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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珠穆朗玛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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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简直大吃一惊,理查居然会让我们对这事儿各抒己见,或者说貌似他有此意。无论是出于他的从军背景还是个人品性,在任何情况下他往往都会充当领导者的角色。而且在大吉岭上我们早就都同意了,在此次探险中,但凡涉及登山的事儿,都由他来做主,就连雷吉都赞成这一安排。

  短暂的沉默过后,让-克洛德说道:“我觉得今天我可以把登津送到他所需的最低营地里去,然后在天黑之前返回四号营地。我还可以让人给帕桑和其他人接力传达命令,告诉他们,一旦天气稍微好转,就由那些人通过接力方式把装备运上来。”

  “暴风雪这么大,狂风这么猛烈,”雷吉说,“你真能下山之后再爬回来吗?”

  让-克洛德耸耸肩。“我想可以。在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在类似的天气下我就这样做过……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我们现在在那面冰壁和冰川上布置的固定绳索。我会带几块新电池,好用威尔士矿工头灯在天黑之后攀爬最后一段路程。”

  “好吧。”理查说,“我建议我们按照让-克洛德的计划行事,今天由他把登津送到所需的最低营地里,让特比到下面去,这样就有额外的地方给下一队夏尔巴人,这些人将负责把装备从这里背运到五号营地去。不过只限时24到36小时,我们四个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这个限制。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又让我们各抒己见,我再一次感到惊讶。我告诉我自己,这表示理查是多么尊重我们的意见。

  “我同意。”雷吉说,“现在是周六早晨。要是到了下周一早晨,风雪还不停,或者依然不见减弱到足够的程度,我建议我们那时就全都下山,至少要到二号营地去。夏尔巴人肯定会给我们让地方,或者他们也可以去大本营。”

  “明天是周日,也就是5月17日。”让-克洛德小声说。

  理查只是盯着他看,没有出声。

  “那是你计划中的登顶日期,理查。”

  理查唯一的回应就是用那只赤裸的手捋了捋他那潮湿的胡子。大部分冰还挂在上面,可有些已经融化了。

  J.C.开始穿外套。“我现在就去找登津和特比,带他们下山。雷吉,怎么决定还是看你,但我建议你搬到这顶温伯尔帐篷里来,等到更多的人上山来,登上北坳之后,你再作打算。哪怕是一点点身体的热量都能帮助你熬过这段时间。等我回来,就我们四个人住在这里。我带回来的夏尔巴人可以住在另一顶帐篷里。”

  “我同意。”她说,“我去拿我的东西,并且告诉登津和特比知道你要带他们下山,让-克洛德。我马上就回来,而且……啊……我会带本书回来看……是狄更斯的《荒凉山庄》。我想这书是安全的,不会被搜查和没收。”

  理查只是一边后悔地笑着,一边摩挲着他的湿胡子。

  *

  凌晨3点30分,小小的铜表锤头在我的心脏上方有规律地振动着,我猛地醒了过来。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不对劲儿。

  原来是风停了。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其他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因为我们的呼吸,帐篷内壁结了一层霜,可帐篷壁一动不动。天气非常非常冷。我更加仔细地聆听,可既没听到风声,也没听到从前风吹雪撞击帐篷帆布发出的持续不断的背景声音。

  我穿好靴子和鹅绒外套,尽量不弄出动静,爬出睡袋,努力在不吵醒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溜出帐篷门。让-克洛德是在天黑之后回来的,那时候已经将近晚上10点了。他说他已经把登津交给了二号营地的四个夏尔巴人,他们肯定会顺利地把他送回大本营。我们给他留了满满两热水瓶的水,他几乎把这些水都喝光了,然后还没来得及把整个身体都钻进睡袋就睡着了。

  来到外面,我伸伸四肢,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远离四周堆满积雪的帐篷。我走出了很远,肯定已经进入了冰隙区域,或者来到了北坳的边缘。等我确定所在的地方安全后,我便站定身体,上下左右地张望。

  好一副壮丽奇景啊。

  月亮并非满月,介于半圆和四分之一圆之间,月光却分外明亮,在银色月光和满天星光的照耀下,我身后的章子峰及我上方的珠峰雪坡和顶峰闪烁着晶莹的白光,仿佛是它们自己散发出了冰冷的苍白清辉。在我的北面,在北坳之下,被月光照亮的厚重积云在乳白色的光线下翻滚着,浓稠得一如翻腾的牛奶,向着北坳最上方200—300英尺范围内汹涌奔腾。三号营地和下面的一切全都被云雾遮盖住了,不过这里上方的天空布满了星辰和明月,因此明亮无比。在北方远处,云雾升腾,仿佛闪光的巨大蜥蜴类动物生着羽翅的脊柱,我可以看到一座座8000米以上的冰雪顶峰延伸向西藏深处。

  “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景,不是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好险我没跳到山坳下面去。原来是理查。

  “你上来多久了?”我轻声说。

  “一会儿。”

  “下面是刮季风吗?”

  理查的身形黑乎乎的,他摇了摇脑袋。“别忘了,季风是从西方和南方吹过来的。那一直困住我们的暴风雪,是从北方形成的。在西面的季风来临之前的一个星期到十天内,会出现从北方形成的各种气候。这一个来星期内的气候就是一年中最适合攀爬珠峰的气候。”

  他从一个热水瓶中倒出了什么东西,然后递给我一个杯子。我大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原来是不冷不热的阿华田即饮饮料。

  “你觉得现在是出现好天气的最佳时机吗?”我轻声说。

  “说不准,杰克。不过我觉得今天我们应该向五号营地挺进。”

  我抿着我的饮料,点点头。“我是不是要去叫醒其他人?”

  “算了,还是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理查轻声说,“让-克洛德累坏了。我知道雷吉睡得不是很好……不停地吸氧。我去给你们几个登山的人做早餐,一个小时就好。你可以睡到5点再起来。”

  “你们几个登山的人?”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今天不去五号营地了?”

  “不去了。”他对我说,可他的目光却一刻不停地掠过笼罩在月光之下的北部山脊、东北山脊和珠峰顶峰,“我们在那里搭了两顶米德帐篷,如果运气好,现在它们依旧好端端地在那里等着你们。你、雷吉和让-克洛德可以住在里面,为搜索珀西瓦尔勋爵做准备。依我看,如果要进行有效搜索,我们还得尽可能在最靠近27000英尺的地方建立起六号营地。你们三个一开始攀登,我就会到下面去,今天晚些时候带着帕桑和最强壮的老虎夏尔巴人上来。我们会使用让-克洛德的自行车装置把沉重的装备运上北坳,然后重新打包食物、吸氧装置以及至少一顶帐篷,留待在最高营地使用,明天早晨,也就是周一,把这些东西送上去给你们。”

  “今天是登顶日,”我低声说,“17日。”

  我可以看到理查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如果没有搜索任务,或许可以。我们四个人一路向上,尝试登顶,天黑时返回五号营地。”

  “可你不打算这么做?我以为我们三个人要向顶峰发起冲击,然后才去搜索。你为什么会变卦?”

  那个瘦削的身影摇了摇戴着兜帽的头。“我可以向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撒谎,说我们会在从顶峰下来的路上搜索她表弟的遗体,可我之前已经上去过26000英尺了,杰克。一旦冲击过珠峰的最高山脊,这座该死的大山就会让你油尽灯枯。前一天你的肾上腺素暴涨,准备好征服这座山的顶峰,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转过天来,就得要夏尔巴人帮助你摇摇晃晃地下到大本营去,你的力气消失了,心脏膨大,双眼半盲,脚指和手指都冻伤了。我真想今天就向顶峰发起冲击,可我答应了那位女士,我们要去寻找珀西瓦尔,我们得用几天时间来做这事儿,然后再看看我们是不是还有力气去尝试登顶。”

  我抬头看着在我们上方耸立的北部山脊,那里无比陡峭,白色的冰雪覆盖着鲸背状的黑色岩石。我没有带吸氧装置出来,所以我发现自己正喘着大气,以便可以在这里屹立不倒。我有一点点因为这个暂缓计划而松口气,我可不愿意像去年的马洛里和欧文一样,消失在那样的海拔高度,可我更多的是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中。或许我们的登顶梦要就此告终了。为什么理查会在最后一天改变主意。我们的目标始终都是登上这座该死的高山的顶峰啊。

  “那意味着要在8000米之上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大声说道。

  “或许吧。”他似乎承认了他的决定会使我们错过登顶珠峰的最佳时机,可他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尤其是关键时刻才放弃的原因。我可以看到,东北山脊在我们上方远端犹如一条布满钻石的大道在闪烁微光,一直延伸到顶峰。以往那种夺命狂风现在彻底消失了。

  “你认为找到珀西瓦尔勋爵的机会大吗?”我终于挤出这句话。

  “不,”理查说,“我猜连百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可我们已经承诺过我们会尽力寻找。我们拿了布罗姆利夫人的钱。”

  对此我没有发表意见。我把空杯子递给他,他把它放到热水瓶的顶端并将之拧紧。

  “再去睡会儿吧,杰克。吸几口英国空气,保保暖,如果可以的话,就睡一会儿。等我用乌纳炉把早餐热好,就去叫醒你们。”

  在慢慢走回帐篷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充满了魔力的景色:珠峰及其相连的较低山峰在星光下闪烁其华,云雾聚集于北坳之下汹涌翻滚,唯有微微可见的浪花溅沫般的飞雪飘带从那座终极山峰的顶峰处飞扬下来,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即将向着那里攀登。自从我们离开英国以来,我的一部分自我第一次感觉到,今天我们原本真的可以登顶这座该死的高山,而且这一次我是有了真真正正的信心,而不是那种毫无实际意义的虚张声势。如果我们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去寻找一个死人,那么未来几天内我们仍有机会登顶。确有可能。

  12

  1925年5月17日,星期日

  结果,今天只有我和雷吉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攀登那面花岗石板岩侧壁,前往五号营地。

  让-克洛德承认他有点儿不舒服,“有点儿没精打采”,他借用理查的英国说法这么说,然后我们一致认为他应该和理查一块到下面去,帮助组织把装备运到北坳上来,明天再背运到五号和六号营地。

  “这倒有机会让我的自行车大显身手了。”J.C.说。

  我想我还没有花篇幅描述过这个新奇的装置,让-克洛德把它拆分开,一路穿越西藏运到这里,并在我们登上北坳的第一天便把它尽职尽责地组装了起来。这个新发明的确由自行车零件组成,包括自行车座椅、脚踏板、齿轮和自行车链条,不过这东西还有个软垫靠背(因为使用这个新发明的人需要一边躺着一边踩踏板,过程中膝盖要比头部高)和向四个方向延伸出6英尺的金属支柱,让-克洛德用冰锥、登山钉以及蛛网一般的绳索把每一根支柱牢牢固定在那道冰架之上。那个自行车式小装置绝无可能从那道狭窄的冰架上掉下去,除非北坳上的冰川自己出现大面积崩解。

  脚踏板上方大约一米处有一个9英尺长的金属臂,J.C.将之拆分成三节运送而来,每一节长3英尺,组装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了非常结实的水平法兰面,这东西也用多种拴系工具加固了,上面放有第三个自行车齿轮和滑轮组件。

  在周五的暴风雪来临之前,我们只来得及运了两包装备来检测这个装置的性能,不过这个自行车装置虽然做工粗糙,效果却好得不得了。在1924年的珠峰探险中,夏尔巴人曾把绳索放下去,把装备拉上马洛里的冰隙(马洛里曾攀上了冰隙的最后200英尺冰壁),不过那些装备要相当轻才行。用腿和脚踩踏这个装置的踏板,通过减速齿轮获得的杠杆作用就能把装备拉上来,要比使用背部和手臂的力量提拉装备省力得多,而且拴系在连续循环的400英尺长理查奇迹绳上的装备最多可达到50-60磅。在23000英尺之上,踩自行车可以说是一项剧烈运动,这一点无可否认。可我们每个人都试了试,发现只在两个人的合作下,一个人踩脚踏板,另一个人在装备升上冰架时把它们从绳索上解下来放好,就完全可以把数吨重的物资运上北坳,再也用不着夏尔巴人排成没完没了的长队背运装备了,他们再也不必气喘吁吁地一次又一次停在绳梯或固定绳索上休息了。

  “如果我能运一个汽油发电机来该有多好啊!”让-克洛德说。

  可今天J.C.病了,要到下方的营地恢复,所以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日早晨,只有我和雷吉朝着日出的方向,去攀登那面板岩山壁,前往五号营地。在我们从营地出发前,雷吉一个人站在距离我们几码远的地方,专心致志地把咝咝响的吸氧装置上的流量调节阀调好,趁着这个当儿,让-克洛德轻声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的朋友,理查、登津和特比只在五号营地里搭了两顶双人小帐篷。如果我运气好的话,我可以一个人睡在其中一顶帐篷里。”

  *

  我和雷吉并没有用绳索拴系在一起,原因是什么我也不太搞得清楚。照我看呢,这是因为从北坳向上攀登那片几百码的雪原只能算是踢冰爪练习,过了这片区域之后,就到了那些该死的黑色花岗石板岩上了,我们几乎只能迈大步向上攀登这些高大的岩石障碍物。在沿着山脊线攀登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为数不多的山脊刃岭和可怕的突出岩石,不过我们采用横切攀登方式,移动到北壁同样向下倾斜的花岗岩石板上,然后向上攀登,绕过那些突出的岩石,然后向左移动,返回宽阔的山脊线,由此便可以轻易地避过这些地方。 珠穆朗玛之魔(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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