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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云笙语落,全场陷入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酿酒的仙人因为过于吃惊而忘记停下兑酒的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接连响起,这才打破了四周的僵默。
场中的所有仙人震惊地望向台阶上的云笙,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瞬息间,热烈的讨论声如燎原的火势般蔓延而起。
“天啊,帝君要跟东海龙王踏仙山!”
“开玩笑的吧,帝君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龙王?”
“你要是这么问……那我还想问问为什么他不到二十就当上帝君了呢。”
“咦,真的,你们有谁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帝君的么?”
聊得正开心的众仙人们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一顿,互相愣愣地望了半晌,你瞧我我瞧你却全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好像有一天他突然就当上帝君了,可凡人怎么会做仙界的帝君呢?”
他们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原本议论个不停的人全都收了声,周围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而在一边偷听顺便收集情报的君羲,听到正兴起的时候发现到四周没了声音,疑惑地扭头瞧了瞧。
这一瞧却被吓得心脏都差点骤停了。
原本华服加身的各路仙人,身上的服饰竟变得粗糙不堪,就像是被太阳晒得久后褪了色的布条,破破烂烂,极脏极旧。
他们的眉毛和头发不再光滑黑顺,反而像是被胡乱地捆成扎后贴在了脑袋上的干枯稻草,风一吹竟然还有几缕就那么直愣愣地掉了下去。表情生动的脸变得很是僵直,脸色惨白,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就好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后又在两颊抹上了不均匀的胭脂。
活像是……一群陪葬时候的纸人。
君羲惊得呆了,视线无意识间直愣愣地停着,而那些仙人们感受到有人正在看向他们,便齐刷刷地扭头向君羲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很慢,明明只是转动脖子这样简单的动作,可却只能一寸一寸地缓缓扭动,动作幅度又小又僵,诡异得让君羲觉得头皮都快炸麻了!
“云笙,”君羲不敢再看,连忙伸手去扯云笙。他嘴唇抖得话都说不清,只能伸出手向那些仙人的方向去指,示意云笙往那边瞧。
云笙:“怎么了?”
他顺着君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仔细看了半晌,问道:“那边有什么?”
君羲语无伦次:“那些人…那些人…”
“嗯?”云笙又仔细瞧了瞧,眉头紧蹙着问道:“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
君羲将头死死抵在云笙的肩头,拼命摇头,还用一只手紧紧抱着云笙的腰不敢松手。
他细软的短发在云笙颈侧不断摩挲,因为紧张害怕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全都顺着敞开的衣襟喷入了云笙的后脊。
燥得云笙浑身紧绷,面颊通红。
“你到底怎么回事?”云笙伸手拍了拍君羲的后背,示意他放松。
见君羲依旧紧紧抱着他,云笙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
随后,他狠狠拍了拍君羲的肩膀,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你想抱就抱着吧,我带着你也能赢。”
说完,连脖颈都变成了煮熟虾子一样的颜色。
君羲:?
现在是讨论赢不赢的时候么?
什么想抱就抱啊,你看不见那边那些仙人都很可怕很奇怪吗?
他原本一百分的害怕心思被云笙这么一搅和,也就剩下了不到四十,再加上眼前抱着云笙这个大靠山,所以君羲决定回头再瞧一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君羲下定决心后猛地一回头,却看到那些仙人全都是正常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君羲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回头无措地望向云笙。。
见君羲慌(担)张(心)地望向自己,云笙安抚地紧了紧抱在君羲后脊上的手:“你们可有谁不服,想要一起接受我的踏仙山么?”
“没——有!”仙人们异口同声。
“好,那就,”云笙的话音未落,有几人鱼贯而出,立在了东海龙王敖广的身侧。
“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熬闰,北海龙王敖顺,在此接受帝君的踏仙山。”
***
宴席前,旷野处
众多仙人围成一团,目不转睛地盯着最中间的六人。
君羲本来想走,但是云笙误会了他刚才抱腰的动作以为自己想要跟他待在一起,君羲有心解释又解释不清,所以只能跟个尾巴似的在云笙身边晃悠。
但也多亏了这番晃悠,才让他有机会将这几位龙王和云笙的动作神态瞧了个仔细。
君羲其实从没想过神仙除了长生不老以外还有什么本事,对仙术的理解也只停留在穿墙术,隐身术等等手段。
所以他本以为斗法会是biubiubiu,啪啪啪,嗖嗖嗖地各种大招轰上一通,然后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崩地裂,恐怖如斯。最后再来个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人是仙我说了才算作为收场,如此方才能显示出仙人的无上神通。
却不想……
虽不至于沐浴焚香,但气氛极为雅致和善,跟斗狠争利全然扯不上关系,看起来竟然很是……斯文。
云笙:“您先。”
说完,后撤一步,微微弯身,朗声道:“请。”
据记载,昆山之虚,方八千里,高十万仞。其上有兽,名为开明。虎身人面,表此桀形;巡守昆山,威慑百灵「1」。
凡人每欲登山斗仙,都须得先胜过开明兽这最初的一关。而开明兽虽为低等仙兽,但对于斗法的态度却是任君挑战,来者不拒,且从来都是后手出招。
它每次斗法都会展现出不同的神通,直至来战者被打得心服口服,老实下山为止。
也因此,凡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与昆仑山上的神仙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敢于踏仙山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法斗如武斗,先手占优。以凡人之躯对峙仙人,且主动甘于后手,云笙此举不可谓不狂。
四位龙王的龙角被气得噗噗嗞水。
“我来,”东海龙王敖广当先一步,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看着带着一个拖油瓶却依旧一脸平静的云笙,敖广的心头一抹不安飞速地闪过。
龙王既掌管一方水土,手下又有无数的虾兵蟹将,属实是手握实权,威风凛凛。再加上因为主管落雨,能解干旱,因此受到的凡人供奉极多,向来是囊中饱胀,众仙艳羡。
可实际上,若当真论起仙统地位,龙王却跟各方的山神土地完全没有任何区别,说白了就是个身份低微的地方官。每次聚仙宴都只能坐在最边角的地方,这也是他不能忍受君羲一介凡人居然敢坐在他们头上的原因。
人总是缺什么就更在乎什么,仙也是如此。
“他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凡人,就算师从君羲神君,也绝对不可能斗得过我这种活了上万年的老仙的,”在心底默默自言自语了一番,敖广眼神凛凛,神态间重新恢复高傲。
“就让我领教一下帝君的高招吧!”
云笙眉目淡然,不卑不亢,依旧维持着请的手势,对龙王微微颔首。
看着完全不紧张的云笙,敖广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可此刻的情景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暗暗蓄力,缓步踱到了旷野的正中央。
望着正中央的敖广,所有仙人都目不转睛地将视线焦灼在了他身上。
踏仙山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在仙界发生,来看热闹的众仙自然兴致高涨,再加上敖广仙统虽低,但辈分极大实力高强,所以众仙对于他到底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很是期待。
在众仙期盼的目光中,敖广双手结印,低喝一声:“起!”
话落,半空中出现了以灵力凝结而成的数以万计的五彩锦鲤。
它们以竹为骨,以砂纸为皮肉,每一片鳞片都精致细腻,活灵活现。鱼嘴内燃着灼灼火光,将半空中翱翔的鱼群映照得如同一道漫无边际的霓虹彩桥。
彩光纷纷,乱落如雨,美不胜收。
“万鱼灯,是万鱼灯!”
众仙见状按捺不住地高呼,语气里满是惊叹。
“敖广这老小子是真的拼了啊,居然连万鱼灯都放出来了!”
“就是啊,凡间已经有数千年没举办过祭龙节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香火供奉。现在露出这么一手万鱼齐飞,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仙力。”
数以万计的鱼灯摆动着尾鳍向云笙的方向激射而来,带动着四周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嗡嗡破风之声。声势浩大,足胜千军万马。
“起!”
云笙双足踏地,身体从地面一跃而起。
他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长门,门内燃着熊熊烈火,使得对着他激射而来的鱼灯无法破门而入,不得不从门上跃过。
转瞬之间,跃门之后的鱼灯身体扭动不止,身上鳞片齐齐脱落,额间长出细细尖角,竟是开始逐渐化龙!
无数蛟龙昂起硕大的龙角和龙头,在半空中长吟嘶吼。它们首尾相连,一圈又一圈地快速盘旋,将尚未跃过龙门的鱼灯尽数挑到龙门之上,使鱼灯纷纷跃门化龙。
不足片刻光景,敖广仙力所化的鱼灯尽数化龙。蛟龙灯昂首长啸,五彩的龙鳞反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反向着敖广的方向飞射而去。
“起!”
见敖广落败,南海龙王敖钦立刻飞身而上,双手捏诀对空一指。
一时之间,乌云翻滚,雷声轰鸣,滂沱的大雨将地面都砸得噼啪作响。原本冲势凶猛的蛟龙灯们在空中哀嚎悲鸣,遇雨消融,骨肉分离,竟是在半空中被雨水打得活生生散架了!
雨势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大雨积攒成百丈高的浪头向着云笙的方向狠狠拍砸,带着吞天噬地的气势,咆哮而去。
“起!”
虽然蛟龙灯尽数被毁,但云笙眉眼间依旧不见慌乱。
灯身被毁后,坠落在地的碎竹在云笙法力的催动下入土生长,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露出尖尖的笋头。竹笋飞速地生长,连成一排排参天的巨竹绿墙,竟然硬生生地抗住了冲天而起的水浪!
巨竹因为生长迅速,吸水速度也是极快。转眼间,积水被巨竹的根系吸收殆尽,竹节上开花结果,果实落地后化为一个个嚎啕大哭的竹节小人。
小人先是在地上滚爬,随后渐渐学会站立,化为成人,数不清的竹人向着四位龙王的方向飞奔而去,将四位龙王举在头顶,边跳边唱,舞起了鱼龙舞。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2」”
每年的二月二是祭龙节的日子,那一天,村子里体力最好,身材最健壮的汉子会举着硕大的蛟龙灯从从村口出发,一路行进,孩子们会举着小鱼灯跟在后面一路跑,一直跑到村口的龙王庙。
附近所有村子的蛟龙灯最后会聚居在一起,互相炫异争奇一番,蛟龙灯做的最好的那个村子能够获得焚烧蛟龙灯献祭给龙王的殊荣,以此来保佑自己的村子,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四位龙王在竹人们的鱼龙舞下纷纷化龙。
他们庞大的龙头晃动不停,涕泪横流,龙嘴里不断高呼道:“竟然是祭龙节,是已经消失了数千年的祭龙节啊!”
斗法至此,胜负已然分明。
围观的仙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眼前这一幕绝对的实力碾压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本以为云笙就算师从君羲神君,顶多也就是能使出御物化形的仙术,至多是仙力高强些,仙术的范围比普通仙人的要大上一些,就像龙王们召出来的上万条鱼灯还有无穷无尽的狂风暴雨。
可云笙的点鲤化龙,以竹化人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仙术的范围。
这是神术。
凡人怎么可能使得出神术?
“师父,”云笙伸手在身侧划了划。
“师父,你在哪儿?”
一拍之下,云笙后知后觉地发现君羲竟然不在他身边。
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他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眼神里猛地泛起一股狠戾,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我在这帮你踏仙山,你居然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斗法时以一敌四依旧冷静自持的人,此刻已经全然失了理智。猛地将身后的鬼鸣抽出来,云笙嘶吼着向远处飞去:
“你最好祈祷自己跑得动作够干净,千万别让我逮到!”
“我在……这,”虚弱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
龙门之上,一尾巨大的鱼灯因为被卡住尾鳍掉不下来,而被迫停在了龙门上无法化龙,鱼嘴里隐约可见含着一个人。
原来,云笙飞身而起,手画龙门的时候直接把君羲给甩了出去,而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救…命…”
君羲有气无力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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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用《山海经》,有部分改动
2,东北民谣 孽徒妄想独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