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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家宅院坐落在一片高门大户之间。
虽门脸小了些,却是出自前朝山水大师惠王之手,惠王薨天,唯一独女也遁入空门,此处宅院便归皇家所有。
后辛荣圣宠加身,皇上疼她孤女无依,便赏了她这般精致风雅。
是以辛家一草一木皆是美景,一步一移钟秀入画。
老管家带着几个家丁下人,苦口婆心的追在宋如青身后,“姑娘,姑娘您不能进去,我家主人不在,姑娘若想拜访,烦请改日,改日!哎呦我的百年牡丹……那可是御赐的樱桃树……”
倒不是他护不住东西,只是宋如青身后跟着的那排太子府的侍卫,官靴铁面,腰牌上赫然写着东宫二字。
辛家富贵,却也是仗着天家宠爱,这儿子和宠民哪个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院子不大,宋如青一进大门就听到后院传出来惊声一喝——“谁啊。”
声音清朗熟悉,入耳便知是崔浩。
宋如青抬腿就要进去找人,猛然从后院侧门出来一男子,阔步疾走,差一点儿就与要进去的宋如青撞上个满怀。
只见那男子身材壮硕,五官端正,一身绛紫色长衫,袖子挽起,前摆塞在腰间。手提一株手臂粗的小树,根茎上还挂着新鲜泥土,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随手拔的。
穿的尊贵却不加打理,看着像个……像个杀猪的莽夫……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胡永丰满身酒气,脚下步子虚微带着些踉跄,提起树干做红缨枪,指着宋如青大声呵斥。
“你是谁?”宋如青抱着膀子上前,毫不畏惧。她姐姐是太子妃,姨妈是周国公夫人,在京城这地儿,还没碰上过敢得罪她的人呢。
“我?”胡永丰此时酒意直冲脑仁儿,见叫阵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痞痞一笑,“我的儿,我自是你爷爷啊。”
在镇北军里混了小半辈子了,大头兵的痞气胡永丰学了个七八,即便是喝醉了,嘴上便宜他也没输过。
“你!”宋如青骄纵满怀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当面占她伦理便宜的人。
呆霸王碰上真无赖,气的她一下子不知怎么开口反讥。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胡永丰双手握树,做防备姿势,“哟,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还想学人做个硬家伙?”
宋如青哪里听过这等荤话,更是怒火中烧,“往死里打!谁都不准手下留情!今儿一定要把这个无赖打死!”
“呵!你爷爷我今儿可要锻炼身体了!一起上,都别怂!”胡永丰笑着喝道。
自打回京以来,他在相亲的路上受尽委屈,不但被娘亲责怪眼高手低,还要被几个小侄子嘲笑讨不到老婆。
这事能怪他么?
那些姑娘要么扭扭捏捏,要么病娇羸弱。他就想找个活泼大方的,能叫条件苛刻么?
他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今儿若能好好打上一架,也能痛快!
宋如青胡永丰两人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却不见宋如青身后的东宫侍卫前来应战。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他们被分派在宋小姐跟前的头一天,太子妃就三令五申的交代过,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宋小姐,谁敢陪她胡作非为,捅出篓子来必定严惩不贷。
平日里他们跟在后面,狐假虎威的替宋小姐壮壮胆子,吓唬吓人还成,真要动刀见血惹出事来,东宫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何况面前这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有好几个家里的妹子前几天还同他相看过亲事,兵部尚书胡家的六公子,这些天在京城有姑娘的人家都传疯了,谁能入了他的眼,日后改换门楣唾手可得。
便是不为太子妃交代,单单为了家里姊妹的姻缘,也无人敢得罪他啊。
“你们上啊!杵在那里做死人啊!”
宋如青有些生气,俗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眼前这人虽是个练家子,但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竟无人敢应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身后众侍卫低眉臊眼,谁也不愿先动手。一个两个都盼望着马车上被捆起来的女官大人能够自行挣脱,出来制止这场尴尬。
“好!都不听我的了是吧?”宋如青转身从一个侍卫腰间抽出刀来,“他们怂包,我来跟你打!”
胡永丰醉眼惺忪,却还记得君子风范,“我不打女人,换旁人过来。”
宋如青眉毛竖起,“叽叽歪歪的,看刀。”双手握住刀柄,一个疾步就冲了上去,手起刀落。
崔浩在墙后透过月洞漏窗看的心头一惊,这得亏自己抵死不从护住了清白,但凡落在宋霸王的手里,就自己这小身子板,抗不到两刀的。
不由再次庆幸,辛荣是个文明人,顶多银子算的清楚,这些舞刀弄枪的她也不爱。
宋如青闭眼大喝,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朝前方砍了过去。
只听“呛啷啷!”刀击硬物,余力颤的她两手发麻,握不住刀柄。
睁眼来看,刀刃嵌入树干,刀把子晃晃悠悠的挂在那里左右摇摆。
胡永丰看了看树上的刀痕,“小姑娘有劲儿呀,这要是到战场杀敌,一刀不得砍俩脑袋下来。到时候咕噜噜滚到你脚边,还是这股莽劲儿,千万要一脚踢开。”歪着脑袋痞痞一笑,“要不半拉腔子里面渗血,沾湿了你的绣花鞋……”
宋如青又气又恼,这人夺了她的刀还吓唬人,实在可恶!
银牙一咬,提起裙摆就朝他脚下踩去,胡永丰久经战场,实打实的练出来的机敏,哪里能被她捉住了,一个退步就躲了过去。宋如青更气,欺负人还不让打,有没有天理了,越发的想要踩他。
她越是执着,胡永丰就越觉得有趣,想要逗她,将手中的树干丢去墙角,索性把后面衣摆也撩起来,两脚赫然露出,却偏偏不让她踩中。
来回七八次,宋如青踩空站不稳他还去扶。
宋如青又不是傻子,自然发现了他的恶趣味,抬眼看他,正巧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漏窗之处。
不是崔浩又是何人?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人捉弄,宋如青牢固多年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摔在地上,踩得粉碎。
精致的小脸憋的通红,谁要跟这醉酒的流氓头子胡闹,宋如青一不做二不休,盯准一处,猛地朝面上嘻嘻哈哈嘴里还不饶人的笑她“踩不中”的胡永丰踢去。
犁庭扫穴。
胡永丰神色一顿,表情僵住,整个世界万籁俱寂,四分五裂的疼痛感席卷全身,双膝没了知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宋如青的面前。
晋江不可说的一处疼的他钻心。
宋如青点起绣鞋,在他脚上,轻轻踩下,一只鞋印清晰于上。
弯了弯眉眼,笑的温柔,“踩到了,我赢了!”拍拍双手,转身带着众人悠然离去。
至于什么心上人的,里子面子丢的一干二净,她这会儿逃开崔浩都来不及的,哪里还愿意再上前同他说话。
见宋如青带着人走远了,崔浩才从后院出来,蹲在胡永丰的面前,“兄弟,疼么?我刚才在后面看的不太真着,她好像……嗯……好像踢到了你那里……”
崔浩摸着鼻子,看了看胡永丰皱成一团的脸,那里果然脆弱。
胡永丰早就疼的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蜷缩在地上,拼了最后一丝理智,伸手抓住崔浩的脚脖子,艰难的吐出俩字:“救命……”
崔浩拍了拍他的手,“别怕,我已替你记下她的名字了,回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准儿跟着胡大人去东宫替你讨个说法去!这得不到就毁灭,太子爷小姨子四处欺男霸男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胡永丰疼痛钻进了脑子,双手直捶地,哪里还听得到崔浩说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愿望,以后……不……不对!这辈子!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那个女流氓了!
崔浩在一旁帮着,将胡永丰抬上了马车,这种伤情还是送回胡家修养为好,用他们自家的大夫也稳妥一些。
匆匆收拾,崔浩正要上车同行,送人这事还是他亲自跑一趟才合适,见了胡家老爷老太爷的他也能告知一下原由。
就见管家拿着一张盖了指印的凭证,递到他的手里,“小侯爷,胡将军方才拔作兵器的那棵小树,是主子前些年才重金求购的落羽水杉,平日里最爱不过了,您要是不愿出这银子,还请带着凭证,索赔了才好。”
那几颗牡丹花樱桃树只是折了些枝条,好生将养还能恢复,只是那株水杉不但被连根拔起,还被拦腰砍了一刀,便是花匠手艺再好也回天乏术。
崔浩拿着凭证,抿嘴想笑。
辛荣也是厉害,找了个管家跟自己一样都是打钱眼儿里钻出来的人物,轻咳一下将凭证塞进怀里,“成,我回头跟胡家说说,他们有钱,不怕赔。”
打帘子进了马车,带着弓成大虾的胡永丰,车夫挥鞭打马,疾驰向胡家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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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没有品到宋如青的点?
有点儿……有点儿流氓头子的小憨憨。
【小剧场】
宋如青:烦请诸位收藏、评论二连哈,否则……犁庭扫穴怕不怕?
胡永丰身残志坚,坐轮椅而来:女流氓!
宋如青:犁庭扫闾换着试一下?
胡永丰抬起轮椅跑的飞快……
留下一句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嘶吼:女流氓又打人啦……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