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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括提出要先走一步时，我差不多以女主人的姿态将他送了出去，随后又折返回来。
我走进华清办公楼，径直走到二层的一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后，林清晖正埋头批阅着什么——他确实是个工作狂，他对工作的热爱甚至有些偏执。
我犹豫不决地敲了下门，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林清晖抬起头，看到是我，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冲我勾了勾手。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见到老朋友的感觉如何？”他靠在老板椅上舒展了一下手臂，难得地在办公室放松了一下。
“为什么要那么说？”我问他，我很想知道答案。
林清晖眉头微蹙，似是斟酌了一下才说：“我们算不算和好如初了？你答应签到我麾下，在我看来，就意味着以前的恩怨都不作数了。”
“林总果真是个成功的商人，比算计，我怎么敢跟您比？”我不无讽刺地说道。
“无所谓，如果这么说能帮你排解心中的怨气，我不在意。”
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我感到恶心。
我开始无比后悔之前帮他在楚括面前撒谎。
“只是，”他话没说完，“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我冷漠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懂他？我为了他一次又一次降低底线伤害自己，倒头来换回这样的一句抱怨？
“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理解我，”他最后几个字声音很轻，好像那个受了莫大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他，“我是个商人，任何决定、做法都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你和楚括在一起，一定能奉献出一部优质电影，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没有说一个字，倔强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的目标是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影视帝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这一路，我将遇到很多阻挠，很多对手，很多阴谋，我不得不如履薄冰，但是，我相信你。”
说着这些的他眼神真诚而热烈，没有一丝圆滑与客套，一时之间，我不知该不该收回之前的质疑。
但他说他相信我。
他曾不止一次诋毁我，认为我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认为我耍尽手段，想从林艾桦身边把他抢过来；也认为是我拆散了杜婉昀和宁九帆。
我究竟应该相信他说的哪句话？
“楚括这部新片，对华清、对我都非常重要，我必须背水一战。”
“背水一战？”我突然嗅到了一些不详的气息，难道说华清现在已经处于危机之中？否则他不该用这样的表达。
在我正准备问清楚的时候，林清晖接着说道：“你的工作就是和楚括完美合作，奉献出一部经典影片。我要的不只是钱，我没那么肤浅，这一点，我不需要解释。”
也许是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被他说服了。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其实本子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了，现在修改阶段，我可以把初版先发给你。记住，一定要保密。我不想被有心人窃取了我们的创意然后抢先一步拍出来。”
我用力点点头，这是最基本的行业底线，我不会越矩的。
没一会儿，林清晖将一个牛皮信封交给了我，里面放着的，正是新片的剧本。
回到家，我开始阅读，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故事讲的是一个自小不被爱的女人的一生，我几欲落泪，不知为何，竟隐约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彻夜读完了剧本，心中有许多想要抒发的感想。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如此动人心弦的故事了。
我相信，凭借楚括的导演才华，再加上一个靠谱的团队，这部影片一定会获得成功。
那一刻，我突然更为理解林清晖一些了。
为了自己的梦想，他不择手段，那些爱恨情仇，于他而言不过都是身外物。
很冷酷，很残忍，我不应该去评判。
但，为什么是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我卷进他的世界？
没两天，圣丹斯获奖影片华裔导演楚括现身北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我以为是林清晖为了造势提前放出来的，便没有在意。
我拿着新剧本爱不释手，一边看一边记录着笔记，偶尔还会把自己的笔记拍成照片传给林清晖——通常情况下，他都会给到我有价值的建议。
他培养新人、挑选剧本的眼光一向毒辣。
或许，这就是为何他一开始撩拨我的原因。
然而那些往事，都无法再改变。
就在我的时候，郑安晟又联系了我。之前跟他不欢而散，我心中亦有忐忑。
毕竟做人留一线，他日好见面。
虽然他无礼在先，但我与他的口头之约确有其事，无论如何，我亦不清白。
所以他主动示好，我也欣然接受。
“小叶，上次见面咱们之间有些误会，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郑总，您多虑了，人和人之间有分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没想那么多，以后也不会。”
“那就好，其实我这个人一向跟别人好聚好散，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说的，合作终止。”
虽然我已经单方面宣布了这样的决定，但听到他以赞成的态度说出来，才算真得松了一口气。
起码，我不用再担心日后他会告诉林清晖，我和他曾合力想要搞垮他的这种可能。
我知道自己在林清晖面前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但他从没觉得我会害他，这仅存的善意和信任，我不想放弃。
“在华清待的开心吗？林清晖有没有为难你。”郑安晟态度温和，难得地关心起了我。
“嗯，挺好的。”
“那就好，我怕自己当时想办法让你进华清，却害了你。”
“不会，工作上他不会感情用事的。过段日子，我们也要拍一部我很期待的大银幕作品了。不出意外，我主演。”
“哦？那真是恭喜了。静候你的佳作。到时候一定要请我观看。”
“一定。” 恨你不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