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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闲来无事, 落红道:“郡主, 你有阵子没进宫了, 今日我们去给小符后请安吧。”
清漪是个没主意的人,听落红这么提议, 就答应下来,“那你叫上葇兮吧,她挺喜欢去汲英楼看书的, 自己一个人又不方便进宫。”
“郡主有所不知, 这江家既无功名,又无荫德, 总跟着郡主进宫,她自己觉得愧疚, 旁人也会觉得她攀高枝,这一来二去于她闺誉有损,郡主应当多为她着想。她喜欢看什么书, 你只管给她带回来就好。”
清漪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过,当下十分感激,“多谢嬷嬷指点!”
进了宫门没多久,只见赵文化正朝这边走来。清漪目不窥园, 专心致志地往前走。落红只好轻声提醒, “郡主, 赵四官人来了。”
二人互相见了礼。文化问道:“敢问洞庭郡主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呢?”
不等清漪答话, 落红抢先说道:“郡主想去汲英楼看书。”
清漪不解地看向落红, 明明是去西宫给小符后请安, 怎么就变成了去看书?转念一想,或许是小符后身份尴尬,而赵文化又姓赵,所以落红不便当着他的面明说吧。
“真是巧了,我今天也要去汲英楼看书,那就一起吧。”说罢,文化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清漪回头看了看落红,似是在犹豫着西宫请安之事,见落红朝她颔首,便起步往汲英楼走去。
午时二刻一过,落红惊慌失措地上了楼,“郡主,我们的马车出事了,那马儿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此刻正昏昏欲睡,站立不稳。”
清漪道:“快带我去看看,嬷嬷,你去马厩带些草料回去容我细查。”
“哎哟我的郡主,你关心那匹马作甚?眼下马上就要到午正了,奴婢若是让你饿着肚子,官家和许相都会要了我的命。”
“那你先去借匹马来。切忌要带些草料回府,眼下还不甚太平,汴京城的马不能出事!”
落红求助文化,“赵四官人,你在宫中可有相熟的人能借到马?”
文化自然有相熟的人,但他才不会去找那个熟人借马呢。“那我就送郡主一程吧。”
下楼登车时,清漪再次叮嘱了草料一事。落红问道:“郡主今日想去哪里吃饭?”
一说到吃饭,清漪最先想到的就是绿蚁馆,然后又想起那日葇兮亲手做的曲米鱼,便道,“照旧就好,顺道把葇兮也带来。”
“江家娘子与郡主一向情深,郡主帮了她不少,她总想投桃报李报答郡主,上次为了给郡主惊喜,忙活了好些日子才弄出了那道曲米鱼。郡主若是叫她一起吃饭,不免又让她心生不安,总费神费力地给郡主折腾新花样。再说,绿蚁馆和相府也不顺道,不如这次就算了。”
清漪听落红这么说,只好作罢。
文化坐在前面驾车,清漪和落红坐在车内,落红悄声提醒道:“郡主,赵四官人好心送你一程,不如郡主请他吃顿饭,这才是待客之道。”清漪朝落红投去感激的一瞥,点头应允。
未几,便来到绿蚁馆。清漪下车道过谢,“有劳文化兄相送,不如一起上去吧,我做东,就当是答谢兄长。”
文化自是点头答应,“上次在锦园,我与郡主斗诗,郡主说起有一位闺中至友甚是通晓诗词。这次你吃个饭,又对她念念不忘,想来这位娘子能入郡主之眼,必定也是个奇女子。”
“她叫江葇兮,与我同年而生,曾拜在我父亲门下,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师姊。她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善良的人,她教我要学会体谅世人,她有一颗怀天下的仁善心肠。她手把手教会我女红,很多人都说我傻,只有葇兮不嫌我笨,苦口婆心教了我许多道理,她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我。她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华服美食,也知道我每次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她会指出我的不足,她是我在这世间的指明灯。”
文化已是第二次见清漪,只觉得她率性非常,心思纯善,这样单纯的人,又在京城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必很多人都会向她献殷勤,只怕将来会被人利用了去,但自己身为男子,又不好加以提醒,只是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郡主自己是良善之人,所以身边才能招来同类。”。
清漪一时诗兴大发,“湘江之畔有白葇,遗世独立不随流。临水照得婀娜影……”刚吟了三句,却不知怎么收尾。
“一株小草使花羞!”文化补充道。
“好你个赵文化,你这点睛之句让我前三句黯然失色。”
二人说话间,一盘热气腾腾的曲米鱼已经端上桌,色泽鲜艳,淡淡的酒味夹杂在鱼肉的香气中,令人垂涎欲滴。清漪道,“这就是曲米鱼,是葇兮特地教会这里的厨子做的,是我独享的菜肴。”
“那我今日沾你的光了。”文化尝了一块之后,双眼不自觉地睁大,“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鱼。”
岂料掌厨出来道歉,“郡主,还有些细节未来得及向江家娘子讨教,我们几个之前没怎么做过鱼,手生,味道欠了点,郡主莫要嫌弃。”
清漪道:“无妨的,已经有六七分相似了,味道很好,辛苦你们了!”
饭毕,文化送清漪回府。途中经过莒国公府,清漪掀开帘子,看着公府门前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心说,等着,很快你们就归我管了。眼见的落红指着门前一顶极其雍容华贵的马车,车身用海南黄花梨木制成,四个车角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芙蓉花。
江畔芙蓉生江畔,又随美人入蜀都。清漪咬咬牙,怒气冲冲地掀开车门的帘子,“给我停车!”
文化从未见她如此盛怒,只好勒住缰绳。未等有人搀扶,清漪纵身跳下马车,几步小跑便冲进了莒国公府。守门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便只见一道鲜艳的身影飘了进去,面面相觑之下,其中俩人赶紧追了进去。
清漪在府里飞快地跑,逮住一个丫鬟便问,“花蕊夫人在哪?”
那丫鬟吃了痛,但随即认出了洞庭郡主,不敢怠慢,便朝一处院子指了指。
清漪松开那丫鬟,轻快地提着步子,正巧遇见踏莎扶着初尘向这边走来。
清漪此时完全失了理智,大声骂道:“老女人,你如今花残粉褪,消停点,今非昔比,你不过是亡国之君的宠妃,而我,却是这汴京城里人人敬仰的洞庭郡主!”清漪嘴上虽如是说,心里却是没底,如今初尘二十二岁了,脸上依旧明艳动人,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只见一只蝴蝶从半空中飞来,清漪的视线顺着蝴蝶缓缓移动,只见那只蝴蝶轻轻扑腾了几下,轻巧地落在初尘的鬓角,清漪大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一大把年纪还招蜂引蝶!来人,把这院子里的蝴蝶全部赶走!”
此时,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丫鬟,落红也赶了过来,“我的好郡主,这里可不是相府,我们先回去吧。”
此时,公府的当家主母,也就是云起的二婶母李氏站出来说道:“清漪,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花蕊夫人感染了邪气,身上长了些包,是来咱们公府求药的。”
李氏一介妇人,却颇通药理,尤其擅治风邪,京城有不少人知道。
一旁,落红赶紧赔不是,“对不住了二娘子,郡主今日进宫,挨了官家几句骂,心情有些不快,方才真是失礼了。”
清漪也跟着道歉,“清漪语出无状,请二娘子见谅!”
回到相府,葇兮听清漪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你脾气一向那么好,平常有人欺负你,你都懒得搭理人家,从来都不计较,何以每次潇湘郡主都能惹到你?她可是你嫡亲的长姊!”
清漪有些懊恼,“我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潇湘郡主,就实在忍不住。”此刻清漪的脑海里,正是初尘那张魅惑众生的绝世容颜。
“你对待外人尚且那么宽厚,你这次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先不说别人怎么看,我想潇湘郡主听了你的话,一定非常难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倒好,不仅骂她老女人,还说人招蜂引蝶。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花蕊夫人和官家的事在这京城里也不是秘密,况且晋王爷也对花蕊夫人垂涎三尺,你这话把官家和晋王爷都骂进去了。”
清漪垂头丧气,险些要哭出来,“我闯祸了。”
葇兮见她已知错,只好劝道:“那倒也不至于,全京城都知道你救过官家的命,官家确实有超乎常人的宽宏大度,你只要以后别乱说话就好。”
“会有人向官家告状吗?”
“想来你那未来的二婶母应该能处理好这事吧,倘若真的传了出去,官家应当不会计较的,我看得出来,他待你就像女儿一样好。如果他为了此事惩罚你,会被全天下耻笑的。你最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经此一役,你在公府心目中的形象。”
“那怎么办啊?”
“以往之不谏,来者犹可追,你争取以后好好表现得贤良淑德。明日去公府负荆请罪吧,好好想想怎么说。” 双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