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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Moon Cancer：“继国里安。”

　　这是我的名字，我自己现在的名字。

　　Moon Cancer认真地说，与外表不符的深邃眼神中凝聚着刚毅。

　　黑死牟向前倾斜身体，低沉的声音从压缩的喉间生成，却不损音质：“……那赛弗里安（Sunflia）……又是谁呢……”

　　继国里安，原本是遇到我之后为了方便称呼起的本土化的名字。最后却成了为了纪念我的真正名字了么。

　　Moon Cancer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爱憎】，我是【快乐】，是【渴爱】，是【纯洁】，是【慈爱】，也是【月之主宰者】……”

　　Moon Cancer低下头，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颜色，在这朱红的色彩中似乎有星砂在游动。

　　“……却唯独不是Sunflia（憧憬）。”

　　Sunflia是他自己起得名字。

　　因为向日葵（Sunflower）和大丽菊（Dahlia）的花语都有憧憬的意思，于是就起了Sunflia的名字。

　　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已经被Moon Cancer亲自舍弃了。

　　黑死牟很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时间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缀漫星辰的天空破裂，崩坏了虚幻的世界，炽天之槛的上方像瓦片的碎片一样一块块剥落，大片的赤红带着太阳的温度即将从孔洞中喷涌而出。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望着堪比远古天灾的一幕，黑死牟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祂快要来了，”Moon Cancer把黑死牟放在地上，解除了他的方块形态。

　　“这里可不是血鬼术制造的梦境，而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某一个……未来。也就是说，这里的死亡和受伤也会映射在现实中。”

　　他张开背后的萤蓝色节肢，将矮小却厚重的背影留给黑死牟：“虽然不久后师父您就要离开这里，但也请务必小心。”

　　奇特的韵律从破开的空洞传来，飘渺而该死的熟悉的笛声渗入耳膜。

　　焰色的音符碰撞挤压着，拖拽出曾名为继国严胜的恶鬼的记忆。

　　恢复原状的六目恶鬼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了原地。

　　是缘一的笛声，这是他唯一会吹的曲子……也是自己唯一教给他的曲子。

　　他不会听错的。

　　那把粗制滥造的笛子，有一个音是不准的。继国严胜每次教缘一吹奏时，都会自动把偏音的一拍跳过。

　　尽管几分钟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可即将遇到时心里还是感到忐忑不安，踟蹰不定。

　　滔天的火焰自天空的洞口直泄而下，为冷色的高塔与钟楼打上一层温暖的颜料。

　　火焰舔舐着虚空，将空洞扯得更为庞大。画板一样的星空碎屑不甘地在灼烧中震颤坠落，化为蓝色的粒子，融入地面。

　　视野所及之处，唯有背后殖生着六条萤蓝节肢的黑衣幼童，矗立在月球之上，通天之火把他映在地面上的阴影拉得长长的。

　　那一刻，他似乎无比的高大。

　　终于，撒满星粒的苍芎之顶不堪重负，轰塌一气。

　　大片大片的蓝色粒子坠落，天边的火焰红的发黑。

　　黑死牟刚想抬剑抵御，却发现蓝色的粒子透过身体，没有阻碍地垂落地上。

　　“祂来了。”

　　新任的月之主宰只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向着最炽热的地方，渐行渐远。

　　赤红的烟云之间，在大面积的火焰中，对比之下略显渺小的火神，踏出了石室，永远地告别了永劫的孤独。

　　卷曲的深红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古老的远东神官服饰，毫无违和感地套在祂的身上。

　　祂手持着扭曲多刃的光剑，头戴星辰栖息的冠冕；

　　祂骑乘着日珥搭载的云雾，驰骋在无尽的宇宙之间；

　　祂破坏着目所能及的文明，空虚的直至此身也化为乌有。

　　祂是游星的火神，祂是诸多文明的毁灭者，祂是……曾名为继国缘一的存在。

　　火神的目光越过作为对手的月之主宰，停驻在黑死牟的脸上。

　　火焰鼓动的风吹开了绘有“炎”字样的符纸，微微张开的薄唇，朱红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知所措的星光。

　　与如同地母神提亚马特一般，祂有着一双代表天空的星瞳。

　　嘈杂的心音停止了。

　　所有的嫉妒，所有的忧愁，都在这赤红的星瞳下清掷一空。

　　黑死牟想过如果自己见到那个人，会怎样歇斯底里地，陷入嫉妒的疯狂中。

　　可畏惧的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心中填充的不是嫉妒，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以前被嫉妒与愤恨塞满的心间，终于迎来了恬静的空明。

　　红底金瞳的眸子平静下来，似乎已然忘却了对太阳的嫉愤。

　　是你啊……终于，再见到你了啊……

　　几百年的徘徊……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么……

　　嫉妒也好，愤怒也罢。

　　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白光闪过，黑死牟在进入了时光的甬道之前，想起了Moon Cancer对他说过的话。

　　“至于师父您的愿望——我从一开始见到您时就已经明白了，是——”

　　“——再见到继国缘一一面。”

　　黑死牟在此消失了身影。

　　“……他，是谁？”火神定定地看着曾经囚禁祂的月之主宰，空灵的火红星瞳中只剩下了迷惘。

　　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祂一向是没有什么好奇心的，可这一次，偏偏就想弄清楚真相——以至于违背自身存在的意义，向敌人提问也在所不辞。

　　空洞的胸口处好像有一个运转血液循环的泵（心脏），在逐渐成型。

　　火神：“……为什么，他会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罢了，而且还不是其中占主导因素的物种，连文明都匮乏得可怜。

　　为什么，会让我想要……在眼睛里流出盐水呢……

　　Moon Cancer直直地冲上了破碎的天空，借助节肢的助跑，机械的手壁蛮横地使出了粉碎的一击。

　　雅各布拳击的精髓在提升的筋力加持下，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惜，这一击被火神以掌抵住了拳头。

　　炽热的手掌包裹着冰冷的铁拳，他也不在意。

　　和煦的微笑一如往昔般浮现在他的脸上，他从容地回答了敌人的提问。

　　“嘛，谁知道呢。”

　　祂却也没有再追问些什么，因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祂已经习惯了寡言少语，游星的火神一直作为文明破坏者被囚禁在石室中。

　　一直，一直。

　　自身却完全无法意识到这份孤独。

　　只是偶然会想到——

　　如果，自己没有成为破坏的化身的话？

　　如果，自己像一个文明中的普通个体的话？

　　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祂并不讨厌作为文明破坏者的自己，只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可能有些好奇罢了。

　　虽然祂一直都是一个孤高冷静的战士，但某处却有空虚的部分。

　　反正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又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于是，幻想或者说梦境的火神——继国缘一，就诞生了。

　　继国缘一，是游星的火神在此世的梦。

　　人类的文明不过是宇宙文明中的沧海一粟。

　　但对于文明的毁灭，已经成了游星的火神的本能。

　　鬼的存在是人类意识为了防止文明膨胀准备的必要的抑制剂。

　　环境的影响，让缘一有了人类该有的道德和三观。

　　所以祂成了他。

　　他会为歌的死而愤怒悲伤。

　　可是，不论有没有歌这个女孩子的存在，缘一都会在种种因素走上斩杀恶鬼的道路，将恶鬼斩杀殆尽。

　　可能是其她的女孩子被鬼杀害，可能是路遇鬼杀队招揽剑士，也可能是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尽管继国缘一本人没有自觉，但是，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的牵引之下，毁灭人类的文明已经成了他的必走之路。

　　不论是否成功，不论走到哪一步，斩杀恶鬼，都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尽管只是梦但对于火神来说斩尽恶鬼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的鬼那么弱的前提下。

　　继国缘一抗拒斩杀所有的鬼。

　　在胞兄投身恶鬼之后。

　　明明在机体寿命耗尽之前是可以做到的，那一刀。

　　可他偏偏没有做到将兄长斩杀。

　　祂闭上古井无波的红瞳。

　　突然，不想再和Moon Cancer继续战斗下去了，祂想见见梦中的兄长。

　　人类也好，其他的什么智慧生物也罢，内心都充斥着五颜六色的欲望——他们美化并称之为憧憬。

　　对于祂来说，欲望是着实罕见的东西，所以祂决定任性一把，满足自己。

　　祂后仰，不顾战斗中的Moon Cancer震惊的表情，坠入宇宙。

　　周身Moon Cell的场景翻飞，星河流淌。

　　火神想，与兄长见面需要化身，可惜梦中的化身已经过期了。

　　火神的视线投向远处那个蔚蓝的星球。

　　那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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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游星的火神，原型取自FGO中阿蒂拉的本体。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