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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假笑 松本清张 4296 2021-04-0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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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久间傍晚六点来到仓泽家门前时,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汽车,他估计是哪家画商来了,于是掉头便往回走。不过,刚走出一百米,他又改了主意折返回来。

  这时,一个男人出了大门向车走去,久间急忙闪到一户人家的侧面。车灯亮了,司机下来开门。男人个子矮小,久间不曾见过。反正是画商吧,自己同画商早就没了来往,所以并不知道这人是哪家的。

  等车尾的红灯消失在对面街角,久间这才走进仓泽家的玄关。打开门,发现门口并未整齐摆放着访客的鞋子。

  想不到仓泽忽然闪了出来,说了句:“是你啊。”看样子是以为刚才的客人忘了东西回来取。

  “现在方便吗?”久间问仓泽。

  “嗯,方便。你还没吃饭吧?”

  仓泽领着久间拐进旁边的走廊。这栋房子有日式和西式两间客厅,但仓泽从不让久间去那里,而总是带他去别栋一间八叠 榻榻米大的房间。这里是家人密友闲谈的地方,仓泽也绝不会让画商进去。

  仓泽总带久间来这里,其实是为了避免他遇见画商。久间虽然以为不必再有这种顾虑,但要刻意挑明心里又有些抵触,所以从来没说过。

  最近仓泽发了福,很有些派头。他朝走廊大声喊:“久间来了,拿点吃的过来。”

  仓泽的妻子道子应声从拉门后探出头来,说:“您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久间又不能说自己刚和画商擦肩而过,于是只是轻轻招了下手,算是打招呼。

  “还是喝威士忌吗?”仓泽问。

  “对。”久间回答。

  “偶尔也喝点啤酒嘛?”仓泽眯着眼睛笑道。

  “啤酒也喝,不过今天还是想喝威士忌。”

  仓泽一边说着啤酒现在也越来越好了,一边透过玻璃拉门看着庭院。残阳的余晖正照在不远处的树枝和石头上。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仓泽拿起女佣端来的苏格兰威士忌给久间杯子里倒上。

  “嗯,马马虎虎。”

  “是吗?”

  久间现在的工作是以油画的形式为顾客画肖像画。而仓泽画的,毋庸置疑是更为纯粹的绘画。从仓泽的角度来说,他对久间的工作也不便多问。仓泽现在在中坚辈画家里已经属于顶级了,有两家一流画商一直和他保有合作。

  等道子端来饭,还没等在餐桌上摆好,女佣就进来说又有访客到来。

  道子有些为难地看着丈夫。仓泽叹了口气说道:“真麻烦,你去接待吧,这边我们自己来就好。”道子摘下围裙,起身离开了。她目前实际上相当于仓泽的经纪人。从和画商的交涉,到是否接美术杂志的约稿,都由这位妻子全权负责。

  “你还是这么忙啊?”

  久间以一种自然的口吻问道,不让对方觉得有讽刺之嫌。

  “也没有了。只是进进出出的人多看起来忙而已。”仓泽回答道,他似乎被杯中的威士忌呛到了。

  两个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过了二三十分钟,道子回来了,递了个眼神叫仓泽过去。

  听完妻子的耳语,仓泽回头看着久间说:“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失陪个十分钟。客人在门口,我马上就回来。”

  剩下久间一个人后,餐桌上的杯盘和饭菜感觉都成了冷冰冰的物体。

  久间刚才说喝威士忌,是因为不想在仓泽面前喝啤酒。仓泽也会意了吧,所以才故意对啤酒一带而过。仓泽一定觉得完全不提,会被对方认为太刻意。仓泽就是这样一个细腻敏感的男人。

  ——那已经是十年前了。那个时候久间的前妻还活着,而啤酒似乎也沉在他遥远的记忆深处。

  那时仓泽和久间之间就已经相差悬殊。久间在画坛还是一名影响甚微的新晋画家时,仓泽已经由新晋画家华丽丽地跃入了中坚画家之列。报纸上的展会评论对其赞不绝口,大奖一个接一个被他收入囊中。非专业杂志上甚至也大幅刊载着他的画作。当然,那时他已经是画商追捧的对象了。

  久间一直在隐忍。他认为自己只是比仓泽晚一些成名而已。他并不认为仓泽的画有多好。世人太过夸大其词了。仓泽的画里有些不稳定的因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阻碍他更进一步。这点别人没有发现,仓泽自己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过一直拖延着无法解决而已。

  在久间的设想中,不久仓泽就会进入低迷期。在此期间久间打算一口气追上他。不,就算没有那么迅速,至少可以缩短距离。那时久间还有这种自信和活力。

  后来因邻居家意外失火,久间的家也被付之一炬。那块地皮是租的,房子也没有上保险。在久间乡下的老父亲去世后,他马上卖掉仅有的一片山林,盖了这栋带有画室的房子。

  “公公的山那么快就被我们卖掉,这算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吧。”前妻定子说。

  火灾以后,他们又因为无法画画而不愿选择狭小、光线晦暗的廉租公寓,因此一度面临无处栖身的窘境。

  是仓泽这时对他们说了一句:“要不要来我家?我们可以共用一个画室。”仓泽家那时还没有搬到现在的住址,但也非常宽敞。正好仓泽的妻子一个月前外出疗养,还要三个月才回来。仓泽解释说:“请你们夫妇来也可以顺便照料下我的饮食。”他当时正抱怨不住家的家政妇薪水不薄却总是偷懒耍滑。

  久间后来一直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兴冲冲地接受邀请。如果仅仅是房子被烧了还好,但他们夫妇俩竟然不假思索就住进了仓泽家。在他看来,正是这开启了自己后来的失败。

  仓泽为久间夫妇提供的是紧邻玄关的两个房间,而他自己则住到了二楼。定子因为感到在仓泽家借住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就和家政妇一起打扫整栋房子,对于饭菜也尽心竭力。仓泽很高兴。

  仓泽和久间决定每隔三天轮换一次画室。这点儿仓泽一直严格遵守,无论工作积压了多少,到了约好的那天他一定会收起画板,把画室让给久间。

  但久间和仓泽最开始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其实是因为久间太糊涂,他早该知道来这个家拜访的人都是来找仓泽的。这听起来也许理所当然,但是这里除了主人外明明还有一位画家。然而,无论画商还是美术杂志的编辑,来的无一例外全都是仓泽的访客,没有人找久间。

  因为自己的房间离玄关不过一尺之遥,所以每当有访客,都是久间或者他的妻子定子出来迎接。

  “您好啊,”画商经理和杂志编辑们看到久间,笑得一脸灿烂,“请问仓泽先生在家吗?”

  “请稍等。”

  久间或者爬上二楼,或者去画室通知仓泽。

  “说请您进来。”听到仓泽的回复久间返回玄关说道。

  “让久间先生传话实在惶恐啊。”来访者要么一只手抬到额头,要么鞠躬致谢。他们称呼仓泽先生的时候,也同样称呼久间为久间先生。久间在五六年前同仓泽一起成了新晋画家,画商和编辑都认识他。可若是定子去玄关,即便他们知道了这是久间的妻子,态度却依然如同对待女佣一般。 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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