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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一切都毫无预兆,就在众人不敢相信时,所有流动的岩浆便停了,那只霸下也停在原地,原本漫过霸下的岩浆也沉了下去,那条嵌在霸下壳上的石阶和两旁焦黑的平地也显露出来。
全都恢复了原样,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沈潦猛地扑向那边,却什么都没见到,他又沿着石阶往下跑,尹溯捡过琉璃瓶,也跟着跑下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可地面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仿佛被雨冲刷过,沈潦对着四周大喊着,“师兄!师兄!”
然而却没有人应他,他的一声一声呐喊仿佛都被吸进岩浆里,连一丝回音都未传出。
他猛地又想起刚才淼南渡是跃向瀑布,便疯了似的往瀑布跑,星烁离他最近,立刻抱住他,吼道:“沈潦你清醒点!”
“放开!我师兄在里面!我师兄还在里面!”沈潦一边疯狂地大吼,一边奋力挣脱。
星烁死死地抱住他,“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若滔天冷水般浇在沈潦身上,他蓦地便沉静了,无力地跪下,已悲痛到了极点,只是木讷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师兄......他不会死的。”
说到最后更是将头附在地上泣不成声,星烁见他这样便将他揽到自己怀里。
沈潦抱住他,一边痛哭一边说着,“我没有师兄了,我没有师兄了。”
这时婴隰忽然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他的生魂,将他炼化成魔。”
沈潦蓦地抬起头看向他,婴隰又道:“生魂会在人界停留七日,七日内炼化即可。”
他话音未落,沈潦便猛地站起往禁地入口跑去,而星烁也跟上去。
尹溯轻叹一声,便同婴隰往前去,可这时,尹溯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便往后仰,婴隰接住他,顺势让他躺下,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尹溯猛地偏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阿溯,你怎么了?”他用腿撑着他,慌乱地去看他是不是受了伤。
尹溯张开口,虚弱地说了两个字,“辰星。”
辰星?!辰星那边出事了,婴隰突然想起尹溯和辰星灵蕴互生,而灵蕴互生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身死即灭,魂灵消散。
顿然心神一惧,立即急乱道:“阿溯,快把剑唤出来,快把血中剑唤出来。”
可那柄剑在尹溯手里才显出一半,便乍然消散,而婴隰怀中的人已没了气息,散了魂灵,只剩一具微热的身躯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尹溯死了,魂灵散了,连带着婴隰的心也被活生生撕碎了。
他呆滞将尹溯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唤着,“阿溯你醒醒好不好,你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活得下去......
说着他将脸埋在尹溯胸前,潸然泪下,止不住的啜泣,那绝望的低泣声在空荡荡的禁地徘徊了许久。
到最后,他万念俱灰地看着怀中这个静寞苍白的人,看着他的无际星河,一点一点坠落,到最后只剩下孤寂夜空,他又一遍一遍地擦着尹溯嘴角的血迹,一次一次将他的模样刻在眼里留在心底,而后附身最后一次吻着他的心上人。
可那吻是苦涩的、麻木的、绝望的,冰凉的。
他将尹溯抱起,走向那条不再奔腾的火金岩浆,看了心上人最后一眼。
我不愿等来生......所以今世便来陪你......
就在这时,一股劲力擒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后猛力一扯。
戚殇通过阴阳镜看到他居然要寻死,也顾不得什么禁地不禁地了,便飞速进来将这蠢货给拦下,冲他骂道:“又要寻死!你除了会寻死还会干什么!你是巫觋司!你用炼化之力救他啊!”
然而婴隰只是麻木心死地看着尹溯,戚殇见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便用手碰了一下尹溯,瞬间便知晓了,灵蕴互生,身死即灭,魂飞魄散,绝无生还。
现在戚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了解婴隰,也知这人这次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便只能先蒙着他,“灵蕴互生,如果另一方活过来,他就没事了。”
可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想扇自己几巴掌,屁的另一方活!都身死魂消了,活个什么,这话谁会信。
但戚殇却是高估了婴隰现在的脑子。
他信了
因为这人此刻已是穷途末路,只要有一点希望,那怕是虚无缥缈、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最后戚殇带着他和那沉睡之人去了兖州木屋,他们一回去,便看到陆焉如和辰星躺在青花树下,已经魂飞魄散了。
而这时沈潦和星烁带着淼南渡的生魂也正好回来,他两一眼便看到了陆焉如和辰星,忙跑去一看,又见到婴隰槁木死灰般抱着尹溯往里走。
星烁见到那双眼,那双望向尹溯时,便恍若瑶光,而看其他人时,似冬末雪渣的眼,已经蒙上水雾,失了光彩,甚至连孤寂落寞都没了,说是枯木都算好的。
这时沈潦去将辰星抱起,进了屋,而星烁也去将陆焉如抱起,跟上去。
沈潦将辰星放在椅子上,对婴隰说了一句,“我能救他。”
婴隰蓦然抬起眼看向沈潦,那双绝望的眼里有了一点光亮。
接着沈潦唤出了一颗幽青色的珠子。
那便是辰星的妖丹。
他缓缓道:“那日......是我杀了辰星。”
这话一出,星烁极其惊愕,更是捂着嘴后退了几步,沈潦见他这般,苦涩地笑笑,便用灵力环住妖丹注入辰星体内,然而灵蕴互生就像是契约,非身死不可断。
在自身妖丹和沈潦灵力的双重作用下,辰星很快便醒了,而尹溯却还要再等等。
辰星醒来便感到自己胸腔中的妖丹,而后看到沈潦,便是什么都明了了,她对着沈潦道:“你还给了我,你怎么办?”
星烁见辰星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地说出这一席话,真的很不明白,便坐到戚殇旁边。
而戚殇见他坐下,更是推给他一堆瓜子,于是两人就一边嗑一边看戏。
沈潦垂下眼,沉默了许久,才说了句,“当日我夺你妖丹,今日还你,此后你我之间便是两清了。”
辰星忍泪含悲地看着他,“那日......我是心甘情愿的。”
沈潦没有说话。
辰星又道:“那你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辰星凄苦地笑笑,眼泪便随之而流,倏而抱住沈潦。
星烁在一旁看得起劲,撞了下戚殇,兴奋地脱口便来句,“快看快看,抱了耶!”
然而这时沈潦却蓦地看向他,眼里还带着怒意,随即将辰星推开,对婴隰道:“尹兄醒后,我有话与他说。”便愤然而去。
星烁见沈潦气冲冲地走了,真心不解,对戚殇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好莫名其妙。”
戚殇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将自己这边的瓜子推过去,道:“你就继续吃瓜子算了。”随后起身往门口去,边走边道:“当真是,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啊。”
星烁嘟囔道:“怎么还吟诗了。”也跟上去。
暮色苍茫时,婴隰正坐在地上撑着头浅睡,却忽听得床上人微哼一声,猛地看去,只见那人已睁开眼正看着他。
顿时欣喜若狂,蓦地抱上去,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他抱着尹溯,心狂跳不止,“我还以为你死了。”说着说着便啜泣涟涟。
尹溯同样环抱着他,而后便伸手去抹他的眼泪,见他双目红肿,一看便是哭了很久,便一边抹去泪水,一边轻声道:“我没事了。
婴隰又抱住他,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声音听着又委屈又难过,尹溯一下子便难受了,蓦然便吻上去,吻到他唇上苦涩的泪,听到他心低沉痛的伤。
婴隰一手扣住他的后背,将他的整个人往自己怀里送,两人刚刚才经历了死别,而今都悉数将自己的情意传给对方。
两人的唇贴在一起难舍难分,尹溯一面接受着温柔的亲吻,一面又感受到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动作粗暴,捏着一方圆润,便滑进缝中。
而尹溯徒然快速抓住那只手,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人一旦动了情,没一个晚上是不会停的,但他现在又有一个疑问不得不去弄明白。
婴隰见他阻止了自己,忽地就委屈了,蹭着他的脖子,道:“怎么了?”
尹溯道:“我是怎么醒来的?”
婴隰又蹭着他,委屈又卖乖道:“非要现在知道吗?”
尹溯坚定地‘嗯’了一声,因为如果他不坚定点,眼前这人就会和他讨价还价,最后将自己吃入腹中。
然后婴隰抱着他将方才做沈潦的事同他说后,尹溯现在的反应和他们刚听到时的一样,惊愕又疑惑。
随后他便开始穿衣,婴隰扯住他的衣服,道:“去哪儿啊?”那语气像极了挽留情夫的小可怜。
尹溯道:“你不是说沈兄要见我吗?我这就去。”说着就弯腰穿靴。
婴隰听后,一手撑起头,一手抚上他的背,修长的中指沿着他的如松般的脊骨上下滑动,恋恋不舍又眼中含怨道:“你可要早点回来。”
尹溯起身见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闺中怨妇,而自己则像那种刚将人家吃干抹净便要一走了之的负心汉,于是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道了句,“等我回来。”便探着沈潦的灵,快步寻去。
而婴隰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拉过一旁的憋被褥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住。 邱隰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