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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白虹

白虹(GL) 某只C 7296 2021-04-0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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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住初晴之时,最是寒气侵人。范猷甫一踏进天京西隅的云鹤楼,顿感一股春意扑面而来,酒楼四角皆贴墙砌着二层楼高的花瓷暖灶,正热烘烘的烧着火,让他浑身上下一片舒畅,没等他兀自拍去披风上残留的凉意,早有个小二朝他迎来。

  这座洛家的产业之一生意兴隆,望过去楼下早已满座,范猷刚说了一个“叶”字,小二立刻满脸堆笑,朝着他哈腰招呼,“原来是叶先生的贵客,先生已在楼上雅间等候了。”说罢侧着身一路走一路延请,将范猷引上楼来。

  没流露半分等候的不快,叶实的笑容比起楼中暖意不遑多让,两人见了礼,分宾主坐定。掌柜捧出暖好的酒来,又招呼速速摆好席面,唱了菜名,便识趣的领人退了出去。

  “范猷,你再不要就前番请你喝果酒耿耿于怀了。”叶实笑着亲自为他斟满酒,“这酒可是我前月去琼州时,特地为你搜刮而来,花庭去年用上等保合米统共就酿了十坛,上贡了四坛,四坛送给了贾刺史和刑御史,剩下的原本想孝敬新来的章刺史,硬是被我截下一坛。”

  范猷尝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热腾腾直灌进腹中。两人本是朋友间的小聚,就着酒菜胡乱的说些去年的故事,隔壁间已咿咿呀呀的响起了唱曲声,虽然听不清辞句,间或漏过几声婉转女音,软软濡濡,倒有几分好听。

  叶实笑道:“这是最近天京传唱起来的香艳小调,极为流行。要不要也唤一个来听听。”说着又道:“曲中是百花斗艳,为晋封花神,争相为封姨进献花枝邀宠的事情。”

  范猷本对这些歌妓曲牌无甚兴趣,尚未反应过来,叶实接着道:“这天京,对官员升黜说得上话的女子不也就一个么。”

  “荒唐!”范猷把酒杯拍到桌上,“曲子是谁写的?”

  “谁知道哪个落魄才子。”叶实将杯中酒饮尽,看范猷还是冷冷的看着自己,苦笑道,“公主虽与我家大人有隙,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屑干的。不过,”他挑眉,一边又为自己斟了杯酒,才徐徐接上,“听说章鹤臣署理琼州刺史,还有永安公主的一份功劳。”

  范猷微微一怔,虽然丽妃薨逝,侍奉三皇子的旧宫人依旧在,若是永安公主在圣上前说了什么,洛家在内廷未必得不到什么消息。他不知叶实口中所言真假,但还是开口道:“无凭无据的东西也可以乱说?”

  叶实也是笑了一笑,收住这个话,深深看了范猷一眼,“曹相此番也太心急了些,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琼州的大户哪个不是几代的家业,功臣勋戚皆有,哪里是这么容易动的。再者,琼州恐怕只是个开始,永安公主这么聪明的人,不要掺和进去最好。”

  他这般说,却让范猷怫然不悦,“如今外敌环伺,国库空虚,皆是大门大户侵占土地却多年来避税导致,不得罪巨室,难道要靠着盘剥百姓么?”说完他倒是些许懊悔,他自父亲故去,散尽家财,如此指责问心无愧,然而洛氏也是百年望族,他又何必和叶实在这问题上争得不痛快。

  此言一出,果然气氛有些凝滞,范猷觉得屋内更加燥热,不由起身推开一页窗扇。顿时楼外刺骨寒风嗖嗖的灌了进来,直窜进他的衣襟里,却也冲得他精神一振。楼下人声马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队马车正由前导的侍卫分开拥挤的人群,徐徐行过,那近乎奢华的装饰与皇家仪制,倒是不难辨认出车上是谁。

  范猷倚着窗,笑着对身后端坐着的叶实道:“刚提到永安公主,这便过去了,看样子是要出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过了闹市,街上行人稀少了些,永安所乘的马车便疾驰起来。那夜阮元带来的刘湛口谕,上元佳节,正是担心永安公主在城内锁闭无趣,特赐她可以使用京郊的温泉行宫。

  行宫隐于云溪山中,凿山为池、引泉为水,并围绕着浴池外周疏密有间地栽着一大片梅林。永安一行来到行宫,她便独自去到温泉洗净纤尘。行宫里虽仆侍众多,按规矩若是有人使用泉池,非传召不得踏进梅林,故此虽一众人等闹哄哄的忙着为公主行驾布置宫室,温泉边却天地岑寂无响,只隐约有花枝被拂动的声音。

  池边仅留惜兮一人侍奉,她为永安在玉盏里又倾了一杯酒,却发现永安因先饮了两杯,已然面若霞染,正扶着大理石池壁,眼内波光潋滟的看着自己,似乎等得有些不耐,慌忙低了头将酒杯递上。

  永安接过惜兮递来的酒,又是一饮而尽,将空杯还回石台上,推着一滚,却趁惜兮忙欲拢住杯子时,牵住她的衣袂,笑着低低对她道:“你也下来。”

  惜兮一惊,垂了眼眸回道:“奴婢不敢。”

  扯住她衣袂的手执拗的只是不放,“给他们十个脑袋也没人敢往里看。下来。”虽然她的声音被蒸蒸热气泡的润泽湿软,后面一句却明显染上了不快与命令的意味。

  惜兮羞得满脸嫣红,却是无法,只得将垂发盘起,背过身去一件件褪下外衫中衣,刚溜进水中,不妨就被一片细腻滑软自背后拥住,随之而来的轻吻如散花,纷纷落在肩头颈后,每一点便烧起一团红晕。体温合着水温一齐裹住她,身后被软似无骨又饱满的曲线挤压着,仿佛感到热流直窜上她的背脊。惜兮赧颜挣扎着慢慢转过身,只见泉水清澈,水波妖娆,白日下水中纤毫毕现,只让她心神荡漾,吓得不敢再看,赶紧偏了目向远处望去。

  目所及处,梅林积雪满地,枝头群花杂陈,因昨日夜风催虐,素雪上缀着寥寥落英。似乎因为水线横在胸前,惜兮呼吸有些勉力,眼角却瞥见身边人眼中流露出的渊渊爱意,正肆无忌惮的在她颊边游走,几要将她灼伤,她不禁心中狂跳,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作势抬身够下木台上放着的皂角,轻道:“奴婢伺候公主洗浴。”

  这个皂角掺杂着腊梅粉调制而成,此刻被水打湿,幽香盈鼻。温热的水汽在凌冽春寒中蒸腾而上,氤氲缭绕,将池中两人的面孔都熏的通红。惜兮侧过身子,自永安刀削玉琢般的肩头,用皂角轻柔缓慢的打着圈,一言不发的沿着纤臂一路而下,细细描绘着皓雪覆盖的旷野平川与层峦叠嶂。

  她垂着头,目光只一心一意的栖在皂角上,妄图勒住意马心猿。耳边却传来吹着湿热的呼息声,蓦地耳珠一痛,刚转过头,永安的唇已经谑笑着离她腮边远去。她耳际却发起烫来,再握不住滑腻的皂角,低语呢喃:“公主。”

  樱唇却被封住,香津入口,惜兮只觉得一股温热冲入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散到每一寸肌肤,酥酥麻麻的让她头晕目眩,仿佛再也没有自己,而是身子化了在这泉水中,和眼前人交融在了一处,不自觉的呼吸也配合起永安的节奏,环住永安的手臂又紧了紧,让自己全身依靠在她身上,绸缪缠绵再也没有半分距离。

  许久,永安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惜兮,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向惜兮。只见她绵软的倚在自己身上,急促喘息,水雾中的笑靥直如雪后红梅,愈发娇媚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不能自已,牵着她的手沿着石阶走上池边的木台。

  刚接触到池外的空气,春寒料峭霎时让惜兮浑身一凛,凝玉肌肤紧紧绷起,幸好永安抓住台上早备好的白棉巾,胡乱为两人擦干,也不着衣,扯着惜兮一同倒在台上铺着的兔绒毡上,反手将毛绒绒的长毡拉起,将两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耀金的光线直射下来,又被四面八方堆积的白雪反射,明晃晃的直刺入惜兮的瞳中,让她禁不住阖上眼睛,只双手轻轻勾抚上永安的后颈,仿佛又被永安置身于温泉之中,温热的涟漪源自她的指尖,在体内一波波扩散开。

  最后那一瞬间,惜兮睁开眼,意识虚迷间,寰宇仿佛消融成茫茫的一片,只有那明亮刺目的晴阳,竟被道白色的光芒穿心而过,整个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个白耀耀的口子。她一时竟怔住,眸间的朦胧水雾悄然散尽,痴痴凝视起天空。

  永安觉察到惜兮眼神的异样,也微侧过身子,望向天空,良久轻轻道:“真美。”

  惜兮声音却有点颤抖,只在永安身下低语:“白虹贯日,是异端。”

  全然不顾惜兮语中的惊惶,永安反而抬起身,毡毯自白玉雕成的肩头滑落,婀娜曲线上缀着的细密水珠,一时争相在晴光下斑斓闪耀,她的声音也添上几分迷恋,再移不开目光,“纵然是异端,却是格外的漂亮。”

  惜兮撑起身子,拉起兔毛毡,复帮永安披好,靠在她身上。不知为何,心中陡然生出难以言喻的莫名心悸,“公主,别看了,这恐是不吉之征。”

  永安看了惜兮一眼,见她不知因寒因惧,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微微一笑,调整了坐姿,将太阳转到背后,又拔下髻间玉簪,如泉似瀑的黑发就这般倾泻而下,泠然流动在天之异象与怀中人之间,挡住惜兮的视线,“是么?那你就别看。”

  惜兮藏在永安投下的阴影里,却竟忍不住想将目光越过那乌发的帘幕,她赶紧闭上眼,抬起脸用温软的嘴唇寻觅着安慰与勇气,将饱满的葚果咬在齿间的那一刻,甜甜的浆液随之涌入口中,略略带着酒香的迷醉,让她一瞬间有了饮鸩止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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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万字!终于点题!再有不到十万字,就可以完结了。

  被锁了,只能发删节版,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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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文附上白虹的缘起。其实原本是无意中写过的一个千字短篇,忽然决定用人设写个长篇,就稀里糊涂变成了这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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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早,夏雨倒已经绵绵密密落了好一阵子。外面厚厚的拢着一层灰白,本还有点颜色的瓦檐,此时全混成一片影影叠叠看不分切。下面早有人拾缀好紫檀的熏香,见她闭着眼浅浅的歇息,自不敢惊扰,只好声也无的一旁候着,满屋子就剩下雨点敲出的单调轻响。

  睡了会,她睁开眼睛,把丝领向下掖了掖,神色却越见着疲乏了,强打着精神四下望了望,她才轻道,“她还没来么?”

  立刻有人禀道,“回公主,端夫人已经到了,看您正歇着,就候在外屋。”

  她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领了命出去,不一会便领了端夫人进来。她也没站起来,就是熟落落的把手往挨着的椅子摆了摆。端夫人却躬了躬身谢了恩,才敢坐下。于是她笑道,“小时候不是玩的挺好,怎么年纪长了反而日渐生分了。”端夫人也笑了一笑,毕竟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又觉得有点倦了。

  于是她努努嘴,指向妆奁旁摆着的一支步摇,“你看可喜欢?”

  端夫人走过去,拿在手里左右把玩了一阵,见上面一朵金菊,下面坠着纷纷窈窈的箔片,瓣蕊娇柔,熠熠润姿,已知不是凡品,便微微笑道,“果然是好。”

  “那就送给你了,莫要嫌礼轻。”她笑着走过去,不由分说擦进端夫人的云髻。华润的青丝抚在手中,根根如雕琢过般,浓艳照人,怎生的如此美丽。一个恍惚,她冰凉的指尖触到端夫人凝玉般的脖子。

  一瞬间她手中的头发掠过羞赧的抖动,明显感到端夫人的肌肤悄然紧绷起,而整个人如同傍晚的牵牛花一样合拢起来。于是她问道,“冷么?”没听到回答,头却垂的更低了,只看见菊花瓣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不能忍受雨时的寒凉。

  她心中生生叹了口气,放离了手。

  屋外这时却嘈杂热闹起来,她不知怎么了,唤人外边去望望,回来道,出了白虹。

  她觉得希奇,蓦得来了精神,端夫人拗不过她,也只得随了出去。一路上垂着螓首,掩着眉眼,就听到步摇叮叮咚咚脆生生的乱响。

  院子里的下人早聚了一堆,看她出来了,赶快慌慌忙忙的让到一旁敛首站好。可她还是隐约听到了一句,“祝祭时候撞到白虹,怕是有什么凶兆。”

  她抬头望了望,雨不知什么时候住了,日子白亮亮的透了出来,一条白晕艳艳的穿日而过。

  “可是格外的漂亮。”她道。

  “白虹本是异端,不是什么吉兆。”端夫人却一旁轻轻细细的说,婉转中分明夹着责怨,仿佛连她出来看都觉得不妥。

  “只要是异端就一定不好么。”她冷冷的说,目中终又闪出平素那凛冽霸道的颜色,转看着端夫人。却望不进低避开的眼,就看见那两条柔柔的柳黛,始终散不开的烟云笼着,忍不住只得怜惜起来,不再言语。

  她住了口,端夫人也不说话,只争看着明晃晃的白虹,仿佛能从中读出对方的心意似的。

  过了半晌,端夫人说,“有点冷。”她让人进屋去把自己的披风拿出来,端夫人却道,“不用了,我也该回了。”

  她没理挽留,也不方便送出去,本想让下人暂避去说两句体己的话,又想到端夫人必是不喜人闲话而不高兴的,也只得作罢。如此对望着,竟谁也想不出一句临别的话来。最后还是她说,“以后每年这祝祭时,也不用特地来看我了。他们闹他们的,我这个哀寡之人这里是一点气氛也没的。”

  端夫人拢了一下云发,苦苦一笑,“哪能呢。”

  她不由心中一阵刺痛,怨恨起端夫人来,既已如此,每年何必还要生生相见。知道端夫人是怕破了礼仪,反被人闲语,她本是不怕的,但,唉,罢了吧。

  正想再说什么,端夫人却行了礼转身去了。她怔怔的看着远远离开的宝蓝色背影,忽得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白虹下消融,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冷。

  倒是一个小丫鬟捧着披风在她身边轻道,“起风了,公主请回屋吧。” 白虹(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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