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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堤堰之事,并非吴之筱之职事,上官慕清也希望她不要卷到其中。但她若是想到河边去走走看看进程如何,河工招募得怎样,工部的人又是如何截流清淤的,又是如何围堰筑坝的,上官慕清也不会拦着她。
“修建堤堰与挖渠,一为的是抬高河水水位,平缓流速,二为的是分流,三是为了灌溉周边农田,这段河道泥沙多,流速快,若要截流,最好要在枯水期,丰水期的雨季譬如四月到七月都不适宜。”
上官慕清走在她身侧,脚下踩着泥泞的黄泥,一面指着不远处的围堰现场,一面与她说道:“选取河道流速快、河面宽的河段,先在这一段河道周围挖开导流水渠,水渠底必须低于入口处的河流水面,沟底沿着水流方向需有一个缓和的坡度。”
两人走至导流水渠处,上官慕清蹲下来,给她指了指水渠坡面上的铺设的竹编草席和鹅卵石,道:“这是为了防止河水下渗,你看……”又指了指渠边的竹制栏杆与木桩,道:“这也是为了防止河水往外渗,河水一旦外渗,这片开挖导流水渠的土地就难恢复了,所以必须要防止渗水。”
“现在还没有围堰筑坝,等到导流水渠修建好了之后,先在上流围堰筑坝,取的土需就地取材,河道清淤时挖出来的土质可用,但不能直接用,临州黄泥土粘性好,是可用的,但还得添上一些砾石,土质主要看渗水量,渗水少的土便可用了。”
“土石料不可直接推入河水中,在岸上和土石成巨土块后,再顺坡推入河水下,土块在水面下,而筑坝在水面上,筑坝之事又是一门学问了。”
上官慕清转身看向她,只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吴之筱一身绯色襕袍上,全都是黄泥,她下裳和皂靴更是深陷泥潭之中,浑身脏兮兮的,像是个小泥人一般,不禁笑道:“这里太脏太乱,许多事我光是与你说,你也未必能清楚,现在手边又无纸笔,所以,晚些时候,你去我那里,我再与你细细讲解。”
“晚些时候?”吴之筱皱眉,不解地问他:“多晚呀?”
上官慕清看了看不远处的赵泠,轻咳了一声,不急着答话,而是领着吴之筱往赵泠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赵泠这几日每天都会来此处巡视一番,比他那个身负监察之职的兄长来得还要频繁。因赵泠亲制布防图治水的事,名声在外,工部的人对他青睐有加,再加上招募当地河工这事,他们也得拜托赵泠赵知州从中帮衬。
今日赵泠自然也来了,现下正在导流水渠处与工部的人一起查看图纸,商量水渠的走向。两人走近时,赵泠还低着头与那些人议论着些什么,神情严肃,剑眉微敛。即使察觉到两人走近,他也没打算抬起头来,仍旧是专注于手上的图纸。
上官慕清这才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能多晚就多晚。”语气极其暧昧不清。
吴之筱别过脸,鄙夷地看了一眼他,说道:“上官先生,请你自重。”
上官慕清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今晚你若是不来,我便不与你说了,你日后再问我什么,我也不答你。”话毕,就快步往前走,看似好像生气了。
吴之筱急步跟在他后面,道:“上官先生,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今日为何……”
以前的上官先生可是一位朗月清风般的君子,才不会和她说这些不清不楚,令人误会,使人遐思的话。
“以前我是你先生,现在我又不是你先生,给你授业解惑已不是我分内之事。”上官慕清脚下一深一浅踩着泥泞小道,泥水四溅,慢慢地走远了,走之前还扬声与她道:“今夜亥时三刻,劳烦吴通判自身前来,本官自有话同你说!”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往吴之筱这边看过来,眼底各式各样的揣测都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吴之筱望着上官慕清远去的背影,一身紫红襕袍,步履沉稳和缓,腰身挺直,明明还是那个霁月般的上官先生,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对她说这些意味不明的话?
她一脸纳闷地偏过头,正好与赵泠的目光对上了。赵泠此时正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图纸与工部的人商量些什么。
她跺脚道:“他是故意的!”这话是对赵泠说的,不是很大声,听着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哝,旁人若是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到。
赵泠深深看了一眼吴之筱,与其他人道了一声失礼,便快步走至她跟前,问道:“今晚你要去吗?”
“去。”吴之筱点头道。
“好。”赵泠用手蹭了蹭她鼻尖上沾上的泥点子,说道:“我陪你去就是。”
吴之筱摇头,道:“他要我一个人去。”
赵泠说道:“你别把我当人不就行了?”
“你……”吴之筱语噎,踮起脚尖,附在赵泠耳边,道:“我觉得他是看出了些什么,那天他刚到临州就提起婚书的事,还有意无意提了你的名字,他肯定是怀疑我们两人已经成婚了,这是在故意试探我们。”
“所以……”
“所以今晚我是一定要去他那里的。”吴之筱仰着脸,与他说道:“你不要陪我去,也不要跟着我,你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让他打消这个怀疑。”
“我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你……努努力。”
“我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不行。”
赵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深夜共处一室,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正人君子,更不管这个男子到底有没有意图。
上次听到吴之筱和上官慕清曾经被反锁在一间书房里过了一夜,他就已经想要弄死这事的罪魁祸首赵潜了,现在他更不可能允许吴之筱一个人深夜前往上官慕清的住处。
“我陪你去。”赵泠最后说道,不容她拒绝,她也没办法拒绝。
夜里,亥时三刻,吴之筱准时到上官慕清住处,并由下人领着,进了他的内院里。
“嗬,这大深夜的,你们两人一道来了?”上官慕清站在书房门口,背着手看向两人,见到赵泠也来了,不是很高兴道:“阿筱,我不是说了让你一个人来的吗?他为何要跟来啊?”
吴之筱两手一摊,无奈得不想说话。
“我不是跟她来的。”赵泠环顾这院内稀稀落落的草木山石,道:“我是散步时,无意散步到此处的,不巧,这里竟是上官先生的住处。”
这个理由很敷衍,赵泠压根没打算让上官慕清相信。他就是想让上官慕清知道,他今晚来此处为的就是吴之筱,别无其他。
上官慕清看了一眼赵泠,双手垂于身前,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子,道:“赵子寒,你先回去吧,我今晚有要紧的事与阿筱说,你在的话……不方便。”
“有何不方便的?”赵泠目光冷冷的,质问他道:“难不成上官先生要对吴之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既然问了,那我也不妨与你说清楚。”上官慕清走至阶下,到两人跟前,说道:“我此前已写了一封信给阿筱的兄长,信中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他一句,可否将他的妹妹阿筱托付于我,若可,那待阿筱回盛都后,我便与阿筱成婚,若不可,我再想想办法……”
吴之筱脱口而出道:“我不可!!”
上官慕清看了一眼吴之筱,满眼含着笑,说道:“阿筱,别闹。”
“我没胡闹……”
吴之筱登时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自己尊敬的上官先生,脚下往后退了半步,一把揪住赵泠的袖子,急道:“上官先生,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不是我阿兄的终身大事,你好歹问问我的意思吧?”
“我今晚就是要问问你的意思的。”上官慕清语气温柔的与她说道,余光瞥见她手上的小动作,心中暗觉好笑。
“我不要和上官先生成婚。”吴之筱说道。
“别急着的说不要。”上官慕清将她请到书房内,道:“我有话要与你说,说过之后,你再考虑要不要。”
说着,上官慕清已将吴之筱领进了书房,并转身将书房门缓缓关上,对要跟进来赵泠道:“赵子寒,这是我与吴之筱的私事,你不方便听,且回去吧,大晚上的,早些回府,小心夜里凉。”关上门之前还道:“你以后别再夜里出来散步了,怪吓人的。”
吱吱吱吱……一股强大的力量抵住了上官慕清关门的力道,门往里缓缓推开,外头的夜风往书房里头猛灌,吹得书房里的书卷唰唰唰胡乱翻飞。
赵泠挺直腰身,手压在门上,掌中带风,目中带怒,淡淡道:“再不方便,也请上官先生行个方便!”
门外和门里,一合一推,剑拔弩张,不见硝烟,却似有战火。
最后,上官慕清终是抵不过,只好放弃,说道:“罢了,你既想听,那你便听吧。”
书房内,吴之筱坐于书案前的草编坐垫上,身侧是赵泠,对面是上官慕清。书案上,书灯明亮,照着三人的脸,神色各异。
“阿筱,你知道当初我为何答应吴国公留在国子监继续教书吗?”上官慕清抚过茶壶,给吴之筱点了一盏杨梅果茶,递到她手边,道:“当时我本该调去翰林院的,可吴国公答应我,只要我留在国子监,日后他会便将你许配与我。”
吴之筱本想伸手接过那杨梅果茶的,可一听他后边说的话,倏地收住了手揣在怀中,神色如晴天霹雳。
“所以,阿筱,你本该是我的妻……” 本官怕是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