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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贵妃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谢沂只是低声笑了笑,他走进了两步,离贵妃更近了,也给贵妃带来非同一般的压迫感。
“这几个月我捉了一些官员,他们犯了不少罪,这些罪足以让他们没了乌纱帽,但我还未说过他们真正的罪过呢,比如,勾结邻国。”
贵妃藏在被子下的手握了起来,她看起来更迷茫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过来照顾我的么,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因为,他们吐出的话里,有一个是你的老相好啊。”谢沂笑得冷酷。
他的记忆不禁回到过去,他尚小的时候在宫中看到的那一幕,至今让他反感。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不会保护勾邺。”
谢沂把参汤一放,转身要离开,贵妃终于不再柔弱,她眉眼甚至可以看出一份狠毒,她目光如冰霜:“没了我,你以为你能做上皇帝的位置么。”
谢沂没有回话,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此地。
参汤早已经凉了,放在桌子上,无人关心。
皇帝正和臣子谈论政事,他心里关心贵妃,无心臣子的话,偏偏这次他们谈论的还很长。
谢沂进来的时候皇帝一懵:“你怎么不陪着你母妃。”
“母妃乏了,已经睡下了。”谢沂说。
皇帝担忧的心才放下。
谢沂道:“儿臣想过来请份旨意。”
皇帝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陈将军那里,听闻陈将军那里粮草紧缺,我想护送粮草。”
皇帝猛然想起贵妃的话,他想起谢沂身上淌的是贵妃的血,于是开口道:“好,一切就交给你办吧。”
谢沂道:“多谢父皇。”
谢沂退下,他脑中想起皇帝的那张脸,面色冰凉,他有这么多世的记忆,面对凡人,哪怕是九五之尊,他也能断定性命。
可惜了。
谢沂在心底感慨,皇帝活不过今年,他这二十年沉迷后宫,身子早就虚了。
如果现在由林曦调养,那还能救回来,可惜他并不想要林曦插手他们之中。
只要等他从勾邺回来,那些错乱的旧事就像是暗月下的尘沙,风一扬,不复存在。
他现在唯一忧愁的是要怎么和林曦解释这件事。
也许在林曦的计划里面,根本没有他要去战场这件事。
他此时说确实有些着急了,可偏偏他必须要去。
林曦是从林如郁口中得知的,她甚至愣一下都没有愣,只是淡淡笑:“殿下一定有打算。”
林如郁见林曦这般理智,不免有点担心:“你……”感情一事,林如郁不懂,但林曦这般懂事也让林如郁担心,他不免想帮帮自己的妹妹,他说:“我帮你们见面吧。”
谢沂坐在一处宅院之中,这是林如郁置办的地方,此地清幽,十分适合居住,林曦还调侃过,此地乃是金屋藏娇绝佳之地。
没想到自己却在此地和谢沂见面。
谢沂今日穿了一身锦袍,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气势,反而有一种疏朗的气质。
他见到林曦,先做小伏低,给她带了糕点。
林曦其实并不生气,她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口味,谢沂说:“其实我之前放浪形骸是有理由的。”
他知道林曦聪慧,也不愿瞒着她,只是之前多有不便,如今他有机会将这一世的过去和林曦讲一讲。
贵妃是勾邺的公主,当时勾邺战败,于是公主做为战利品入了宫,公主貌美,皇帝沉迷了二十年的美貌。
这是真整个大晋都知道的事情。
但公主在勾邺之地时,曾有一位恋人,两人两情相悦,公主入宫之前一日,早就与其有过旖旎的一夜。
谢沂诞生之后,公主表面待他极好,但背地里总司透过他,在回忆过去,而有一次,皇帝祭祖,当时贵妃还没有资格去,于是她和谢沂留在后宫之中,当日夜深,谢沂睡不踏实,幽深的夜中,他见到贵妃和一个陌生男子偷情。
贵妃见到他之后不以为意,甚至颇为残酷的说:“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可以告诉皇帝,不过,现在这宫内的人,不会活下一个。”
谢沂大受打击,但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贵妃原本并不算喜欢谢沂,但那件事之后,她动辄打骂谢沂,谢沂虽然想告诉其他人,但他知道自己血脉不纯,这话也就说不出口。
于是谢沂渐渐流放自己。
而之后谢沂恢复几世记忆后,他知晓怎么验血脉的手段,验出来自己就是皇帝的儿子,而他查探当年贵妃为何心情不好,原来就是知道谢沂是皇帝的日子。
这才有谢沂那段难过的生活。
林曦听后不禁难受,她知道谢沂恐怕有一个不太幸福的过去,只是没想到这后面居然有这么多的腌臜事。
“那勾邺是怎么一会事。”
“贵妃和那位老情人勾结,贿赂了不少人,不过这群人暂时被我押到大牢了,所以这几日贵妃才会生病。”他一语道破贵妃身体的缘由。
“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的,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林曦倒也没什么委屈的,这些日子她有事情做,身体也渐渐好了,而她知道谢沂不用她担心,所以心态十分平稳。
谢沂倒是觉得林曦委屈。
可惜他必须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林曦先行离开,她回到府中之后,林父在等着她,她瞧见一旁站得笔直的兄长,知道事情败露,只笑了笑,就同林父走进了屋内。
林父进屋之后,他叹息一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还是选择太子。”
林父吃够了皇家的苦,他对皇家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不信任,但他也知道在两情相悦的时候让对方分开又是怎样一种痛苦。
面对这个成熟的女儿,他只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今生只会嫁给太子。”
“罢了。”林父的叹息传来,像是妥协,他又说了一句:“这几日你哥哥也闲了下来,不用帮他了,你这些日子身体好了,去医馆待着吧,我会派人护着你。”
林父流放的地方女子并不像京中,待字闺中,而是如同男子一般,林父在那时也融入当地,因而他并不在意林曦出门,只是如今他是首辅,千万双眼睛盯着他,如果首辅的女儿街上行医,那御史必然会参上一本。
因而林曦几次出门都十分小心。
她当时除了谢沂,还教了其他人医术,不过那群人去了天南海北,在林宴的信中,林曦甚至发现自己教过徒弟的踪影。
她教过的一个人去了战场,如今是战场的军医。
这些都让林曦十分欣慰。
醇蕙在林曦脸上涂涂抹抹,不得不说,醇蕙在化妆上格外有天赋,林曦眼睛很长,她看人的时候很冷淡,却有一种媚色,而醇蕙将这股媚色藏住,硬是给她化成了杏眼。
等林曦穿好了男装,宛如第二个人,就算是林如郁见到,也不会觉得面前站着的人和他妹妹有关。
不过男女之间本身体型就有所差距,但就算是瞧出来男扮女装,瞧不出和丞相府有关,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况且也不是所有人的眼力都那么好。
林曦到了过去教人学医的地方,挂起了牌子,不过牌子上却写了一段话:银钱不限。
起初来往的人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这的大夫迫真随性,他瞧上眼的可以不收分文,他瞧不上眼的得千金来求。
京中医馆繁多,林曦这古怪的规矩简直像是把人推到门外一样,但林曦并不在意这一回事,她有几世的记忆,对医术可以说是登封造极。
只要瞧上眼、花钱了,她都可以治好。
最初来人寥寥无几,但随着她治好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医馆人声鼎沸,还找了两个小乞丐当伙计,帮忙抓药。
林曦忙前忙后,一切梳理的井井有条,直到有一日,医馆来了一个人,林曦一愣,这人和谢沂一样,都是当时学医的人。
但他又和谢沂不一样,他是一个异族人,如果林曦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勾邺人。
这人名有一个大晋的名字,叫秦渭,他异瞳,身材高大,特意来见的林曦。
夜色已深,林曦忙碌到了现在,等她送走最后一个病患,就见到秦渭在对面看着她。
林曦关上了门,秦渭走了过来,问:“你们医馆还缺人么。”
林曦摇了摇头:“还好。”那两个小乞丐能干,如果不是今天有一位大臣家的人得了癔症,她可以早点走。
秦渭说:“你知道这之前的主人么。”
这个房子并不属于林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林如郁租下来的,林如郁借了一个假身份租下来,避免有心人查到林曦身上。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林曦摇了摇头。
秦渭遗憾说:“我原本有一点疑惑,想问问这里曾经的主人,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林曦心思一动,她记得这个人,他平日不爱说话,就算来这里学习,也是独来独往,不与他人交流,有一日其他人都走了,他还在,就问她:“师父为何教我。”
林曦还记得自己的回答:“你与他人,并无不同。”
月色洒了一地的辉光,映得秦渭面部硬朗的轮廓,他目光中一片柔情:“你也是被师父教的人么。”
林曦斟酌了言语,随后回他:“是,当年师父教我后,我颇想如现在一般,治病救人,后来师父离开这里,我便租下了这里,行医救人。”
清风过于温柔,秦渭混在风中的言语尤为清楚:“那我请兄台喝杯酒,兄台可否答应。”
林曦瞥了一眼暗处的侍卫,收回目光,道:“好。”
两人到了高楼之上,秦渭要了一壶温酒,又要了几道菜。
这条街尤为热闹,纵然是夜,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从楼上望去,更像是一副流动的画,秦渭不禁感慨:“真热闹,如果勾邺有这么热闹该有多好。”
林曦明知故问:“你是勾邺人。”
“嗯,我在大晋的名字叫秦渭。”秦渭十分坦荡说了这番话。
林曦也告诉秦渭她的假名,秦渭喝了两杯酒,两人谈了起来,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但秦渭明显沉醉在酒水之中,他话渐渐多了,但都是在大晋的见闻,天地广阔,看样子他真的走了不少地方,也见了不少奇闻怪事。
一壶酒空了,林曦一口未饮,全都被秦渭喝了,不过这都是林曦故意的,她知晓秦渭的脾气,知道怎样让他轻易不会劝自己喝下去。
一眨眼几年就过去了,谁能想到当时沉默寡言的少年能变成这般善谈的人物。
他像是彻底醉了,口中终于不再是那些见闻,而是说起了林曦,不过不是现在的林曦,而是当时教他们的林曦。
那年秦渭刚入京,半大的小伙子,对过去没见到的一切都是好奇的,但他不敢多走一步。
他的异瞳太明显,在勾邺这双异瞳就让他吃尽了苦头,他身上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就是遭受其他人的欺辱,到了京中,他知道自己也和京中的人与众不同。
但当时将军明显有事情要做,不能带着他去,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探索京城,京中人见识广博,纵然看到他是异瞳,但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待他还算和善,直到他走进了林曦开的医馆。
这个医馆不治病,只教人治病。
不收银钱,只看自己想不想学。
当时这里有人来学,可听了一点就走了,来来回回,真正留下的也就那几个。
秦渭不知道屏风后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学会京中的一句话:医者不自医。
这位师父说话明显中气不足,怕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
秦渭心中难免可惜。
不得不说,师父讲的确实很好,他明明对医一窍不通,听了之后,他也学会治病。
但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人,不收分文,倾囊相授,这样的人是要供起来的。
大抵被这种光风霁月的性子感染,秦渭那份不坦荡被烧灼熨平,勾邺的军队要回国,秦渭终于鼓起了勇气,说自己要在大晋多待两年。
将军应允了这件事,秦渭没有继续学下去医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神医的料,于是他踏上了旅程,走遍了大晋的江山,走了这两年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想见见师父,结果有人告诉他,他想找的人已经走了,另一个人租下了铺子,改成了真正的医馆。
他观察了几日,发现这人确实是继承了师父。
于穷苦善良之人,他可以做到分文不要,但对于碰瓷惹事者,他能收取千金。
加上秦渭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感觉,林曦的声音也和师父格外的相像,秦渭不免想起了师父,这才有了月下倾诉心事。
林曦没想到秦渭这样评价自己,这份直白的夸赞倒是让她有点开心。
这份心情十分真实,毕竟这是过去她坚持下来的一件事,证明她过去并未虚度光阴,她努力种下的种子渐渐成了硕果。
等秦渭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是醉了,他喃喃道:“勾邺怕是承受不了大晋的怒火了。”
林曦手一顿,她目光渐渐聚在秦渭身上,她见秦渭举起酒杯,烛火之下,她竟看到秦渭眼角的泪,像是遗憾的痛苦。
“太子不是陛下,他不会放过勾邺,可惜谁都看不出来太子的心思,还搓着掌想要反叛。”
“你怎么知道的。”林曦突然好奇。
秦渭打了一个酒嗝,颠三倒四说起了太子的事情,他是勾邺人,纵然对勾邺的计划不是多么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于是他用了自己的法子找出一部分真相,还没等他串起来,太子就毁了这一切。
秦渭冷汗淋漓,他用了两年,通过对那群人的了解,这才找到了一丁点的线索,可太子不过用了几个月,就从一无所知到毁了所有。
那群人多年的谋划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见过太子,太子行事狠辣,不拖泥带水,勾邺那群人自以为事,遇到别人还好说,可遇到太子,必然要吃太多的苦,甚至还会牵连整个勾邺。
秦渭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他无法拯救勾邺。
林曦知道秦渭畏惧谢沂的城府,不过谢沂和她一样,经历几世,城府颇深,纵然那些人十分老谋深算,可在谢沂眼中,也不过是要被一眼戳穿吧。
勾邺那群人遇到谢沂是他们的不幸,却不是勾邺百姓的不幸,谢沂并不嗜杀,甚至他会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看在我们是同门上,我只想对你说,太子并不是一个对无辜者嗜杀之人,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那群主谋他必然不会放过,你和过去已经不同了,你口才颇佳,太子是个能权衡利弊的人。”
林曦说完这句,她就离开了,她想起他刚来的时候话说的都十分不好意思,如今已经学会控制情绪套她的话了,还好她和谢沂作战的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不然林曦一定动手将他关入大牢。
林曦的影子渐渐消失了,秦渭醒了,他的眼睛十分清明,没有一丝酒醉的痕迹。
一月之后,这场仗终于打完了,听闻谢沂去了前线。
林宴给她写信,说见到太子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回京了,不过太子对陈将军的计划并不指手画脚,至于在关键地方才会说上两句,太子说话之后,陈将军常常感慨后生可畏。
林曦听闻勾邺换了一个王,听闻那个王十分向往大晋,还从这里待过两年。
秦渭居然是勾邺的王,林曦没明白哪里出了岔子,居然让秦渭摘到勾邺胜利的果实。
不过既然这件事谢沂也应允了,那必然是对大晋很好。
谢沂回京的时候,四周的百姓夹道相迎。
他们立下的战功,足以让大晋的仗少打数十年。
但谢沂回来的并不算大喜的日子,皇帝得病,已经在病榻上许久了。
谢沂回去的时候也估摸着是最后一眼了。
如同他所料,他回去的时候,贵妃在一旁陪着,皇帝估计是牵挂着谢沂送来的消息,他还吊着一口气,等谢沂说自己赢了的时候,皇帝终于甘心的放松了手。
深宫,皇帝的丧事已经让众人换上了素服。
谢沂去见了贵妃,贵妃知道谢沂见她,特意画了一份新妆,暖烛之下,贵妃的面容却是一如既往的美艳,谁能想到她诞下谢沂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谢沂其实和贵妃关系一直不好,但是见到贵妃第一次盛装打扮见他。
谢沂到的时候贵妃正摆弄自己的妆奁,贵妃气若吐兰:“你来了。”
谢沂道:“母亲。”
贵妃听着这冷淡的声音,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道:“这是陛下和我一起偷偷出宫的时候,我们当时装作寻常的夫妻,一起去的香粉店,当时店主说十分衬我,陛下当即要给我买下来,说难得见我一笑,可我们两人忘带了银钱,陛下就将他最珍贵的宝玉抵押在那里。要知道那块玉脏了一下陛下都会发怒,可他为了我却抵押了出去。
陛下一直待我很好,我刚入宫的时候,陛下怕我不适应大晋,就特意将这里的宫殿改成勾邺的风格,后来我怀孕的时候,他怕我胎位不正,下朝之后,必回找我走上几步……”
谢沂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静静听着贵妃念叨陛下曾经对她多好。
说到了最后,贵妃终于说完了:“陛下爱了我二十余年,宠我二十余年,可我却太过无情,心里从来没有他,也许陛下知道吧,所以才爱着我的同时,又派你剿灭勾邺。”
其实这话委实是贵妃气急了,这二十年来,皇帝从未想过剿灭勾邺,不过是林宴发现了勾邺的狼子野心,这才导致之后的事情。
不过谢沂没有说话,他知道贵妃现在是听不了实话的。
“我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对我最重要的男人,一个是我爱的人,却被你害死,一个是爱我的人,他把最好的给了你,还真是可笑,不过你为什么变了呢,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荒唐度日,那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都怪你。”贵妃开始愤怒,她觉得一切都是谢沂所害,她一胳膊把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尽。
谢沂只冷冷看贵妃发疯,等贵妃没了力气,谢沂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不存在你口中的事情,如果我荒唐度日,那勾邺就会入侵大晋,两国交战,必然会生灵涂炭,到时候众臣必然会发泄怒火,那母亲就是第一个被清君侧的人,如今母亲还活着,就是因为勾邺在没惹出什么事情的时候,亡国了。”
“你以为你父亲是你么,他不会这么做。”
“陛下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对你好的人,否则他又怎么会等着我回来,听我说勾邺最后的结局。”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贵妃瘫坐在凳子上。
皇宫之内,感情向来凉薄,可皇帝给她太多的温情,导致她渐渐被迷惑了双眼。
可真相赤-裸地暴露出来,却只剩满腔的痛苦。
“你有心么,你爱过人么,你无情无义。”贵妃已经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也是继承母亲你了,明明我身上躺着母亲的血,可母亲在虐待我的时候从不想我是你的儿子,你只需要一个可以控制的傀儡,而不是有思想的皇子,可惜,我有想法。”
谢沂离开了这里,他迫切地相见林曦,不想留在这里。
一滴泪,无声的落在宫闱之中。
林曦听闻皇帝离世,她叹息了一声,他们父子三人怕是要忙碌几个月了,不能轻易地回府了。
醇蕙给她烧了热水,上面淋了花瓣,林曦浸在水中,将心中的繁杂逼出。
一阵凉意袭来,林曦睁眼,熟悉的气息离得颇近,炽热的气息甚至洒在她的耳垂上,“你怎么来了。”
林曦察觉到谢沂心情不好,她转身,有点羞怯,纵然老夫老妻,可这样见面,也略有不便。
谢沂起身,给她递过衣衫,林曦接过,披上衣衫,谢沂拿着帕子帮她擦发,等擦到半干的时候,轻声说:“宫中出事了,不止皇帝。”
估计还有贵妃,林曦知道他还难受,就道:“我今夜可以陪你。”
谢沂没有拒绝:“好。”
谢沂换了一身衣衫躺在穿上,林曦放下帏帐,躺在他身旁。
谢沂埋在她肩上,熟悉的气息落入鼻翼,他很快就安稳睡过去了。
林曦瞧见他眼底的乌黑,从边境赶回来十分辛苦,又经历这样情绪大起大落之事,纵然他有过数次的轮回,可惜这具身体还是过去的身体,该承受的苦一分不少。
林曦顺了顺他的头发,也很快睡过去了。
翌日,林曦迷迷糊糊醒来,她见谢沂已经醒了,正单手支着看她,林曦道:“有什么好看的。”
“看未来的皇后。”
“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你父亲已经同意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他要是发现你在这里,一定会重新考虑。”
“那皇后大人,你能不能帮我呢。”谢沂忍不住说着不着调的话,笑得问她。
“那要看我心情了。”
“皇后大人什么时候心情好呢。”
“那你就看你表现了,如果你今天故意让我父亲看到,那心情肯定不会好了。”
谢沂揉揉她的脸,道:“好,我现在就走,等着我解决这一切的事情,我就娶你。”
他带走一片温热,林曦起身,换了一身衣服。
等她画好妆,去医馆忙碌的时候,听闻昨夜大火,贵妃离世。
而她的手中像是握着一样东西。
林曦摇了摇头,有点叹息。
太子很快就继承了皇位,大晋很快就重新走向新的一年,林曦入住了后宫,成了皇后,可大臣自觉后宫空缺,请陛下挑些秀女,这些折子一一被压下,再也没有提前的可能。
又是一年,听闻勾邺的新王以表尊敬,特来觐见。
皇帝接见了秦渭,秦渭利用他的见识,很快就将勾邺发展了起来,勾邺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困苦。
他听闻帝后十分恩爱,他不免想见见,能让谢沂这样冷酷很辣的人物喜欢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但他一个外人,实在是不方便见皇后,况且他听闻皇后性子沉稳,不要说前殿,就连自己的宫殿都很少出去。
秦渭十分可惜,但这也不代表他无事可做,京中他还认识一个医馆老板。
他去了之后,差点吓坏了,老板变了,不再是那个清瘦的书生,而是一个蒙纱的妇人。
这妇人他看不出面容,但能从露在外面的眼看出,这妇人十分美丽。
周边人向他说:“之前那位公子家中有事,就将医馆交给他的一位远方亲戚,但这位夫人医术超凡,和那位公子不相伯仲。”
秦渭听后,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仔细打量林曦,总觉得似曾相识,他脑中突然冒出一种不可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直侵扰着他。
周边人忙道:“刚才忘说了,那夫人的夫君十分俊美,可惜她夫君眼中只有她。”随着周边人的话,秦渭见到前两日才见到皇帝走了过去,给那位夫人拿来一些药材,随后他目光如炬,瞟到了秦渭的方向。
秦渭差点坐下,但身上已经有了冷汗。
他没想到皇帝的预感会这么强。
不过皇帝走了,他上前搭话,最后说道:“我是你亲戚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你亲戚去哪了么。”
说话的过程中,他有些奇怪,总觉得皇后在哪里见过。
“听闻回家成亲了。”林曦胡诌了一个理由。
秦渭突然察觉出了哪里的异样感,他面带不信,看着林曦,林曦只嘘了一声。
没想到大晋的皇帝居然允许自己的皇后行医,他赶紧更新自己脑中的奇闻。
不过这样的感情,这几百年,恐怕也就这样一对吧。
林曦回宫之后,谢沂说:“那人知道你身份了。”
林曦:“他不会乱说。”
谢沂也知道林曦的识人,他便没有管那件事,他道:“你弟弟找你。”
林曦问他:“你和我一起去?”
谢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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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巅,林曦站在谷俊山上,此时的谷俊山早就不再是一座荒山,开始长起了树木和繁花。
上一世他们溘然长逝,算是安稳,等醒来之后,他们回归了第一世。
上界的魔族已经被消灭掉了,经历的重重磨难,上界终于安稳了。
林曦和谢沂回到了谷俊山,阎王问他们:“你们是去三十三重天还是留在这里。”
林曦和谢沂已经不老不灭,想了想这里的人,对阎王道:“我们会留在这里。”
阎王点了点头,略微叹息:“其实三十三重天也不算自由,倒是不如这里自在。”
谢沂对上界颇有兴趣,甚至对建造上界更有兴趣,“看样子最近我们不会闲着了。”
“确实如此。” 帝后命(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