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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之后，李月凶巴低啐：“竟然还说是夏初姐把她手腕给掰断了，呸！撒谎精！”
“你啊，少说几句吧。”
立冬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
明眼人谁看不出，柳梦手腕变化是拜夏初所赐。
可知道又怎样？没有证据能够表明她对柳梦做过什么。
毕竟柳梦手腕完好无缺。
“不提她了，想起来就生气。”
李月双手叉腰，形似茶壶。
周围议论纷纭，都在猜测刚才那声尖叫从何而起。
展厅走廊尽头，有人迎面走来。
烟灰西装修型裹身，黑色短发干净利落。
少年褪去稚气，高贵逼人。
四目交汇，夏初神情漠然，无视对方骤然急促的呼吸，与他擦身而过。
“音音！”
大手抓住藕臂，阻止夏初前进。
“你是音音？！”
“放开。”
夏初嗓音紧绷，歪头扫过对方那张脸，水眸结冰：“我说，放开。”
“你是音音？是你吗！”
“肖二少，请你放开我的艺人。”
赶在夏初动怒前，立冬挺身而出。
硬着头皮拦下肖家二公子肖谨年。
“艺人？”肖谨年拧眉，看向夏初眼神里写满不解。
音音何时成了艺人？
“这位是夏初，轩灿新签艺人，公司派我带她来见见世面。”
立冬委婉提醒，言下之意，夏初与他口中所提“音音”根本不是同一人。
肖谨年如何不明？
身为南城四大家族子弟，很多消息他不去刻意关注，也会有人主动告知。
轩灿，国内首席娱乐造星公司，其势力堪称娱乐圈半壁天，签约艺人走红迅速。
“你说她是你的艺人夏初？”
肖谨年迟疑发问，无法相信，这张重叠记忆中三年前的脸，属于一个陌生人。
立冬肯定点头：“对，肖二少不信，大可调查夏初资料。”
他没有撒谎，夏初的确是他手下艺人。
“我可以走了吗。”
冷淡女声响起，打断对话。
肖谨年侧目看去，夏初身姿窈窕。
玉指拂过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玲珑右耳，吊灯映照下，白皙几乎透明。
错不了，她就是音音。
肖谨年前所未有的确定，他就算认错任何人，也不可能认错夏音。
失踪三年，都发生了什么？
走廊上人来人往，肖谨年的出现逐渐引来注意。
围观群众增多，一道白光突然闪过，立冬敏锐察觉，走进人堆伸手一抓，小巧照相机落入手中。
“今日这些事，哪家媒体都不许报道。”
肖谨年沉声吩咐，黑眸缓缓扫过围观众人，无形压力释放。
南城肖二少开口，谁敢不从。
保姆车上，夏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若隐若现的目光犹豫传来，她叹息：“想问什么？”
李月一个机灵，下意识凝神看去。
却发现夏初没有睁眼。
“不是有话要说吗？如果不问，我休息了。”夏初照旧瞌目。
李月神情尴尬，轻声咳嗽掩饰心中好奇：“夏初姐，你好厉害啊！竟然认识这么多人。”
她本想问，你和肖二少什么关系，转念细想，问题超纲。
“一面之交而已。”
夏初不愿多说。
她和南城四世家子弟的过往，岂是一句两句能描绘清楚。
李月听得懵懂，心中有猜测，又无法确定。
立冬暗中戳她，摇头示意别问下去。
小姑娘刚出社会，对规矩一无所知，夏总这反应明显是不高兴，她还追问。
“你啊，多长点心吧！”
《地久天长》剧组派人接夏初赶赴新拍摄地点，南城交界深山。
树林茂密丛生，颇有几分野外求生之感。
剧组人员三两相靠，各自忙碌，不时闲聊。
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某个人。
“快看，那女人来了。”
“整天来这么晚，真以为自己是一线啊？”
“就她还一线？靠身子上位罢了，换我我也行！”
夏初带着经纪人助理走过，周围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休息室内，李月正帮她收拾戏服，落地镜反照出一张皱巴小脸，几番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我又不会吃人。”
夏初系上纽扣，抚平戏服褶皱。
“夏初姐，你别难过，有的人就是嘴碎。”
憋了半天李月出来这么一句。
夏初听得雾水：“我没难过。”
她为什么难过。
“外面那些人不是在讨论夏初姐么，所以我以为……”
李月对上夏初视线，发觉这双杏眸里尽是清澈不解，便嗫嚅着解释。
夏初嗤笑：“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说去。”
反正没当着她面议论，说的再难听，她也可以无视。
比之难听百倍的话她都能不在意。
“我不是玻璃心，你也别放心上。”
纤指扫过皱巴小脸，裙摆飞扬间，留下满室幽香。
剧情开拍，夏初扮演女主，脚踩阴谋诡计步步成长。
人设跟她有几分相像，不同的是女主被人欺负时有男主为她撑腰。
而她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休息下吧，等会再拍。”
导演令下，众人如负释重，林导什么都好，就是拍戏时板着脸，吓人。
剧组内能跟他相提并论者，只有饰演女主的夏初。
“夏初姐，给。”
李月拿着毛巾水杯走来，趁她喝水空当，小心为她扇风擦汗。
戏服层层叠叠，又有打戏镜头，几个小时下来，身上汗流浃背。
男主演乔帆硬挤过来搭话，夏初不理不睬。
男生笑容尴尬：“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了。”
等他离去，周围私语声再起。
“她以为她是谁啊？架子端那么大，乔帆跟她说话，她还垮着个b脸。”
“嘘小点声，你忘了上回张旭家讨论，被她听见后下场多惨么！”
“谁怕她啊……”
一道冷冽扫过，悄悄话果断停止。
夏初收回视线，无视众人恐惧，拧紧水瓶，塞入李月怀里：“陪我对戏。”
“啊？是！”李月愣愣回神，抱着水瓶毛巾紧跟过去，临走前，不忘扭头瞪那些议论演员一眼。
而后几天倒没再听见嘴碎声，夏初乐得清净，只是落在身上的目光越发胆战心惊。
李月仗着跟她熟悉，便开玩笑：“夏初姐，怕在别人眼里，你快成女修罗了！”
“修罗有什么不好？”夏初眉眼弯弯，“没准他们没看错，我真的是修罗。你怕不怕？”
“才不怕，夏初姐最好呢！”
其实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
后来接触中，李月逐渐发现，夏初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亲。
“再说，那些落得凄惨下场的，哪个不是欺负过夏初姐的人？”
李月看得清楚。
无论是楚涵还是张旭家，都找过夏初姐麻烦。
又到周末，剧组不用拍摄，夏初回公司处理工作。
刚进轩灿大楼，厅内气氛凝重，淡淡血腥味扑鼻而来。
接待处茶几前围满人，李月立冬混入在内，微弱啜泣声阵阵传来。
“怎么办？这下夏初姐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
李月哭着抹泪，身子还在颤抖。
后面响起一道清冷嗓音：“知道什么伤心死。”
“你看嘛，桃酥它……”
李月扭过头，眼中惊恐明显，“夏初姐？！”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健身吗？”
每逢周六，夏初都会去健身房健身整个上午。
按照计划本周也不例外，早上她目送夏初出门，自然以为是去天盛健身。
她则来公司取快递，正好看到有夏初的包裹，便一道帮忙拿走。
走到半路她感觉手上有些黏腻，仔细一看，整个掌心被粘稠大红液体浸染。
夏初快递包裹底部不断往外渗出液体，棕色纸箱已经染成深色。
她尖叫着冲进轩灿大厅，包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立冬闻声赶来，研究过后决定打开包裹。
再然后，大厅内所有人都看见了纸箱里的英短尸体。
“就是这样，夏初姐，你，你放心，我再给你买一只猫还给你！”
夏初听完李月描述，脸上表情变都没变：“这不是我的猫。”
所有人都以为箱子里的英短尸体是桃酥，可她知道，这猫不是。
“桃酥尾巴尖有撮白毛，这个没有。”
众人向猫尾部看去，烟色绒毛细腻光滑，没有任何杂色。
“把眼泪擦干，去洗把脸吧。”
夏初给李月递去纸巾，拍拍她的后背。
小姑娘抽噎着拐进洗手间，等她离开，夏初嘴角笑意冷凝：“知道是谁寄的快递吗？”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有人给她送死猫尸体。
还挑了个跟桃酥几乎一模一样的英短蓝猫，如果不是她对桃酥了如指掌，没准真被糊弄过去。
立冬摇头：“单上没有寄件人，打电话给快递公司，也查不出是谁。”
“还挺小心。”夏初冷嗤，看也不看茶几上的快递纸箱，命令立冬打包扔走。
回到办公室，李月早已在内等候。
“夏初姐，那真的不是桃酥吗？”
小脸还带有一丝心有余悸。
“不是，我的猫，我心里有数。”夏初再次劝慰，给她接了杯水压惊。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立冬大步走来：“快递已经扔了，另外这是我在里面发现的纸条，夏总你看。”
揉皱纸条递过，打印字体映入眼帘：这回是你的猫，下回就轮到你！
寓意不言而喻。
“恐吓信？”李月低呼，面色再度苍白。
“又是无聊把戏，扔了吧。”
夏初没有在意。
立冬捕捉到关键字眼，“又？难道之前也有人给夏总寄恐吓信？”
谁那么大胆，敢招惹这位姑奶奶。
“管那么多作甚？”
夏初翻开文件准备批阅，手中钢笔落下一字，又像是想起什么抬头：“桃酥呢。”
早上出门，家里便不见肥猫踪影，她以为是去外面撒野鬼混去了，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刚才快递一幕，令她想起家中肥猫。
“有保镖照看啊。”立冬说得理所当然。
空气莫名一滞。
听筒传来阵阵忙音，夏初脸色沉下，挂断电话：“马上回家，去找桃酥下落。”
她不在乎桃酥生死，但有人闯入家中带走她的东西，已是非法入侵。
立冬李月分头行动，前者去找英短下落，后者去夏初家调看监控。
当天下午，结果出来，条条线索指向一人。
“柳梦。”夏初攥着笔杆冰冷吐字，周身温度突然降低。
立冬频频擦汗：“我已经派人去找柳梦交涉，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带回桃酥。”
“不急。”夏初扔走钢笔，屈指轻敲桌面，“她不敢真正下手虐猫，一旦媒体曝光，舆论足以压死她。”
这话听着似有所指。
几天前，柳梦代言了支口红广告。
短片发出半小时，口红销量过千。
“我记得，柳梦代言的口红是肖氏新推产品。”
珠宝进出口贸易已经无法满足肖家人的胃，肖氏长子留法归来，打算开设新板块。
化妆品项目便是其中之一。
“你们猜猜，这节骨眼上曝光口红代言人黑料，以及虐猫事件，网友们会如何评论。”
夏初笑容甜美，慵懒靠向椅背。
室内没开空调，阳光穿过玻璃闯入，温度暖和适中。
立冬却打了个寒噤，后背冷汗淋淋。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夏初的意思。
“你知道该怎么做。”
美眸之中眼波流转，视线停在立冬身上。
金牌经纪人用力点头：“交给我，不出一小时，各大媒体网络曝光。”
李月起初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也知道了夏初打算对柳梦下手。
而向来容易泛滥的同情心，此刻冷硬如冰。
“夏初姐，我支持你！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值得温柔以待。
夏初侧目打趣：“不怕我把她整倒？”
银苗奖后台，那个见她挥掌甩向四小花旦之首的小姑娘，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不少。
李月听出调侃，面皮微微泛红：“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是啊，罪有应得。”
红唇开合间，柳梦下场尘埃落定。
立冬办事效率极高，如他承诺，不出一小时，网上开始流传柳梦黑料，以及一段虐猫视频。
这些都是夏初交给他的，黑料搜集不难，虐猫视频却不知从何而来。
微博热搜第一被柳梦占据，网友讨论铺天盖地，清一水的谩骂指责，根本不用刻意带节奏。
随便点开一条评论，底下都是声讨声。
网友自发组织抵制柳梦代言，之前买过口红的人也纷纷申请退货。
广大爱猫人士群起攻之。
虐待视频太过血腥，路人这次也出面站队爱猫人士。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
柳梦不敢相信，半天时间，网友对她的负面评论，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事业。
经纪人第一次对她发火，手中资料摔在她脸上：“平时叫你低调，你不听，这回好了，出事了吧？！”
“0202年了，做事前能不能经过脑子？”
“猫你私下里虐就算了，还拍成视频？生怕别人不知道？”
柳梦瑟缩脖子，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小声辩解：“当初你也在，怎么没阻止我？”
更何况虐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四大家族子弟连人都虐，不照样没事？
她在心里腹诽。
经纪人瞪眼：“还狡辩！赶紧收拾收拾，出面道歉吧！”
危机公关已经出面，道歉信全网公开，网友却不买账。
抵制声只高不低，口红退款申请一条接一条。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肖氏集团那边也派人过来交涉，明着提示肖津栎心情很不好。
都在同个圈里混，张旭家的下场历历在目。
柳梦不想变成第二个张旭家，她放软姿态，哀声祈求：“道歉有用吗？万一没用怎么办？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不想被全网封杀。”
“站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经纪人语气不善。
到底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艺人，两者荣辱与共，柳梦这颗摇钱树倒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先把歉倒了，主动认错，以后行事低调，过去这段风头再说。”
经纪人叹气，带走文件离开公寓。
房门关闭，室内只剩柳梦一人。
柔弱自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狰狞，“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如果被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南城山区，《地久天长》拍摄正在顺利进行中。
夏初怀抱桃酥站在树下，看其他人拍戏，手指轻抚猫背，给英短按摩。
李月凑在一旁，不时搔过桃酥下巴，“夏初姐，你怎么知道桃酥被关在哪？”
前天傍晚，保镖带着夏初的猫回到她住处。
恰好李月也在，看见猫回来，高兴得好像丢猫人是她。
“猜的。”夏初随口一说，也没指望对方相信。
小姑娘傻愣愣看她，几秒过后眼中放光：“夏初姐你好厉害！”
不管真相如何，她对夏初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对了，夏初姐，周六那天你没去健身吗？”
犹豫再三，她还是将心底疑惑问出。
摸猫那只手微微一顿，几乎难以察觉，夏初语气平静：“去了，俱乐部没开门。”
“哦。”李月不疑有他。
周六那天，她的确去过天盛健身俱乐部，并在那里遇到了肖谨年。
对方将她拦下，激动质问她到底是谁，还拿出一堆证据，试图证明她是夏音。
夏初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他心里有数。
肖谨年沉默。
后来两人起了争执，谈话不欢而散。
夏初没心情继续健身，看到这些人的脸，她就觉得恶心。
忽然，传入耳中的声音打断沉思，“夏初姐，好像要下雨了。”
她抬头望去，天色阴沉昏暗。 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