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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带着人在走廊里,守着我们。
几分钟后,隐约有一声“叮”传来,是电梯门打开了。不出所料,进门的是穿着貂毛大衣的烂耳朵赵。他经过张大叔时,我将他俩的衣服对比了下。张大叔的貂毛要偏红,烂耳朵赵的偏黄一点。张大叔因为摔在了地上,衣服上还沾着白灰。不得不说的是,烂耳朵赵裹上这身毛皮来,没张大叔那股暴发户的气质,更像是深山里的大王。
他进来后,没说话,也没看我们一眼,低头径直走到窗户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窗户边上有两张椅子,椅子中间夹的是一个小茶几,上边摆着烟缸和火柴。他好像还带着那块木牌,坐下后放到了茶几上。
外边的天很暗了,烂耳朵赵的头贴在窗帘上,又是逆着光,所以几乎很难辨清他脸上的表情。我只能感觉出,他在打量着坐在床边的七个人。
“你们有两个选择。”烂耳朵赵突然开口道。
“第一个,死在这里。”他接着说。
没有人回答他,但我听到了程佳华咽口水的声音。既然有两个选择,那就代表不会是非死不可了。我伸展了一下肩部,等他继续说。
“第二种选择,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他依旧是那股奇怪得像是有回音的嗓音,“如果你们按我说的来。”
吴林禹冷笑了一声,回答道:“说吧。”
其他人没说话,都在低头思考他会有什么要求。仅仅是凭我个人猜想的话,他一定是想问出两个女孩儿的下落。
“黑皮,把灯打开。”烂耳朵赵对门外边说道,没有回答吴林禹。一会儿,我听到房卡插入取电口的声音,电灯也同时被打开。
屋子里的灯光,比我想象中的明亮。金黄的灯光洒下来,让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更加华贵。烂耳朵赵不紧不慢的拿起茶几台上的木牌子,指着上边的字,笑不露齿的对我们说:“你们忙活了这么久,效果不错嘛。”
我们纷纷皱起了眉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看到我们疑惑的表情,烂耳朵赵又笑着蹭了蹭鼻梁,说:“很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们了。”
“注意到我们?”张大叔忍不住问道。
“就是在旁边看你们忙活,看你们搬死人。”烂耳朵赵收住了笑容。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一个月里我们竟然被监视着。我同时也想到,那晚所听到的引擎轰鸣,不是我的幻听。
烂耳朵赵不理会我们震惊的眼光,继续道:“既然你们做了这么多,看你们也都是喝过墨水的人,我就先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让你们明白一点儿。”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支点燃,也不问我们是否想听,就吐着烟雾讲起了所谓的故事。
实话实说,烂耳朵赵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是太差,但凭着我自以为优秀的理解能力,我还是勉勉强强听懂了这个故事。在这里,我用自己的理解,向大家转述一遍。
他讲的是两头猪的故事。
说是猪圈里有一头大猪,一头小猪。猪圈里的一边有个踏板,只要有猪上去踩一下踏板,在猪圈的另一边的投食口就会落下少量的猪食进来。故事里假设的是,如果有一只猪自告奋勇,舍己为人的去踩下踏板,另一只猪就有机会抢先吃到另一边落下的猪食。
继续假设,大猪身强力壮,小猪还在发育,小猪打不过大猪。如果瘦弱的小猪选择去踩踏板,疯狂又贪婪的大猪就会跑到落下猪食的另一边狼吞虎咽,给小猪留下一丁点儿食物。
若是小猪对大猪的行为很不满,在某一天傲娇的不去踩踏板,饥饿难耐的大猪只有自己去踩踏板,那这样的话,小猪就有机会先跑到另一边享受猪食。但小猪的食量比不过大猪,就算填饱了肚子,也会给大猪留下接近一半的猪食。
那么,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只可爱的猪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呢?
我们来把这个故事用数字化的假设提炼一下。
假设落出的食物共有十个单位。无论大猪或者小猪,谁踩了踏板就会耗费两个单位的体力。而且猪圈很大,跑到落食物的那边,又会消耗两个单位的体力。
若小猪舍身踩踏板,大猪先去享受食物,那么两头猪的收益比是1:9。
若大猪忍受不了小猪的傲娇,小猪有机会先达到另一边,两头猪的收益比是4:6。
两头猪心情不错,同时去踩踏板的话,大小猪收益比是7:3。
再将耗去的体力成本算入,当大猪选择等待,小猪行动的时候,小猪的收益是1。小猪等待的话,收益是4。而小猪选择相信大猪,去踩踏板的话,收益则为-1。
再有,大猪赌气,小猪继续傲娇,两头猪都不行动的话,小猪也不亏不赚,收益为0。
所以在这个故事中,假如两头猪都有一定的智慧,那么小猪的最优策略就是,不理会大猪的闲言碎语,保持一贯的傲娇,搭大猪的顺风车,才能获得最好的收益。
“讲完了。”烂耳朵赵掐灭第二支香烟说。
“两头猪讲来讲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吴林禹问道。
烟雾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勾起了王叔的烟瘾。王叔问烂耳朵赵要了一支烟,他欣然答应了,让两手自由的志娃帮他点上。
“没听懂?”烂耳朵赵问吴林禹说。
我虽然勉强明白了小猪的智慧,但也没想通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何在。周志宏时不时的动动嘴唇,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故事中的数学问题中。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烂耳朵赵头部靠回椅子上说,“我就明白,这个故事讲的不是猪,而是人。”
“我说难听点,我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小猪,你们就是大猪。虽然我很早就发现你们了,但我最靠谱的选择,就是在边上看着你们做事,我做不做什么都是一样的。而且我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慢慢发展自己的队伍。猪有了智慧,就跟人一样,能偷懒就偷懒,能搭顺风车就搭顺风车,这是人的天性,我们每个人都一样。这不,你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我在一边等着,就等出了这么大一片清净的区域。”他接着奸笑道。
听到这,我就明白了,烂耳朵赵是蓄谋已久,准备窃取我们的果实。
“其实我是准备再等一段时间来找你们的,但今天闯进来的两个愣头青,没按着我的话来,被你们逮着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杀了人,杀了人就得抵债,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吧。我跟你们讲这么个故事,也就是想感谢你们所做的,顺便让你们离开得明白一点儿。”
众人低头不语。这么久的努力成果,就要被他人夺走了。最气人的是,我们被手铐束缚着,也只能听任他的想法。
“所以,你们走,我的人住进来。”烂耳朵赵合上双手说,“我就不找你们的麻烦了。”
“这不行!”张大叔条件反射般的摇头拒绝道。
烂耳朵赵抚了一下极短的头发,打趣的问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不?我跟你们讲,我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你们说话,已经是很客气了。”
他又指着牌子上的红字说:“军队都没有,还跟我提秩序?我这支军,不,现在还叫不上军队,我带的这群人,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你们更适合。”
张大叔无言以对,只得把心里的怨气从鼻孔里吐出来。
仔细想想他的条件,如果做最坏的打算的话,这条件倒也不算太差。至少,所有人都还在,城区可以再找。但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我有些不太相信。
王叔让志娃取下他嘴里的烟头,问烂耳朵赵:“你说的这个没有问题,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把那块城区让给你,你就放我们走了?”
“对,”烂耳朵赵回答说,“但这是我一个人的条件,我下面那些弟兄,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王叔道。
“我听王玺说了,你们带着两个女人,把她们叫到这里,各位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烂耳朵赵摊开手道。
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城给你了就不找麻烦了吗?”张大叔有些恼怒的问他道。
“那我死掉的弟兄怎么算?”烂耳朵赵突然放大了嗓门,厉声问道。
“我来赔。”吴林禹插他话说。
烂耳朵赵看了吴林禹一眼,说:“我不要你现在赔。”
我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的小算盘肯定是,就算是两个姑娘找来了,他也不见得会放我们走。
“我不是说了吗,她们都跑了,我们也找不到。”我稳住脸色,对他撒谎道。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烂耳朵赵看也不看我的说。
“娘希匹。”程佳华低声骂了一句。
沉默一会儿,烂耳朵赵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说:“我早该猜到你们不会开口,白费口舌。”
“黑皮!”他走出房间,在走廊里喊了一声。
“赵哥,我在。”黑皮回答了一声。
“把人都叫上来,给他们一人一个房间。”
“这是干什么?”
“打一顿。”
几分钟后,我们每个人被单独安排进了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安排有两三个人,无情的拳脚,就朝双手被束缚的我打来。我今天扇了王玺一巴掌,他自然就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他带上了两个以前刘伟的手下,冲进只有我一个人房间。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在房间里边跑边踹他们,用以还击。但我发现,这样只会越发的激怒他们,到后来我就不还手,让他们打累就算了。
整层楼里,都传来痛苦的喊叫声。我听不出来那些是谁的,只感觉自己被打翻在地后,滚在地毯上,被他们踢来踢去。几脚踢在头上,差点让我丧掉意识眩晕过去。
后来,他们打累了,我也疼得麻木了。王玺抓起我的头发,把我拉进卫生间里。
“看好了,你不说出你女朋友在哪儿,哥几个就把你溺死在马桶里。”他把我按在马桶边,在我耳边吼道,“死在马桶里,可是最难听的死法。”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鼻血滴进马桶的积水里,滴答一声后在水面散出红晕。
老子才不会告诉你。 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