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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宜吃豆花儿

本官怕是要完 卷阿七七 6315 2021-04-06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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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的时候,城内各处望楼擂响四百下开门鼓,门坊大开,而吴之筱还闷头呼呼大睡,沉醉于美梦之中。

  若不是兄长吴策砰砰砰地拍门声,她定是雷打不动要睡到日光出才起的。

  吴策说赵府不宜久留,命她快些梳洗回府。

  兄长也真的是,这赵府又不是诏狱,更不是阎罗殿,没有严刑拷打,更没有牛鬼蛇神,他非要逃难似的拉着她往外走做什么?难不成是赵府里有恶虎要吃了他?

  可能真的有,也可能是他以为有。

  不情不愿跟着兄长出赵府时,她还双眸朦胧,沉醉于梦中,分不清脚下是路是河,半趴半坐在兄长的白马上,一路晃晃悠悠往国公府去。

  吴之筱在马背上做完了欺负赵泠的美梦,餍足地砸吧砸吧小嘴,悠悠转醒,眼眸半睁,扫过清晨的盛都街景。

  灰蒙蒙的天湿漉漉地含着雾,沉甸甸坠在天边。

  各家各户各商铺门前早已熄了烛灯,省下灯火花费,没有灯火的长街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的薄纱之中,与天色相融,晦涩的灰白,似有晨曦吐露,却又迟迟不见日光透出。

  盛都清晨的长街,若一场似有似无的梦,像一次浅浅的回笼觉,卷着春雾,散着湿气,清醒地睡着。

  哒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有些突兀。

  路过南市米豆巷一小院门口时,吴之筱闻到淡淡的豆腥味,忽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双脚一触地便立即站稳了,冲兄长别了别手示意自己无碍,让他先回府。

  吴策上马之前,嘱咐她道:“你小心些。”

  “知道了。”

  吴之筱目送吴策走远后,两步走到那小院门前,轻叩木漆斑驳的门扉,道:“杨少卿可在?”

  她的声音透过清晨的雾,穿过矮墙门缝,潜入豆腥味满满的院落中,很不懂礼数地吵醒梦中人。

  “吴少卿,这么早你敲我家门做什么?好好的大理寺少卿不当,改当催命鬼了?”

  给她开门的是杨也遇,他脚下还趿着木屐,身上匆匆拢了一件外披就出来迎着晨雾给她开门,打着哈欠,满脸都写着“烦死了烦死了,一大清早觉都不能好好睡,敲什么门敲什么门!”

  吴之筱不理会他的不耐烦,站在门边说道:“时间紧迫,你得跟我到京郊外的铜矿山去一趟。”

  这个案子前期一直都是杨也遇在鞠情察案,且也是他把自己拽下这深坑里的,这种一大清早勘察案发现场的苦差事,当然得拉上他一起去。

  “这么早?”

  杨也遇的借身书还在她手上呢,哪里有拒绝推辞的机会,只能叹一声“公家之事不由己,日夜忙碌为斗米。”挠挠蓬发的后脑勺,对她点头道:“得,你等我一会儿。”

  吴之筱原打算站在他院门外等的,可却听得院内有人招呼她道:“来客是哪一位?可是娇娇的朋友?娇娇,你快些将人请进来吧。”

  是一老妇人在院中屋内说话,声音沧桑而淳厚,若破旧的牛车缓缓滚过长街,车轴车轮皆摇摇欲散。这样混沌松散的声音在念出“娇娇”二字时,却格外的清晰坚定。

  “娇娇……”吴之筱忍住不笑,尽量显得礼貌些。

  “我阿娘请你进去坐一会儿。”杨也遇瞪了一眼憋笑的吴之筱,侧身让她,道:“吴少卿,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之筱走进院中,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豆腥味,直接映入眼帘的是石磨、提布、大铁锅和各式各样的模具。

  豆腐水淅淅沥沥滴落,院中地上汪着一滩滩水。

  她早知道杨也遇家中是卖豆腐的,只是不明白杨也遇现在都官居五品任大理寺少卿了,家中为何还在卖豆腐。

  杨也遇同她解释道:“我也劝我阿娘别再起早贪黑干这个了,她偏不听,我也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正屋内,一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从圆凳上起身,慈祥和蔼地看向吴之筱,问杨也遇道:“娇娇,这位小娘子是谁啊?”

  吴之筱忙躬身作揖,道:“老夫人安,在下大理寺少卿吴之筱,叨扰老夫人休息了,实在过意不去。”

  杨也遇啧声嫌弃地白了一眼此时此刻装模作样、规规矩矩的吴之筱,摇了摇头进到他屋内换衣裳去了。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老夫人颤着手拉开方桌前的一张圆凳,道:“坐坐坐。”还要拿一块巾帕替她擦干净。

  “哪里敢劳烦老夫人,我自己来。”吴之筱拿过老夫人手中的巾帕擦了擦圆凳,扶着她先坐下,道:“老夫人不必起身走动,有事吩咐我来做就行。”

  “吴少卿是客人,哪有客人照顾主人的道理?”老夫人又颤巍巍地撑着方桌桌角起身,道:“我听娇娇说你喜欢吃甜的,你且先坐着,老婆子我去给你端一碗甜滋滋的豆花儿来。”

  吴之筱一听豆花儿,忙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吴少卿莫要嫌弃老婆子做的甜豆花儿穷酸,方圆十里谁不说我老婆子的甜豆花好吃?”老夫人轻拍她的手臂,道:“你就在这儿等着。”

  换好官袍出来的杨也遇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吴之筱,坐下来问她:“你不喜欢吃甜豆花儿?”

  吴之筱摇头:“不是。”

  杨也遇不解道:“那你为何一听我阿娘说要吃甜豆花,就露出这副为难的样子。”

  “我来时看了今日历本。”吴之筱神神道道地掐指一算,半眯着眼,歪着脑袋看向杨也遇,道:“历本上写着:今日不宜吃豆花儿。”

  “你就瞎扯吧你。”

  杨也遇起身走到厨房,从他阿娘手中端过两碗豆花儿,一碗加了满满的香荽,一碗是淋了蜂蜜糖的甜豆花儿。

  杨也遇将一大碗甜豆花儿摆到她面前,道:“这么早敲我家门,肯定没吃朝食吧?赶紧吃垫垫肚子。”

  然后他自己坐下来,端着咸豆花儿,一勺一勺吃得酣畅淋漓。

  吴之筱手里捏着瓷勺,望着碗中白花花且细碎柔嫩的豆花儿,不知如何下口,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闭着眼,硬着头皮吃下去。

  临走前,杨也遇阿娘还给吴之筱塞了几块豆皮裹蟹黄,让她带着路上吃。

  辞过杨也遇阿娘后,天色已亮,两人骑马出城到京郊外的铜矿山处。

  因发生矿难,铜矿山处已暂停挖矿,矿工住的草棚也都拆撤了不少,远处看去,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户矿工在。

  温凉的晨曦洒落而下,让此处莫名添了几分悲凉与荒芜。

  工部和兵部的人打算将此案压下,半年后再重新凿山挖矿。

  “那儿有个洞口是矿井,沿着矿井往下走,便是矿难发生的地方。”

  杨也遇领着吴之筱往那矿井处走。

  矿井周围血迹斑斑,惊心骇目,有陈尸留下的一大滩血迹,还有拖拽尸体留下的长长血迹。

  杨也遇扫一眼地上的可怖血迹,道:“发生矿难后,由矿工下井将那些尸体一个个拖拽拉扯上来交还给遇难矿工的亲眷。”

  矿井上方搭了一个简易的避雨防水草棚,矿井下方可隐约看见一道长梯,沿着长梯往下走,便是矿洞坍塌的地方。

  下矿井之前,杨也遇问她道:“要是矿洞内再次坍塌怎么办?”他自己说着自己就慌了,脚下急急地退三步,远离矿井,道:“我们会被砸死的。”

  此案一直悬而未决,除了工部和兵部两方施压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无人敢来矿难现场勘察,无法找到有说服力的痕迹证据。

  “这就退缩了?”吴之筱白了他一眼:“当初用这个案子来坑我的时候,你可是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啊!”

  为了尊严和面子,杨也遇脚下艰难地朝矿井挪近两步,低头望着那深深的洞口,并问她道:“这个案子最后若是不了了之了,我们岂不是白冒这个险了?”

  吴之筱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

  她的声音像是隔着什么传出来的,若幽谷回响般。

  杨也遇察觉有异,猛地抬头,看到吴之筱不知何时罩上了藤甲,戴上了藤笠,手臂和腿上还绑着藤制的护肘、护膝,脸上蒙着细藤制的掩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遗漏,可谓是十分周全。

  看她这一身,完全没有一点儿听天由命的意思,反而透出人定胜天的倔强和不屈来,可又因这一身笨重的藤甲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显得她的努力有些好笑。

  杨也遇无奈摇摇头,问矿工拿了一盏提灯,率先下了矿井,走在吴之筱前边领路。

  吴之筱随后也下了矿井,跟在他后边道:“杨少卿,你注意点脚下,矿洞里可能残留有残肢、碎尸块、脑浆之类的。”

  她的声音幽幽的在偌大且空旷的矿洞中回响。

  “你不必用这个恐吓我,我见得多了。”

  杨也遇并不因她的话而畏手畏脚,既已下了矿井,那便把该做的事做好。

  身后的吴之筱道:“我不是吓你,我是怕恶心到你。”

  杨也遇有些轻蔑地笑道:“这些能有水中浮尸恶心?”

  话音刚落,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手上提灯一晃,赫然发现脚下有一大滩爬满蛆虫的脑浆……白花花……蛆虫鼓涌鼓涌的蠕动……像极了他今早吃的豆花儿。

  肚子里的豆花还一个劲儿地翻涌上来,顶在他喉咙里让他回味,软绵粘稠……

  他受不住,赶紧爬出矿井吐了一阵。

  吴之筱站在他一旁冷嘲热讽道:“我说过的,今日不宜食豆花儿,你偏不听,这就是下场。”

  杨也遇抬眼看她脸色如常,问道:“你不觉得恶心欲呕?”

  “是恶心。”吴之筱点头,狡黠一笑道:“但我服过止吐药了。”

  “吴之筱,你简直是歹毒心肠啊!” 本官怕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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