳笑道。

  “那个大箱子里藏着什么?”早有个眼尖的高个男子望见了徐平泰马上的那个藤箱,拿着铁镐指着扬声道。

  “这个啊……不能给你们。”徐平泰故作为难道。话音未落,那个铁镐已经再无耐性,映着冷冷的寒光,向他劈来。

  徐平泰一夹马肚,借着速度与冲向自己的男人擦身而过,斜身反手伸出,眨眼间,那具铁镐已经到了自己手上,他身子只轻轻一晃,早在马鞍上平衡坐稳,并借着冲力狠狠用镐柄敲向高个男子的后心。那男子尚未反应过来,手还兀自在半空中悬着,一个踉跄,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个狗啃泥。

  其余两个男人见势不妙,再不敢分先后,一齐挥动着农具拥了上来。徐平泰长兵在手,又在马上,虽然这武器有点不像话,还是抡起铁镐借着□□西奔的马横扫而过,早咚咚两声又把两个武器从对方手里击落。回马反身,方看到陆芳愣住,只拿着目光注视自己,不禁老脸一红,低头怒道:“怎么!高郡男儿,岂有不习武的!”

  他说着丢了铁镐,陆芳也缓缰欲行,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又勒住马,扔下一锭银子:“回去养伤,赈灾御使已到季为,如若你们再行匪事,按律当斩不饶。”说着,不顾地上人的争相颂谢,扬长而去。

  看着陆芳脸上笼罩的阴云愈发浓郁,徐平泰拍马赶上:“看来季为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横穿季为赶往昌业的途中,他们在官道上不断见着三三两两扶老携幼往临县讨饭的农民,这里居然又撞上农民入山做的响马。

  单调的马蹄声淹没陆芳的喟叹,一路只余疾驰。

  待两人赶到昌业的县衙前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的午正时分。听闻是永安公主主簿玉趾亲临,县令蔡琼祥大吃一惊,慌忙正了官服,洞开中门,亲自将风尘仆仆的两人迎了进去。

  请陆芳上座,蔡琼祥在一旁陪坐下,让茶毕,才捏着笑道:“陆主簿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忽然驾临,本县不及准备,还望见谅。”

  “没什么好准备的。”陆芳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微微一笑,“不过是公主心系琼州灾情,让在下来看看昌业。”

  蔡琼祥赶紧站起对着西面拱身:“公主千岁慈愍。季为洪水,百姓流离失所,实甚可悯。好在昌业河堤坚固,县内黔首并无影响。”

  “甚好。”陆芳放下茶杯,略一点头,又问到,“那有多少灾区移民来昌业就食?上面拨了多少赈济的银子,昌业义仓储备够么?”

  蔡琼祥哑了哑,收起笑容,声音也不由染上几分不快,“本县会妥善安置的。陆主簿大可放心。”说罢望向陆芳,言下之意,自然是昌业虽为公主汤沐邑,然据大吴律,永安公主并无权干涉本县行政。

  陆芳会意冷笑,从襟中取出小小一卷火印密封红丝系好的文书,双手递给蔡琼祥,复坐正身子,“其一,公主钧令,本年全县赋税交由我处置,我只是来拿账簿,绝不叨扰;其二,公主对昌业始终有监管之权,不记得你上任的下场,可以让堂下的衙役们提醒你。”

  蔡琼祥的脸色白了复红,匆匆扫了一眼陆芳递过来的文书,半天才压下怒气:“可惜现在管钱谷的账房恰不在衙中,不若请陆主簿先在这县衙后面的驿站客房歇息下来,停停我再派人给您送去。”

  “不劳尊县,今日账簿送到公主的府邸便好。”说着陆芳站起身。

  看到陆芳只有两人,蔡琼祥不由大跨一步赶到前面;“陆主簿有所不知,现在街上流民既多且杂,为了粒米大打出手也是有的。主簿天京特使,身份尊贵,万一冲撞了您,本县也无法和公主千岁交代,还是留在此处由本县保护为好。”

  “如何?”陆芳扬眸问:“你要软禁我们?”

  “本县并无此意。”蔡琼祥正色道,“只是非常之时,不得已行非常之事,保护您的安全,主簿您有何吩咐随时可以让下面的差役去办。”说着招呼上两个下面的衙役,叮嘱道:“快帮陆主簿将行李拿去驿站。”

  陆芳避开两名衙役的眼神,并无移动,盯着蔡琼祥怒道:“蔡琼祥,你能在这个位子上,不是因为上面的什么人,而是因为这昌业的百姓。你给我好好记着!”

  蔡琼祥正要开口,忽然听闻外边传来一阵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不知道为何,还愈发喧闹了,没有削减之势。他一阵心烦意乱,拍桌愠怒:“县衙外何人喧哗!”早有一个门房来报,外边有一大群流民把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口口声声嚷着听闻永安公主主簿带了钱粮来,赈济季为难民,看见人进了县衙,都盼着主簿赶紧出来一见。

  蔡琼祥狠狠瞥了陆芳一眼,立刻知道了是他事先放出的风声,只好斥下属下,挤出一丝笑容:“公主高义昌业小民已皆知,赈济有劳公主了,陆主簿请——”

  “今晚之前把账簿给我送过来,有什么漏洞赶紧填好,别让我瞧出来。”陆芳冷冷撂下一句话,带着徐平泰走了出去。重新站在秋高气爽的蓝天下,他脸上的寒冰也悄然消融了些,因为分明看到围在县衙门口的人群角落,站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到他出来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上来拉住他的手,“陆主簿,你可真来了!早晨门房送名帖进来时我结实吃了一惊。”

  “广源兄,自高郡一别,暌违已久。”陆芳不由也微微一笑。

  “哎呀呀,惜兮姑娘这次怎么没来?”踮着脚望了半天,只看到徐平泰这个大男人身影的晋广源无限遗憾道。

  “京中有些事情,她脱不开身。”陆芳牵住他的衣袖,“走,我们到下处再聊。”

  晋广源点点头,挥手朝着身后众人笑道:“陆主簿设的粥棚就在西边两条街外。”霎时间,不等第二句,人群已散的一干二净。

  而一个时辰后,在晋广源城东的私宅小院中,一树纷繁如火山茶下,两位疲乏的旅人终于洗净劳乏,围坐在桌前和主人推杯换盏起来。

  “广源兄,这次义仓存粮必是不够的,你也算赚的盆满钵满了吧。”望着眼前这位琼州粮商会的第二把手,陆芳微笑道。

  晋广源却摇头喟叹:“这次官家把粮价压得太低。粮贱伤民啊。”

  陆芳为晋广源乱套词语憋得想笑又觉得不妥,“太低的话,你们不卖总不能强抢。”

  晋广源不禁凑上来,低声说:“你知道这个粮商会的存在就是为了平抑物价罢。这次传来风声,有些人已经同意了石米四钱的价格。我们余下的便很被动。”用手指蘸着杯里的水迹,点着桌面写了一个“杨”字,晋广源道:“第一,上面是许诺了今后税粮的购粮权。”

  这个陆芳倒是略有耳闻,是因为远方州县运粮不便,杨延便上疏建议远方州县将纳上的谷物就地换成银子,直接纳银钱税,到了天京再就近购粮或是直接入库。如果允许粮商会的商家做这项生意,那可操作的空间就甚大了。眼前虽说是损失些,大可以以后再从税民身上捞回来。

  “第二,这次赈灾的粮食,不分等次。”晋广源嘿嘿两声,收住话。不分等次,自然可以以次充好,说不定掺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陆芳也听的收住笑容,想了想问道:“广源兄,琼州这里大大小小的商家,听你的话、你能调动的大概有多少?”

  晋广源拢着手,闭目算了算:“也就三四成罢,约莫三十万石的粮食。然而我们行商之人,都是利字当先,所以我也不能保证。”

  “够了。”陆芳点了点头,举杯道:“如果问起来,你们都没有余粮。”

  “这——”晋广源为难道:“若是追究下来,那群人,直接抢了去也是有的。”

  “昌业的粮都捐给高郡一役了,广源兄这都忘了么,公主可是一直感铭在胸。”

  “对对对,我没有。”晋广源忙道,又带着小心问,“那以后税粮?”

  “广源兄如果是正会长,以后自然权柄在握。”

  晋广源显然吃了一惊,小眼睛中闪出荧荧之光,嘴巴半天没能合拢:“正……正会长。”

  同晋广源密谈小酌后,已是后晌,陆芳和徐平泰便信马由缰,缓缓向公主昌业的私邸行去,一路趁便观察县中情势。大小街道上,果然随处可见团聚着的季为涌入的流民。皆横七竖八躺坐在地,兀自目色干涸的望着两骑从面前慢慢经过,一动不动蜷缩在一处,似在最大程度的减少消耗。

  “这些粥棚不应设在县内。”徐平泰一手执辔,一手举鞭指向一个路边空棚。“需对蔡琼祥说在城郊划出一片地,搬到那里。既方便于聚拢这些灾民,也减少他们每日来回的次数和路程。大水潮湿,常连着疫病,不可不防,不可让灾民与昌业百姓混杂而居。”

  陆芳按辔徐行,赞同道:“昌业税赋,公主让我便宜处置。我想不若一半置药,请徐先生斟酌采购和发放。另一半——深秋将至,也该置备些御寒之衣。”

  “自然,”徐平泰颔首,“在下不正是为此而来。”

  话音未落,陆芳却猛的一拉马缰,终把险险将要踏下的马蹄拽了回来。在马蹄下逃过一命的人影却一动不动,陆芳这才看清地上横着的身体早已僵硬,脸上爆出尸斑,不由喟叹一声,摇摇头。

  “尸体——须要尽快处理——埋掉,若人手不足便火化。现在赈灾粮食应够,这人不像是饿死,倒像是疫病。”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徐平泰心中一凛,皱起眉看向陆芳。

  “邢承光不是说要以工代赈么?昌业不需要填补河堤,劳力自然够,还是入土为安。”陆芳垂下目光,沉声道。

  哗哗喧闹的水声逐渐盖过低语交谈。不知不觉中,两人方发现已行近濉江岸旁,广阔的江面横陈眼底,江水呼啸着自西向东奔腾而去,卷杂浪花拍打在两边堤岸上,扬起层层泡沐。

  “江上也飘有尸体。”陆芳眼尖,双目早锁住一个浪里起伏,被推至岸边的黑点。

  徐平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等细究,徐平泰赶紧跳下马来,踩着淤泥便向江岸奔去,一边大声道:“不!不是浮尸貌。”

  陆芳也赶忙下马,帮着御医大人,把卡在江岸浮枝间的“尸体”连拖带拽的拉上岸边空地。又是压水,又是扎针,对着那落水之人一顿折腾,徐平泰终于满头大汗的一屁股坐在湿地上,“好像——真活了。”

  两人于是小心把落水男子带至公主府邸,找了个僻静单间,将他置放在榻上,留由徐平泰一人精心诊治。待到暮色沉降,从男子的口中方传出□□声,徐平泰不由舒了口气,虚眯起眼睛,得意欣赏着手里又抢救回来的一条生命。

  男人的双瞳渐渐恢复焦距,落在床边的徐平泰身上,嘴里嗫嚅:“这是哪里,你是谁?”

  “现在你在永安公主昌业的府邸,在下徐平泰——”

  不说犹可,男人闻言,本就失去血色的脸颊更为煞白,胸部也因激动剧烈咳嗽起来,粗着嗓子道:“我为何会在这个女人府上?!”

  “你掉落濉江,差点淹死,是我们府上的人救了你回来。”徐平泰睥睨着男人。

  “死也不需要你们救!”男人咬牙,面部扭曲的强支持起身体。

  “那你躺下,要一针速死,还是七针死?喜欢被扎哪里?”徐平泰漠漠转过身,从药箱里捡出个蓝色小包裹,放在腿上一层层平展开,最终露出里面几根寒光逼人的长针。

  男人气结,竟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只管看着徐平泰。

  见他不说话,徐平泰复慢慢裹好长针,开口问:“你和公主有何仇怨?”

  “若不是永安公主,季为根本不会决堤!”男人愤恨道。

  徐平泰抬眼看他,冷哼:“公主长居深宫,与河防何干,简直无稽之谈。”

  “今年本来户部加固河堤的银子都快批下来了。若非公主好大喜功,非要进攻墨杜,河防一项何至于被砍。”男子却一脸认真,痛心疾首怒道。

  “我便是高郡之人。”徐平泰对视男子,丝毫不让,“若非公主来救我,我早死了,你现在也死了。公主并非神人,也没人知道今年秋汛会比往年厉害如此多。”

  “我知道,他们皆不信。”男子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垂下眼睑。良久,想起了什么,转言道,“你不是医师么?怎么还带着杀人的家伙?”

  “我本是军医,在军营呆久了,见多了……有时候需要我帮他们解脱。”徐平泰站起身,把蓝色小包丢回藤箱,声音平静如水,却又硬冷如冰,“还没问,你又是何人?”

  面对徐平泰的问询,男子却抿唇不言,半晌阴□□:“我要见现在保合府的邢御史,方能说出我的名字。”

  徐平泰正欲开口,房门恰在此时被轻推了开,原来是陆芳巡视已归,此时过来看望溺水男子,正撞着最后那句。他上下打量,见那男子已然全醒,也能支撑着坐起,知他无事了,不由走近床边问道:“欲见邢御史,你可有何冤屈?”

  “我无甚冤屈。”男子却飘了眼光,抬目对答道。

  “不是为了讨公道,为何又非要去御史府上?”

  男人拿着眼睛瞥向陆芳,促狭而笑:“先生也是公主府上的人,这官家也该看得明明白白。今儿个哪怕琼州府衙尽塌了,也压不死一个干净的。去府衙寻公道,岂非是问道于盲?在下不过是寻条生路罢了。”

  陆芳复端详起男子黝黑粗犷的面容与不加修饰的须发,思忖片刻,方微微一笑:“阁下可否是谢翩辒?”

  男子闻言猝震,眸底掩不住一片惊乱冰寒,虽还是紧锁双唇,不欲承认,支撑身躯的微颤双手已泄露了个一干二净。

  “邢御史奉命调查河工贪腐一事,我又听闻琼州河道司谢翩辒自季为决堤,便下落不明。阁下若不是谢翩辒本人,也必是相关涉事之人。芳便斗胆僭越妄言了。”陆芳虚行一礼,见榻上之人没有否认,遂笑道,“不必去御史府,在下永安公主主簿陆芳,有在下在,也必能保你无虞。”

  谢翩辒却不屑一笑:“公主还在为大理寺大牢里的冯于究发愁吧。她救不了我,我也信不过她。”

  ***

  秋色渐深,每年此时,这嵘州边陲便镇日长风肆虐,万里黄沙随风而扬、迷蒙双目。

  粗粝碎石拍打在皮肤上,韩义坚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却不愿放缓骑速。秋冬皆是戎人最易犯边的月份,尽管一旦发现敌情,这犬牙交错分布的瞭望营便会点火相警,他依旧每日亲自巡查一遍,才会觉着放心。

  已近最边一座兵营,耳边甚至可以听到辕门上旌旗飒然作响,远远看去,却发现营门两边毫无生气的空空荡荡。韩义坚胸中一动,驻马静听。蓦地,远处的风沙里,似乎弥漫起渐近渐响的金戈铁马之声,似是无数戎人奔袭而来——

  韩义坚猛地从梦中惊醒,右手立刻按上从不离身的长剑,自床上弹起,掩住身体侧耳聆听,梦中那浩瀚的兵戈之声却被一波波拍岸的惊涛打得粉碎。

  他方想起,跟着杨覃自嵘州回京,已然十年。不知是释怀,抑或遗憾,长呼了一口气,扔下冰冷刺骨的寒剑,却再也睡不着,披衣推窗遥望,此刻天尚未明,滚滚濉江,在月下咆哮着向东而逝。嵘州、京畿皆不曾有如此宽阔奔流,这汹涌水声不知为什么,竟让他误以为少时的金鼓马嘶,让他不忍遽离,就这么候至天明。

  摇晃的烛光从远处而至,候在门口,“韩先生。”

  “进来吧。”韩义坚唤进服侍他的仆从。匆匆盥洗换衣,用过早粥,便径往邢承光的官署而来。这间院子是临时在琼州州府保合赁下的,暂供天京派来的赈灾使以及其随员居住办公,前后五进,即使塞进十几人,也仍觉宽敞。

  韩义坚进厅,邢承光已在那里了,便招呼他在下面坐下。虽韩义坚并未有公职在身,然邢承光知他自幼跟随杨覃将军十几年,如今又是杨延身边人,这次杨延特特送他来,无非是想借赈灾帮他混个保举、选个实职,所以邢承光一不敢轻慢,二也不敢真拿事情指派他,每日随他来点个卯,诸事皆不强求。这日既见他来了,便道:“昨日听说一件事。有人居然发现了那个跑掉的河道司谢翩辒,还报告了贾刺史。贾淮便派了一队人去追,把他逼着跳进了濉江,现在整个濉江下游沿江都在搜索谢翩辒的尸身呢。”

  “若是谢翩辒真死了,全往他身上一推,便就真干净了。贾淮也可算是能睡个囫囵觉了,他左相无事,怎么都要工部帮他兜着。”韩义坚冷道。

  邢承光微微摇头,“不慌,还没听到发现他尸体。我也让人在下游暗自寻访。”想到下游诸县,他转言,“昌业县令蔡琼祥昨日递了禀帖进来,说永安公主也甚留意灾情,特派主簿到了昌业,主持赈灾一事。”

  想到曾亲手将陆芳送进大牢,韩义坚严峻的脸上倒挂上了点暖意,徐徐道:“老熟人。暂署季为县令的丁良彭不是昨日也到任了么,不如您就让他多安排些灾民就食昌业,横竖有公主担着。”

  “那是自然。”邢承光也笑道。

  韩义坚又同邢承光说了会公事,到了午时,才复回居处。刚进院子,随行的小厮却领了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走过来,陪笑道:“这是早晨丁县令送进来孝敬先生的。”

  看见女子一直屏息敛首,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十分畏惧,韩义坚不禁皱眉道:“抬头。”

  女子胆怯的把脸抬了起,那姿容还算干净俏丽,可她目光刚落在韩义坚阴沉的脸上,立刻吓得垂下眼睑。

  看她虽然衣着整洁,但面黄肌瘦的样子,韩义坚登时明白是丁良彭不知道从哪家灾民手里贱买来的,不由冷嗤一声:“退回去。”说着拂袖而去。

  ※※※※※※※※※※※※※※※※※※※※

  陆芳第二次进入昌业发生的事情

  这段不会有小仪小端和惜兮出现,无关风月。可以跳过。一些事件在主线有降维投影。 白虹(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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