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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震天,令李建兰手足无措,“娘,他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饿了。”陈氏挣扎着坐起,抱起一个,解开衣襟,小孩子迫不及待的吃了几口,只是一会儿,便吐出,继续哇哇大哭。
“又怎么了?”李建兰被两个小东西搞得一惊一乍的了。
陈氏苦涩地摇摇头,“还没有奶水。”她原本身体就很差了,生孩子又流了太多血,眼下能坐起来,全靠那一碗鸡蛋汤,哪里那么快有奶喂孩子呢?
“可怜的小东西。”李建兰抱着孩子哄,那小家伙就凭着本能,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小猪一样的。
寻不到奶源,小家伙嘴一瘪,又哭上了。
李建兰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不行,我得给宝宝熬点米糊。”
陈氏也没别的法子了,接过宝宝,嘱咐女儿,“你先给自己弄点吃的再煮。”
李建兰匆匆回了伙房,看见老李氏正把熬好的米糊装上碗。
李建兰感到意外,“这是给咱弟的吗?”
老李氏眼白一翻,“不是难道是给你吗?没眼色的东西!”眼里写满了厌恶。
李建兰想,许是生的真孙子,让老李氏偶尔大发慈悲了这么一回。
知道她从来就没喜欢过自己,也就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您赶紧端过去喂他俩吧,都饿哭了。”
“老婆子我忙了一整天,腰都折了,这大晚上还不得休息,是不是想我早死啊?要喂你自己喂!”把烫人的碗塞李建兰手中,径直走了。
李建兰只得认命地去喂了两个小家伙……
等她拖着双腿回到伙房,灶间也撤了火,想是鸡汤熬好了的缘故。
她又饿又累,只囫囵喝了两口开水,摸黑找到自己以前的房间,蜷缩在那张堆满杂物的床,沉沉睡去。
醒来后,天色已大亮。
想着娘昨天晚上才吃了一碗鸡蛋汤,肚子定是饿的不行了,便急忙往伙房赶去。可还没走近,便看到伙房那儿浓烟弥漫。李建兰大惊,三两步就窜了进去。
李文才蹲在灶间咳个不停,他脚边放着一堆被水泼灭的柴火,正嗤嗤的冒着烟。
“爹,你怎么样了?”李建兰赶紧扶着他往外走。
李文才边咳嗽边说,“大妞,你起来了正好,赶紧帮你娘做饭吧,她一大早就喊饿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进过伙房,刚才试着点火做饭,这差点把伙房都给烧了。
“嗯。奶奶呢?”李建兰随口问道。
李文才轻咳一声,脸上有几分尴尬,“咳,你大伯娘的娘家来了人,她过去帮忙了。”
李建兰冷笑,“呵,什么样的客人这么金贵,值得她置才刚生产完的媳妇和才出生的两个孙子而不顾,一大早就扑过去招待了?”
李文才轻斥,“兰儿,那是你的祖母!”
李建兰撇撇嘴,却不好再说什么,见浓烟散得差不多了,便返身回了伙房。
昨天晚上那煲鸡汤都还没动过,李建兰准备把它热热,先盛给娘吃了再做饭。可是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只有半碗汤和两个鸡骨头。
“爹,你进来一下。”李建兰忍着气喊。
李文才拄着拐杖进来,视线落在李建兰面前那个瓦煲上,呵呵一笑,“兰儿,一大煲的鸡肉和汤全部让你娘吃光了,她还挺能吃的。”
李建兰皱眉,“爹,是你盛给娘吃的吗?”
李文才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说什么?不是你盛的吗?”
“我没有。”李建兰隐约想到一个可能。
“那……”李文才大约也猜到了,他额上青筋跳了跳,强笑着说,“或许是你奶昨晚上半夜起来熬给你娘吃了。”
“如果娘半夜吃了,怎会一大早就喊肚子饿?”李建兰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呵……可能你娘生孩子耗尽了力气,所以才会饿的快。”李文才仍为他母亲找借口。
李建兰不想在这废话下去,一言不发的转身开始刷锅煮饭。
想到母亲一口都没吃上,就被偏心的老李氏或是送或是她自己吃光了,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将锅碗弄得很响。
李文才知道自己的自欺欺人又让女儿失望了,便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老李氏把米什么的能吃的东西都锁在一个柜子里,钥匙带在她身上。李建兰直接用石头把柜门上的锁给砸了,然后把剩下的一点糙米舀了两大碗,洗干净下锅煮。
接着去了菜地里摘了些通心菜,黄瓜,在路边又找到益母草。
等饭煮好了,便把空心菜和黄瓜分别用油爆炒,而益母草则和剩下的一点鸡汤煮。
益母草,民间又叫苦艾,有利尿消肿、收缩子宫的作用,产后服用,有利于体内污血的排出。
当陈氏吃到李建兰亲手为她做的饭菜时,她差点就落泪。盛得冒尖的白米饭,绿油油的蔬菜和香喷喷的鸡汤,她好久都没吃过了。
陈氏大口大口的吃着,李建兰看着心一阵阵犯疼。
“娘,以前奶对你没有这么刻薄的,为什么在你怀孕之后,她反而这样磋磨你呢?”
“娘也不知啊!自从你大伯一家从城里回来,你奶就怎么都看我不顺眼。一开始吧,我总觉得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我拼命的干活;可是,不管我怎么做,你奶奶总会挑出毛病来,所以……”陈氏难过的低下了头。
在李建兰记忆当中,奶奶虽然有些短视和势利,可为人还算是可以的,不然也不能和自己的父母和睦相处这么长时间。
大伯父回乡后就突然的性格变异,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他们一家了。改天如果有时间,得会一会这个从未谋面的大伯和大伯娘才行。
李建兰服侍陈氏吃了饭,又熬了米糊喂了两个弟弟,便回到伙房,和李文才就着剩下的饭菜囫囵的吃了早饭。
“爹,米缸里没米了,油盅里也没油了,可怎么办?”李建兰把难题丢给从来都只会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爹。
“这……我先去邻居家借点对付着过几日吧。”李文才昨晚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之色。他向来清高,不管日子过得再艰难,都一直秉持着“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原则,现在却要出去借米什么的,真的是比用刀割他还痛苦!
可眼下要养活妻儿啊,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李建兰也没阻拦。
他爹是秀才,所有的田地免税;李家分家所得的田地也全都租了出去收租,一年下来,省几十年银子是可以的。可方才他说出去借而没有提到说拿钱去买,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钱在老李氏手中握着。
爹他要当孝子,她不反对;只是要让他明白,钱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痛苦。让他出去转一转,让他吃些苦头,或许以后就开窍了。
李文才终归死要面子,只敢从后门走。
李建兰看着他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山那边,忽然有人在院子里大喊,“老李氏,你这个老烂货,给老娘滚出来!” 农门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