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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两天心里积压的心事像座山, 忽然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其实她早都知道,但她还是这样做了,早在做的时候她就应该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准备。
谢朝言问:“为什么。”
“什么。”
“知道我会在这儿,也知道这样我会生气, 却还是这样做了, 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复我?”
他把苏暮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我不是。”她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那是什么。”
苏暮沉默。
谢朝言说:“我想过很多种可能,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你会这样拒绝我。”
苏暮觉得心里有点揪, 莫名揪得疼。
她把那种感觉忍着,嗯了声:“我们不合适。”
“所以你就可以随便把我打发出去, 打发给别人。”
“我没有。”
“那是怎么样,你觉得我跟她应该会更好,她会更讨我的喜, 准备做个贴心的媒人,撮合我们?”
谢朝言问:“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这么随便的人。”
苏暮知道,她也是清楚自己做错了才过来,才想补救这件事。
谢朝言知道她把票给了别人, 心情并不会很好, 可能当时跟对方都不会很愉快,要不然肖宵也不会是那种神情, 可是直到过来苏暮才发现,其实她压根就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面对谢朝言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已经搞砸了,不是说两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苏暮站在他面前, 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朝言完全站直了身, 说:“那就这样吧。”
“我不勉强人, 不喜欢的话以后就算了, 没关系。”
苏暮低着头,手攥了攥。
她说:“嗯。”
谢朝言没再看她,丢下手里燃尽了的烟,走了。
他经过自己的时候,苏暮手指无意识微蜷了下,心里好像什么掉了下去。
她盯着地上闪了两下的火光,一直没说话。
很快只剩浓墨的夜色,又是暗角,风不停往苏暮身上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回神,发觉自己身上很凉,骨头都有点站僵了。
那种后劲到现在才缓过来。
苏暮转过头往回看,真的没再看到什么人。
谢朝言真的走了。
她知道,她肯定让他很失望的,或许都不单单是失望。
这事她做得太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觉得别人喜欢他,她也许可以将他推给别人。别人比她好,比她成熟,比她更适合他,就像别人说的,也可以给一个男人实质性的帮助。
苏暮有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谢朝言的话不停在脑袋里打转。
她想到了最近那些事,她和谢予的感情、认识谢朝言后的那些日子,她刚知道谢朝言心思的那个夜晚,还有他第一次喊她暮暮。
那时候谢予还没有走,她一直觉得她该是很喜欢谢予的,就算分手了感情也是在,那么久不是说磨灭就能磨灭,所以她不能、就像谢予说的,她不能和谢朝言有什么。
苏暮忽然在路边停下,觉得冷,抱着胳膊慢慢蹲了下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忽然觉得累,想歇歇,反正这附近路人也不多,没人会注意她。
苏暮想缓会情绪再回去,最起码总不能这么狼狈,叫人看出来。
有脚步声传来,从远到近。
有人走到了她面前,苏暮有些发怔,抬头去看,和谢朝言对上了视线。
苏暮一下有点猝不及防,慢慢站了起来。
“你怎么……”
她想问你怎么回来了,想想又问不出口。
这会她跟谢朝言说什么都没底气。
“本来是想走的,忽然记起来一会儿要晚了,你回去应该来不及。”他说。
“还好。”苏暮低着头,不怎么敢直视他:“能回去。”
谢朝言问:“刚刚哭了?”
苏暮说:“没。”
她嘴上说没,谢朝言怎么能不清楚。
哭是没哭,眼眶上那点泛红谁都能看出来,瞧着可怜,回头别人还说是他欺负小姑娘了。
他拿了张纸巾出来,把人拉到自己跟前,耐心地帮她擦眼睛周围一点细微的泪痕,又帮她理好额前被风吹乱了的碎发。
苏暮本来一个人还不觉得情绪多崩,多少能往心里憋,可这人就是这样,旁人一旦有安慰的意思,情绪一下就崩不住了,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眶红得更彻底了,眼泪憋不住,开始打转。
谢朝言知她最是娇气,说:“别哭。”
苏暮吸了吸鼻子,愣是憋住了。
跟军训时受训似的,说什么都乖乖听着,严格执行。
夜风里,苏暮憋得鼻头都红了,眼里也亮晶晶的,就这么无辜地看他。
谢朝言笑了:“明明今天最受伤的是我,到头来我还得安慰你。”
苏暮说:“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一个补救和表达歉意的机会。”
他问:“怎么补救?”
“我、我去订过两天的票?”
谢朝言嘴角扯了道弧度:“事情不是你这样解决的。”
苏暮哪能不知道。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解决不好了,可是这会儿她大脑一片空白,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谢朝言说:“其实,我刚刚是有点生气,只是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是怎么样了,所以当时可能我对她没给什么好脸色,对你朋友说的话大概也没怎么留情面。”
“我知道……”那会单是看到肖宵时就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平常其实并不怎么会去迁就一个人,我说过我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不管是相处、还是性格,你觉得我好说话,可能仅仅只是对你而已。”
“我知道我这次确实做得不对,我——”
“其实你没错。”谢朝言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感情,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是会做一些没好好考虑过的事,但想想今天这事也没什么,你又不喜欢我,那张票想怎么办是你的权利,给其他喜欢我的人,或是希望我可以离你远远的,这都是正常的,一张票而已,再说我的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谢朝言把选择丢给苏暮的时候,是知道她会很纠结的。
他正是想看她做的选择会是什么。
可能会做出许多他意想不到的事,可能会很极端,他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会这么让人没想到,以至于今天那会他都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说什么也没有。
因为也是那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让苏暮选是没用的,她是被动的,就算是心里有,她也不会表露出来。
苏暮说:“我没有那样想。”
“怎么想?”
她不自觉捏住自己手指:“没有觉得你的情绪不算什么,我如果真的那样想,就不会在知道你会生气的前提下过来。”
“那你来的路上想过我生气会是什么样子吗。”
“想过,但是想不出来。”
谢朝言以往给她的感觉就是绅士、温柔,再就是很好讲理,他可以是耐心的医生,也能是讲台上温雅的导师。
这样的人,苏暮想不出他生气的样子。
所以刚刚看到他半隐在阴影下面色泛冷的样子时,苏暮真的怕了,脚发软,甚至都不太敢过去。
她才知道谢朝言生气起来的样子,不会发什么火,也不会很凶,可就是能让你在那种沉默中感觉很煎熬,那种凉意一点点贯穿到四肢,从心理上给人压力。
她当时宁愿谢朝言说她点什么,也不愿意他是那样的。
谢朝言说:“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
“我只是觉得,我们恋爱观可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像谢吟阿姨还有很多人都说过的,你这样的一个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给予你帮助,可能也只有像她们这样的才可以,她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跟你年龄也匹配,就像你之前的恋爱,都是走门当户对双方合适,你要找的可能也得是那样的才行……”
看得出来苏暮最近一直在想这些,也不知道是谁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被其他的各种想法困扰太深了。
这两年身边的朋友,亲友,大多都是和他说这样的话。
谢朝言不怎么想听,听太多了。
苏暮絮絮念念地说着。
谢朝言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苏暮问:“什么。”
“接过吻吗。”
“啊?”
苏暮看他眼神,只觉得那一瞬的谢朝言好像有点不一样。
没等她反应,谢朝言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不给人一点机会。
其实谢朝言根本就不想听她说那些。
什么合不合适的,什么怎么样的,于他而言都是虚的。
想再多不如直接去做。
以他的性子,其实早该这样,只不过是怕吓着苏暮才想着慢慢来,他但凡没那么绅士,很多天以前的那个晚上就会做这件事。
吻她,对,就是吻,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看她如雪天那个晚上一般柔情似水的样子,一点也不想听到她嘴里喊谢予的名字。
谢朝言很早前就提醒过她,他没那么好,他和很多男人都一样。
他不过是个俗人。
食色的人。
苏暮没怎么站稳,惯性地往后退,谢朝言一手揽着她的腰,牵引着她贴在自己怀里,一手捏着她下巴,就着这个姿势去吻她。
她绷得很紧,紧张地攥着他衣服闭着眼动也不敢动,好在他耐心,一点点带着她。
分不清是谁的气息交缠。
谢朝言又去亲她嘴角,细细密密地去吻她脸颊,她闭着眼,乱了呼吸去感受这种陌生的接触。
他问:“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嗯?”
苏暮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会她真的很紧张,这还是大马路上,她只敢绷着身子待他怀里。
捏着他衣服的手指关节有点发软。 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