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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祁儿爬到皇上膝上，皇上撑起祁儿笑：“这小东西可比昇儿与覃锦聪明。”
皇上每月都会来华宜宫用一次午膳。
宋玉坐在一旁笑道：“大了几月去自然要懂事些。”
皇上摇着一旁的拨浪鼓逗祁儿，“身为长子，也是该要比旁的弟妹们聪颖些的。”
宋玉低头没说话，没隔一会又道：“臣妾先前给贵妃娘娘与三皇子四公主都绣了些春衣的样式，皇上瞧瞧？”
皇上听见俪贵妃的名号又来了精神，放下祁儿道：“朕瞧瞧罢。”
宋玉笑着转头喊了声：“言枝。”
采红上前一步：“娘娘，言枝姑姑还是起不了身。”
宋玉闻言又换上失落的神色，囔囔道：“怎么这么些日子了还是起不来身，这以后可别坏了身子骨啊。”
皇上见宋玉突然低落下去的精神，问道：“怎得了？”
宋玉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绢子：“臣妾那大丫鬟，前些日子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便一病不起了。”
皇上讲究以礼待人以礼治国，从不轻易体罚宫人。
皇上听是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以为是宋玉体罚了下人，语气也重了些，“那丫鬟犯了何等大错，何故要罚她在雪地中跪两个时辰？”
宋玉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言枝到底哪里冒犯了芸答应。”
皇上这才晓得自己误会了宋玉，又伸手扶起宋玉，缓道：“与芸答应有什么关系，你道来与朕听听。”
宋玉顺着皇上的手坐回椅子上，脸上还带着些难过：“前日在贵妃娘娘那处请安离去时臣妾瞧见了敬妃娘娘落下的手串子，那时想着敬妃姐姐该还没走远，便差了言枝去追上，也怪臣妾，那时便不该令言枝一人去，若我也一道去的话……”
宋玉说到这又停了下来，皇上催促：“继续说。”
“后过了一个多时辰臣妾也不见言枝回来，心中不安便又差了个小丫鬟去寻她，那里知道又过了半个时辰臣妾那小丫鬟便驮着已然昏过去的言枝回来，那时言枝满身是水，身子冻的跟屋檐下的冰碴子似的，后来仔细盘问了一番才晓得是芸答应罚她跪的，却又不知到底哪处冒犯芸答应了。”
“只可怜我那丫鬟……”
皇上听到这处脸色变已十分不好了，重声道：“芸答应位份不高，谱到是摆的挺大的。”
当日芸答应自请伺候皇上时皇上本就不悦，也从不去她宫中，如今知道芸答应这般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对她不喜。
宋玉垂下眉眼，似乎带上了哭腔：“怪臣妾软弱了些，害的身边伺候的人也跟着受罪。”
皇上闻见宋玉的腔调，心中也有些不忍，拍拍宋玉的手，无奈道：“你呀，整日打扮的嚣张富贵模样，内里却是个软呼的，都已经是妃了还同以往般话少好欺。”
宋玉头垂的低，用力吸吸鼻子，像是真的在哭泣一般，瞧得皇上心中更是愧疚，觉得是自己纳宋玉身边丫鬟为答应时没有好好考究，令宫中人都觉这个德妃不得自己的心，便可随意欺凌。
皇上走后采蓝立马上前给宋玉倒了杯茶，道：“娘娘你说，皇上真会责罚芸答应吗。”
宋玉端起茶抿了一口：“估摸着就是罚几个月的俸禄罢。”
采蓝有些不愤：“那倒是便宜芸答应了，如芸答应那般不知感恩不晓好歹不分尊卑的人就该也去雪地里跪上一跪。”
宋玉笑出声，看着采蓝：“你嘴皮子倒是厉害。”
采蓝搔搔头也呵呵的笑了两声。
宋玉手回视线敛下笑容：“不过这般便足以令皇上厌恶她了，她再也升不了位份也没机会怀上孩子了，时日一久，这宫中踩低拜高的人便再也不会搭理她了，届时她这答应做的便和奴婢没什么两样了。”
“小主，小主，德顺公公来了！”桃月喜滋滋的禀报芸答应。
芸答应这受封也有了几月了，皇上却一次都没来过，更未曾诏幸，这好不容易听德顺来一次，芸答应以为皇上也要诏幸自己了，连厚衣也来不及加上一件便赶忙出门迎接德顺。
芸答应见德顺到来，便急忙跪下，一幅等着宣旨的喜悦模样。
德顺也愣了愣，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也还是头一回见不等宣旨便先行礼的人，德顺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芸答应以答应之位冒犯德妃，实在目中无人，不懂尊卑，故罚俸一年，仅以思过，勿要再犯。”
芸答应乐呵呵的出门迎着德顺，不想迎来的却是这般的圣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德顺轻声提醒道：“芸小主，接圣吧。”
芸答应不敢相信，大声问：“不，不是，公公是否宣错了？”
德顺合上圣旨，“芸小主说笑了，这天家旨意，奴才怎么敢乱来？”
芸答应这才僵着身子接过圣旨，“谢皇上恩典。”
德顺笑笑：“外面冷，芸小主快些进屋吧，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德顺走后芸答应才僵硬着身子抬起头，正巧便瞧见朝阳宫主位的丫鬟竹心站在主宫门口笑着看着芸答应，竹心见芸答应看见自己后矮矮身行礼，又笑着转身进屋。
桃月扶起芸答应：“小主，咱们先进屋去罢。”
芸答应撑着桃月的手起身，又愤恼的把明黄色的圣旨摔在地上。
秋雁吓得急忙捡起，压低声急道：“小主这怎么使得啊。”
芸答应冷笑两声：“德妃如今真是不可小觑啊，这才不过几月，便晓得背后告状了！”
桃月顺顺芸答应的背后，也不悦道：“这德妃可真是的，不过才一点小事，便这般不给人好看，真是小气。”
芸答应被桃月说的越发气，怒道：“去华宜宫看看她到底要如何！”
桃月搀着怒冲冲的芸答应赶往华宜宫。
芸答应一脚踏进宫门便是破口大道：“德妃好生厉害，不过就是罚了你的丫鬟，也值得你告到皇上面前。”
华宜宫里的下人拦着芸答应往里屋冲的脚步。
好不容易哄睡的祁儿又被芸答应闹醒开始哭闹，宋玉没法只得把祁儿从摇篮中抱起，一颠一颠的哄着。
陆尚行闻声从自己的卧房赶出来，“芳芸姐姐？”
“大胆！我们小主的名讳是你叫得的吗！”桃月喝道。
陆尚行搓搓胳膊笑着道：“哎呦，我给忘了，原先我们一起伺候娘娘时我们华宜宫的人都是这般唤芸答应的。”
芸答应气的发抖，也无心理会陆尚行，推搡着拦着她的宫人，冲着里屋大喊：“德妃娘娘真的和个孩童般的爱嚼舌根子，一点小事去便斤斤计较，还告到皇上那处去了！”
陆尚行不满道：“芸答应这是什么话？您曾和言枝姐姐一道伺候我家娘娘，共事这么些年，你们也算的姐妹了，你莫名罚了言枝姐姐我家娘娘都没去你那处计较了，你还来找娘娘麻烦？”
陆尚行见芸答应不理自己，依旧对着里屋大喊，又凉凉开口：“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芸答应伺候娘娘的时候我们娘娘重不让你做重活累活，得了何好物件也是想着你，如今芸答应也腾达了，却是想欺负回我们娘娘头上了？”
芸答应侧头瞪着陆尚行，呵斥：“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陆尚行撇撇嘴，小声道：“的确也没我说话的份，这不是怕你打扰娘娘休息吗？我们娘娘可不比芸答应，我们娘娘金贵得很呢。”
芸答应羞怒的甩开桃月的手，指着陆尚行的鼻尖，怒目如火道：“你不过一太监，居然也敢这般同我说话？你信不……”
“信不信你也让我去雪地里跪一跪？”陆尚行没耐性听芸答应骂自己，打断道。
陆尚行挑眉挑衅的笑。
“芸答应信不信，你若让我跪了，娘娘绝不让你好过？”
陆尚行的声音悦耳好听。
星眸皓齿少年郎挑衅的笑颜，更是惹小姑娘的眼。
不过芸答应这番可没空欣赏陆尚行的美貌，芸答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挑起嘴角。
“砰——”
芸答应刚刚要开口却听里屋的门砰的一声打开，宋玉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哭闹的孩子，身后还站着身子好转的言枝，宋玉皱着眉显然是不耐烦极了。
“采蓝，把二皇子抱去乳母房中去。”
采蓝上前抱过祁儿。
陆尚行也快步上前，到宋玉身旁嘟囔道：“娘娘瞧瞧芳芸姐姐如今是什么德行。”
芸答应见宋玉出来便出口嘲讽道：“德妃娘娘也肯出来了？我还想着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宋玉皱着的眉展开，扬起笑：“芸答应可来的正好，本宫这刚好新来了两盒上好的珍珠，正想着差人唤你来拿呢，哪里知道你自己便过来了。”
芸答应听宋玉又要给自己东西，还是两盒整的上好珍珠，不由有些高兴，却没忘记自己这回是来找茬的，颇有些不上不下。
芸答应没听出其中的意思，可桃月却听出来了，忙道：“德妃娘娘，我们小主早不是你宫里伺候的了，您虽是高位嫔妃，却也不该让我们小主上门来拿赏赐，若是用挑还尚且合适，您却用了拿字。”
这不是还拿自家小主做奴婢的意思吗！
陆尚行闻言嗤鼻一笑，“你们小主往日还爱自己开口讨呢，这下倒是用拿也不合适了。”
“你！”芸答应又抬起手来指着陆尚行，陆尚行朝芸答应吐了吐舌头。
宋玉低头笑笑，又温声道：“倒是本宫没想到这一层。”宋玉又道：“尚行去库房里把那两盒珍珠找出来，顺带在把我妆匣中的莲花金钗也包好，待会让采红送去朝阳偏殿去。”
芸答应的脸色总算缓和些，可陆尚行又有些不愿意，奈何宋玉坚持。
陆尚行离去后宋玉扶着言枝的手下了那两阶短短的台阶，慢步走到芸答应面前。
宋玉盯着芸答应白皙的肌肤缓道：“芸答应如今是越发美丽了。”
芸答应有些骄傲的笑道：“那是自然。”
宋玉也笑，摸上了芸答应发髻上的玉簪子，“这玉簪子好生眼熟，噢，是本宫当初赏你的罢。”
芸答应位份低下，又是婢女出身，皇上也不宠爱她，她那处自然是没有好东西的。
芸答应躲闪着，快道：“我怎么还记得？不过瞧着顺眼便随意带着了罢。”
宋玉掩着嘴笑了两声，又道：“是啊，芸答应又见不到皇上，自然是没什么好东西用，以至要带着本宫赏赐的玩意来找本宫麻烦。”
芸答应气急，正要发怒，却不妨言枝一耳光打上脸。
“你怎么敢打我？”芸答应捂着脸颊不可置信。
“我们娘娘为妃且是二皇子生母，芸答应仅为答应，却见德妃娘娘时不但不行礼，还语言不耐，这传出去怕是又要罚一年的俸禄了，奴婢是在帮芸答应。”言枝依旧恭敬，仿佛方才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宋玉也笑的艳丽，摸摸手指上的茧道：“是啊，芸答应身为答应，却也罚了本宫的人，实在是大不敬呢。”
芸答应见宋玉这般笑便有些害怕，却依旧定着心神梗着脖子。
宋玉瞧一旁早就低下脑袋的桃月，漫不经心的道：“这天开始暖了，修佛殿的两百阶台阶上的雪该化成冰了，芸答应就当祈福，带着你这丫鬟去把台阶上的冰都除了罢。”
说罢宋玉便转身要进屋，芸答应大声道：“凭什么要我扫，我偏不扫。”
宋玉又转头，冷了眼眸盯着芸答应，冷声道：“你若不扫，本宫便唤人把你压去刑房打上几十个大板，本宫惩罚一个答应还是有资格的，若你觉得去刑房有脸些，便去刑房罢。”
芸答应彻底呆在原地了，她头一回见宋玉这般狠。若真的打了板子那还有何脸在后宫立足？
宋玉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记得除冰时少穿两件衣裳，免得让佛祖觉得你干活不利索，冒犯了佛祖。” 娘娘别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