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老朋友不足以描述这种过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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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看见日轮升起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来了。”
“想我的水和食物吗?”
“很多,水,食物,还有其他什么。”
派翠克说。
第二天。
“你来了吗?”
“嗯。”
“我看见你的影子了。”
“它挡着门缝,柴房里遮天盖地的全是你。”
安妮沉默。
她日复一日的帮派翠克送食物,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你这个想法。”
“为什么?”
安妮说:“这是驯化……或者其他什么,人类黑暗和封闭里面待久了就会产生这个想法,它不是自然产生的,它很不合理。”
派翠克沉默。
“我知道。”
第三天。
“我看到你的第一天就在想这个问题。”
“想什么?”
“很……”派翠克靠着柴房的木门,他低声说:“很宏大,很明亮,很好,很温暖。”
安妮摇头,她擦擦手心上的水:“我听不懂。”
“你在说喜欢我吗?”
派翠克问:“你希望我喜欢你吗?”
安妮回复:“当然不希望。”
派翠克回答:“好,那我就不喜欢你。”
安妮重复他的话:“是的,你不喜欢我,也不该喜欢我。”
又一天。
“你来了吗?”
“我算了时间。”
“算什么时间?”
“计算你的脚步声从墙边出现,然后有五十六步,你会走到这里。”
“你每天就计算这些吗?”
“不,我会想过去的事,想爷爷和外祖父让我看的书。”
“都有些什么?”
“一些很无聊的,植物学,毒.药学,还有一些医学知识。”
“我小时候没看过这些。”
“那你会看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看看……有时候会看看蓝天,有时候会看看远山。”
“那一定很美。”
安妮听见派翠克的回答,微微皱眉:“你不要应和我说话。我是说……”
柴房传来小动静:“你是说我被关太久了不正常。”
安妮:“你明白就好。”
“我没那么脆弱。”
柴房那面的派翠克闷声。
…
派翠克:“你看见蓝天的时候会想要靠近吗?还有远山,或者其他美丽的东西。”
“这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只是觉得,看见你会很安静。”
“没有什么目标,就是……很安静,很安静的。”
安妮鼓起脸:“如果你出来,当着我的面,你就不敢对我说这种话了。”
派翠克同意:“……是的,你说的不错,当对着你的时候,我会扭过头去,不敢看你。”
安妮:“你喜欢我?”
派翠克:“你喜欢我吗?”
安妮:“当然不……你在说些什么?”
派翠克:“所以我也不喜欢你,我只是想看着你。”
…
十四天后。
两个警卫打开了柴房的门锁,随着重重的锁链掉到地上,一阵尘土扬起,他们原本以为会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但随着柴房门被打开,那个黑头发的小鬼还坐在里面,他安静的靠着墙,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转开,“时间到了吗?”
一个警卫敲敲柴房门:“当然,小鬼,你可以出来了。”
派翠克脸颊和手臂上没有出现伤痕,皮肤完好平滑。
他站起身,有些踉跄的跟在警卫身后。
他们进了大厅,特蕾莎夫人坐在她独一无二的高背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把手,她看见派翠克,先是微笑,然后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她敲敲皮质的把手,声音沉闷:“很好,你还活着,很健康,看起来没什么毛病。”
于是她挥挥手让仆妇带着派翠克下去,吩咐她们给他找一个空床位同时安排他去流水线上工作——一个劳动力就是一个源源不断喷钱的源泉。
接着站起身,转身上了楼梯,她原本很平静,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柴房的位置,然后神经质的把佣人叫来,低声询问:那十四天里面,是谁悄悄给那个小鬼送食物。
这个无法隐瞒,也隐瞒不了。
佣人回答说:“我们经常看见安妮从那里走过……或许是因为要烧水的缘故,但是谁知道呢?”
特蕾莎夫人神色平静的说:“把安妮叫过来。”
小孩休息的地方和特蕾莎夫人的小楼相距甚远,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小道,以及其他几栋房子才能走到,佣人进了休息室,这里还有一些小孩子在整理床铺,她一眼看见了安妮,安妮正坐在上铺,两条小腿从栏杆中穿过,她下铺是那个后来的黑头发小男孩,正在整理被子……叫什么来着?
佣人甩甩脑袋,没有仔细想这件事,而是敲敲房门,提高声音,拉长音调:“——安妮,特蕾莎夫人叫你!”
休息室里面诡异的安静了一下,安妮愣神,她四处环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然后无可奈何的顺着梯子爬下床,路过派翠克的时候安妮的袖口动了一下,派翠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低声说:“因为我。”
安妮嘴唇动了动:“和你无关。”
佣人有些不耐烦,她又叫了一声安妮,然后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穿过那条长道,进了特蕾莎夫人的小楼,里面很热,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她推了安妮一把:“上去吧,特蕾莎夫人在上面。”
安妮有些愣神,她顺着楼梯走进了二楼特蕾莎夫人的房间。
对方坐在梳妆台前,穿着轻薄的白色蕾丝睡衣,一只尾指上戴着一支玳瑁指甲,另一只手的尾指上则是黄金指甲套,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在电灯下金光闪闪,特蕾莎夫人顶着灯光,像一大团白色的厚重的云。
特蕾莎夫人没有转头。
她低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套。
然后说。
“安妮,转过去。”
安妮转过去之后,听见背后传来沉重的走动声音,蕾丝薄长裙很轻薄,安妮几乎能听见这些细软珍贵的面料是如何摩擦,然后特蕾莎夫人似乎找到了什么,站在她的背后,低声说:“脱下上衣。”
她抬手对着自己的领口,延迟了几秒钟,接着一个个解开扣子,背对特蕾莎夫人赤露着上半身。
一个冰凉的竹条印在她后背,力道很轻。
安妮激起了一片寒意。
“安妮,我很后悔。”
特蕾莎夫人说:“你刚来的时候就是一滩烂泥——谁愿意多看你一眼呢?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有羊羔一样洁白的皮肤,还有这样光滑柔顺的头发。”
“我救了你。”
“我改变了你。”
“你唯一应该感谢的就是我!”
她投在地上的影子高高举起右手,里面握着一条黑色的细长条,接着挥下,一声皮开肉绽的响声,接着影子再次举起右手,再次挥下。
“你该听我的命令且只听我的命令!”
“啪!”
“不准反抗!”
“啪!”
“不要自作主张!”
“啪!”
“我说可!你就可行动!”
“我说不可!你就给我站在原地!”
她打了十四下,然后放下手,接着问:“安妮,你明白了吗?”
“是。”
“再说一遍。”
“是的,夫人,我明白了。”
“穿上衣服。”
“好的。”
安妮穿上上衣,一颗颗的开始系扣子,特蕾莎夫人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低声说:“安妮,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听我的话,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好了,安妮,回去休息吧。”
…
后背太疼了。
安妮回到休息室,不少人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安妮摇头说:“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她爬上楼梯,扯到了后背处的皮肤,嘶得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趴到床上开始静躺,夜晚来到的时候休息室里面漆黑一片,安妮还没有睡觉,她听见下铺的栏杆处传来十分小声的敲击声。
安妮回应了一下,让下面的派翠克别敲了。
下面扔过来一个纸杯,纸杯底下连着一根长长的线,是传声筒。
“安妮。”
派翠克连叫了几声。
安妮没有理会,然后她听见下面传来极小的动静,如果她不是上铺可能根本听不见,派翠克从床上起来,接着爬上了楼梯。
安妮拿过传声筒。
“停下!”
“要是让嬷嬷发现她会打死我们。”
派翠克钻了回去,他躲在被窝里小声说:“你受伤了吗?”
“没。”
“我听见了。”
“那你听错了。”
安妮继续说:“与你无关——特蕾莎夫人总是这样,她只是生气我不听话。人们总是这样。”
“睡吧,派翠克,一切都会过去的。”
大概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很小的声音。
“好的,安妮。”
“晚安。”
痛意和疲惫一起涌上来,浑身疲乏,安妮合着眼睛半睡半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在睡梦中,她听见下面有细小的动静,好像有谁起身走出了屋子。
是谁呢?安妮,模模糊糊的想。
然后她猛地睁开眼,探头朝下面看,那床灰色的被子好好的卷在床上,似乎里面有人在睡觉,安妮爬起来,她看向周围的床铺,一天的流水线工作以后小孩子们都很累,睡相很不好,只有下面是整齐的一个毛毛虫蛹。
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去,走出屋子后开始奔跑,她半套着鞋子,夜晚的冷气不断舔舐脚背,安妮跑到特蕾莎夫人的小楼前,这里的门窗原本应该严密的闭合,现在有一扇打开了。
有人把它打开了。
安妮爬了进去,踉踉跄跄的顺着楼梯向上跑,然后她看见了特蕾莎夫人的卧室门,大敞着,一个小男孩站在熟睡的特蕾莎夫人的窗前,他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正捂在特蕾莎夫人的口鼻上。
她叫出他的名字。
“派翠克。”
“回来。”
她走过去握住派翠克的手腕,扯了一下,对方没动,他声音很低,轻柔无比:“我会很小心,总有一些人会在梦里死亡。”
“谁也无法发现,无知无觉的。”
“不行。”
安妮回复他,然后打了一个冷颤,派翠克似乎注意到她穿的很少,走上来想要拥抱她,然后说:“你回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安妮凑到他耳边:“特蕾莎年轻的时候资助过一个落魄骑士,拿出当时自己全部的财产买了一管基因试剂赠送给他。”
“这个骑士愿意报恩,并且在多年保护着特蕾莎。”
她伸手覆上派翠克的手背,把那块白布收好。
然后帮特蕾莎夫人缕好头发,盖好被子,装成没有人来访过的样子。
“我很好。”
她心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怨恨,无论是不死风修道院,汉斯又或者特蕾莎,都未曾在她心里留下任何一道影子。她甚至没想过报复她们。
派翠克低着头,她去拉派翠克的手掌,对方像一只迷路的小羊跟在她身后,安妮喊了他一声名字,但是没有回应,于是她转头,看见派翠克低着脑袋,头发挡住了大半边面孔,安妮抬手撩开那些头发,看见了派翠克的泪水。他曾经被关了十四天,他没流过一滴泪。
他看了一眼安妮,然后看向别的地方,接着那些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
派翠克说:“我很难受。”
“我不是故意想哭的。”
他指指胸口。
“这里有个东西一直在尖叫,叫的我特别不耐烦。”
安妮:“你说过。 ”
派翠克:“是的,我说过。”
“我只是难受,过一会儿就好了。”
安妮摸摸他的面孔,帮他擦干净泪水:“是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本书最强反派睡我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