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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挥手,儿子随着人流进入候车室,老张盯着这个瘦弱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而后,他擦擦眼睛,叹口气,无可奈何。
儿子去北京上班已经七年了,自己也不知道劝过多少次:北京能人那么多,不缺你一个;再说了,家里攒的这些钱只够你在滁州买套房,要是在北京连一个厕所也买不起,你说你以后怎么活?
头几年,儿子还说几句话解释,这几年儿子听见只当没听见,愣是不往心里去。算了,算了,瞎子放牛——随它去吧。
老张双手背后,在城里转悠,打算给婆娘买点啥,忽然他发现邻居提个空篮子。
"吃了没?"老张问了一句。
"吃!气都气饱了!"邻居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家里有几十个土鸡蛋,你嫂子非让我送到城里,你说送就送呗!关键是你看这到了饭点,儿子媳妇说天太热不做饭,要弄什么‘卖外’,就是让人家做好送来。你说这是过日子的人吗?像什么话!"(其实是外卖,老张不懂)
不等老张开口,邻居从头上取下毛巾,这毛巾颜色深黄,只略略比纱布厚点,显然是用过很久的样子。
"孙子热得很,我就给他擦擦汗,可儿子媳妇儿不干了,愣说毛巾脏,没消毒!你给我评评理,毛巾上面有什么毒?这要是有毒,我早被毒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就是年轻人说的‘代沟’!”老张不由得摸摸自己头上的毛巾。
"老张,这不是代沟,就是年轻人——自私!"眼瞧着对面有个大排档,两人坐定,要了一瓶烧酒,点了几个下酒菜,边喝边聊。
日头偏西,两人酒足饭饱,才晃晃悠悠往村里赶。
刚进村口,发现一辆皮卡停在路边,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地上躺着一头肥猪。
那两人刚想把肥猪抬进车厢,谁知猪脚一阵乱蹬,女人力气小,栽倒在地上。男人不免上了火,在猪屁股上狠狠踹几脚,被捆住脚的猪嚎几声,就呼嗤呼嗤喘气。
"咋回事?"老张问。
女人神情显得有些慌张,没作声。
男人接话:"家里穷,俺爹病倒了,俺卖猪给他瞧病。"
老张与邻居本自淳朴良善,一听说是这么个原由,二话没说,几步上前一个抓猪腿,一个搬猪头,男人赶紧托着猪肚子,三人合力狠狠地将肥猪扔进车厢,直到看见皮卡车离开村口稳稳驶到柏油马路上,他们才放心。
"现在,这样孝顺的年轻人不多了。"老张有些感慨。"是呀!不过买猪的人可亏了,少吃一口肉!"
"啥叫‘少吃一口肉’?"老张不解。
"刚才抬猪时,我发现猪耳朵上豁了一个洞,你说这不是少吃一口肉吗?"
两人哈哈大笑。
路过胖婶家,发现胖婶坐在猪圈边上嘤嘤抽泣。
"胖婶,咋回事?哭啥?"这一问,胖婶哭的更历害,抖动着肩膀,"俺家养的猪不见了,村里找了好几圈,也找不着?"
"到别村找找?那猪长啥样子?"
"猪好认,就是猪样子,就是猪耳朵上有个鸡蛋大的豁口,以前买来的时候耳朵上就豁一小块……"话没说完,擦擦眼泪,又呜呜哭上了。
老张一听,把头上已经发黄的毛巾狠狠摔到地上。
"他奶奶的!" 溪语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