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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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两山密道//
沉沉的夜空中,星光点点,如同镶嵌在夜空中的一粒粒钻石,又似悬在夜空中的一颗颗细小的明月珠。
位于初山和隐山之间的山谷中,密林里郁郁葱葱,漆黑的深山野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小动物的声音传来,声音可怖,气氛诡异阴森。
山谷下的一个岩洞附近,有夜鸣虫的声音,声响清脆。
岩洞内,正燃烧着的一个火柴堆是唯一的光源。
有两把剑被随意放在一旁。
舒浅钰和沈昭熙坐在火柴堆旁边,单看两人的衣着装束,便知道他们二人挺狼狈。
沈昭熙的脸色苍白,靠着舒浅钰。
舒浅钰的面色无异,手里拿着两根木棒,木棒的顶端各插着一条鱼,她正把鱼放在火上烤。
今日他们二人从上面坠落下来,他们都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但出乎意料的是,悬崖下面有一条河,他们刚好落入河中。
沈昭熙伤得不轻,强撑着上岸后,昏了过去。
舒浅钰帮他处理伤口止血,又在附近找了些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
于舒浅钰而言,沈昭熙的身子沉重,舒浅钰背着沈昭熙走不了多远。眼看天黑了,舒浅钰在这深谷中发现了一个猎人的岩洞,舒浅钰便把沈昭熙挪进岩洞内,还拾了好些柴火进入洞内。
沈昭熙醒来时,天色已暗,彼时,舒浅钰将将生火,正在烤鱼,沈昭熙缓缓起身,走过去坐在舒浅钰的旁边。
沈昭熙忽然缓缓抬手,握着舒浅钰的手,和舒浅钰一起烤鱼,轻声唤她,“阿钰……”
“嗯?”舒浅钰只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目光依旧停留在烤鱼上。
沈昭熙单手环上她的腰,凑近她的耳朵,“我的衣服是怎么干的?”
他呼出的热气堆积在她耳畔,惹得她鸦色的睫毛微颤。
舒浅钰莞尔一笑,半开玩笑的道,“白日里,阳光强烈,我把你放在烈日下暴晒,翻过几次,你身|上的衣裳就被晒干了。”
其实她是用内力帮他烘干的,但她没说实话。
“撒谎精!”沈昭熙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耳朵,还轻轻地捏了下她腰间的肉。
舒浅钰的身子一颤,手一抖,烤鱼差点掉进火坑里。
她感觉有一股热气往脖子上蹿,呼吸有些乱。
舒浅钰侧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再胡闹,鱼肉就没了,我们俩就只能吃空气!……你还有伤在身,也不知道正经点,荒郊野岭的,我可不想和你在这里野|合。”
沈昭熙低低的笑了,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肩头颤动,扯得他的伤口疼。
沈昭熙兀自轻笑了一会儿后,便收住笑容,规矩老实了下来,没再闹她,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烤鱼。
两人沉默了一阵,火柴燃烧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微声响。
沈昭熙忽地想起那晚在陵光丘猎场,他们营帐内的那张床榻四分五裂地塌倒在地上,那会儿他没有细想,如今想来,她的武功那么高,定然是她当时用了些内力,床榻才会轰然倒塌。
沈昭熙轻声问她,“阿钰,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舒浅钰不冷不热的回答,“跟我师父学的。”
“你一共有几个师父?”沈昭熙又问她,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她会医术,又会武功,应当不只有一个师父吧。
舒浅钰睨了他一眼,很坦然地回答,“一个呀。”
“呀”字的尾音拉得很长,多了俏皮的味道。
舒浅钰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的师父不仅精通医术,还善武。”
沈昭熙眉目含笑,“你的师父可真厉害。”
舒浅钰抿唇未接腔,但她却暗忖,那是当然,这么一个平平无奇、集医术武功于一体的徒弟,师父会差吗?
沈昭熙随口问道,“阿钰,你的师父是谁?”
舒浅钰看着他,喉头动了动,“我师父当然就是我师父。”
沈昭熙的嘴角勾笑,不愿意和他说真话,便跟他玩文字游戏,罢了罢了,她不想说,他不强求。
沈昭熙忽然想起一事,去年她在离城漾山上遇险,他带着人去寻她时,山洞外死了一大堆黑衣人,有的黑衣人不知是何死因,而今日,她使用的暗器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想来漾山上那些死相怪异的黑衣人必然是出自她之手。
沈昭熙好奇的问她,“之前在离城漾山上,你们待过的岩洞口有一群尸首……你所用的暗器为何物,为何能消失不见?”
提及此事,舒浅钰不免也想起去年在漾山上的往事。
她记得,去年她去漾山上采灯商果时,遇见了不下二十个刺客,她拼命与他们厮杀,所幸那群刺客的武功没有今日这些刺客的武功高,她才能把那群刺客都给解决了,那时她曾用过散花针,也动过刀子。
后来,她又遇上四只野狼,她与狼群打斗,几乎耗尽体力,再后来,她遇见了三个男子,她在废院教训卫三川和他的狗腿子时,曾遇见过那三个男子。
“你先拿着。”舒浅钰将手中的烤鱼递给沈昭熙。
待沈昭熙接过烤鱼,舒浅钰在袖兜里面捣鼓,不一会儿,她便从袖兜中取出一根状似银针的细细针状物。
在火光的照耀下,针状物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舒浅钰不疾不徐的说,“它叫‘清无散花针’,是百余年前一位神医发明的武器,和银针长得十分相像,与银针的不同之处在于:‘清无散花针’可以杀人于无形,因为当它接触到血后会逐渐销声匿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话间,舒浅钰用清无散花针坚|硬而锋利的针芒戳破食指,食指指腹上留下了一道又浅又细的小伤口,而散花针接触到鲜血后,缓缓化为乌有。
沈昭熙抿唇未语,内心微微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烤鱼的香味在空气中萦绕,令人垂涎。
两人吃下烤鱼,便坐在石床上聊天。
沈昭熙抱着她,伸手抚了下她额头上的伤疤,“以前这里肯定很疼。”
舒浅钰笑了笑,当时确实挺疼的,都把她疼哭了。
舒浅钰和他闲聊,“我记得,幼时,那天我和娘亲去宫中,娘亲去后宫,好像是去见太奶奶吧。是府里的孙嬷嬷在照顾我,我和孙嬷嬷玩捉迷藏,我藏,孙嬷嬷找,我藏得很隐蔽,福嬷嬷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我。我忽然在一处草丛里面看见一只小白兔,便去抱那只小白兔,恰在这时,有几个人朝我走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便合伙欺负我,用石头砸在我身|上,有一个小石头的尖端刚好砸在我的脑门上。”
顿了顿,舒浅钰道,“后来,忽然来了一个大哥哥,是他帮我解的围,赶走了那群人。那个大哥哥一身白衣,不仅模样生得很好看,而且心地善良,他还带我去医治额头上的伤。再后来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中,仿佛做了梦一般,若不是额头上留下了这道疤痕,我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沈昭熙静静的倾听,将她搂得更紧,笑着问她,“你真的不记得那个大哥哥是谁了吗?”
舒浅钰摇头,“不记得。”
沈昭熙轻叹一声,“娘子真是的,每次都不记得为夫,为夫可真是伤心呐!唉~”
沈昭熙长吁短叹,神色好不委屈。
舒浅钰怔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品味过来后,她从他的怀里出来,紧紧地盯着他,诧异的道,“是你?”
沈昭熙凝望着她,笑意温润,认真地道,“是我。我记得,你疼得哭鼻子,一直喊着娘亲,怎么哄都哄不好,当时御膳房刚好送来一盘梨花酥,我给你,你当即就不哭了,明明很想要梨花酥,看了几眼后却怎么都不肯要。”
舒浅钰的脸颊微红,低声说,“那个时候我被娘亲、爹爹和哥哥捧在手心里面宠着,全家人都围着我一个人转,我自然吃不得一点苦头,再说,那时我的额头都见血了,我心里非常害怕,而且是真的有些疼,回去养了好几日才恢复。
“那时我不要你的梨花酥,是因为娘亲和爹爹曾说过,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尽管那个时候,你人很好,但我们始终才第一次见面,我不敢要你的梨花酥。”
“原来如此。”沈昭熙了然。
舒浅钰默不作声,内心感激,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月老早就给我们牵了红线。”沈昭熙笑着道。
幼年时期的邂逅,她的模样娇俏可人,眼睛灵动,但那个时候还不懂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
长大后,在朝暾峰上的远翠亭中,他们因缘邂逅。
舒浅钰依旧不说话,若有所思。
她不知道,他是她的福缘,还是劫难。
她想,或许他是她的劫。
两人闲聊了一阵,有些困乏了,便说先睡下,明日找出路回家。
沈昭熙下巴抵靠在她的额头上,“阿钰,再给我唱歌好不好?”
舒浅钰,“……”
沈昭熙又道,“阿钰,伤口疼。”
他说话的语气像一个要糖的小孩子一样,模样乖巧。
舒浅钰的心口一突,从他的怀里出来,伸手轻抚他胸口受伤的位置,皱着眉心,“很疼?”
“嗯。”沈昭熙点头,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眉心。
“我给你唱。”舒浅钰说。
沈昭熙要把头枕在她的腿上。
舒浅钰顺着他的意,毕竟他是因她而受的伤,现在应该多多照顾迁就他。
沈昭熙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盯着她,“唱吧。”
舒浅钰的朱唇一启一阖,歌喉婉转……
“————
振衣濯足修休屠
佛家云七苦
初山钟声响朝暮
憬然有了悟
沉香白衣,前尘影事,归元还转未言及
月明时宜,良辰景致,零碎落花化成泥
满枝相思子,险险永离
药香衿碧,佐酒有梨,着手成春病根治
云浅佳期,含钰不移,杀伐果断可无迹
美人豆众知,点到即止
黄粱一晌去何处
红花携露珠
白云一袖暖山处
绿水留霡霂
初山有浮屠
钟声敲响朝与暮
————”
后来,两人都倦极思睡,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舒浅钰不曾获知,沈昭熙曾撑着受伤的身子悄悄出过一次岩洞。
不出沈昭熙所料,暗卫们已经寻了过来。
沈昭熙对暗卫道,“明早再回。”
暗卫得令,速速去通知其他人。
后来,景安帝接到消息,宣王及宣王妃已经找到,且两人并不大碍,景安帝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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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舒浅钰和沈昭熙醒来,舒浅钰扶着沈昭熙走出洞外,立即出现一群黑衣人。
舒浅钰手里拿着剑,浑身警惕,准备动手。
“都是自己人。”沈昭熙风轻云淡。
舒浅钰愣了愣,放下戒备。
一行人沿着河流走,往火泾城城内的方向而去。
舒浅钰忽然看见一只兔子,说要把那只兔子捉回去养。
话刚说完,舒浅钰便奔去捉兔子了,她心中想的是,从这里回去,还需要花些时辰,可先顺道采点草药回来给沈昭熙换一换。
沈昭熙命暗卫去帮着舒浅钰捉兔子,他在原地等候。
沈昭熙在这山谷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初山和隐山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特别是山脚下两座山距离最近的位置仿佛能够相接。
一刻钟左右后,暗卫帮舒浅钰捉到了那只兔子,舒浅钰忽地看见一株草药在陡峭的山岩上,可用于给沈昭熙治伤。舒浅钰轻点足尖,施展轻功,飞上去采草药。采了草药,她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处陡峭的山壁底下。
舒浅钰给沈昭熙换药时,随口道,“刚才我采草药时,发现那里有道门,不过门已经被人给堵上了。”
沈昭熙惊讶,目光变得锐利。
换完草药后,沈昭熙说要亲自去看看舒浅钰所说的那道门,舒浅钰便带着沈昭熙去看。
树林中苍翠葱郁,鸟雀鸣啼。
沈昭熙一行人来到她所说的那处位置,但看不出多少端倪。
沈昭熙好奇的问她,“你怎知这里曾是一道门?”
舒浅钰淡淡的道,“看多了就知道了。”
她说的是实话,隐门、翼奎阁都有这样的门存在,还要隐秘得多,初山的这处门不太隐蔽,她一眼便能瞧出来。
沈昭熙凝着舒浅钰看了一会儿,眸色意味深长。
旋即,沈昭熙错开目光,看向这处峭壁的对面,正对着的地方正是隐山的一面峭壁。
沈昭熙猜测,当初隐山和初山这两座山应当有密道能够通行,密道可以从初山寺通往福莲寺,只不过后来有人将密道的口子给堵上了。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沈昭熙吩咐那帮暗卫,叫他们去看看能不能把初山和隐山那两堵墙给打通,查看里面是否有密道。
吩咐完后,沈昭熙和舒浅钰先行一步,身边跟随着一众暗卫。
一行人出了树林,便是一片竹林,道路很宽敞,那里有马车在等候着,舒浅钰和沈昭熙乘坐马车回到王府时,差不多是午时。
深夜时分,暗卫便来同沈昭熙回禀,以前初山和隐山确实有密道能够通行,隐山的那道密道是通往福莲寺的一片竹林,而今初山的密道直通往初山寺住持的禅房。
沈昭熙的眸中掠过冷意,若他大哥沈昭瑞不派人来行刺,他和舒浅钰便不会坠入悬崖,他也不会那么早发现烽莫崖的崖底有这么一个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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