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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住在山脚下,是拆迁搬到镇上来的,已经驼背了,自打老伴去世之后,他那个背变得的更驼了。
可能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头喜欢热闹,大家聊家常,老头也去坐一会儿。
可是,多数情况下,他是插不上嘴的,只有让耳朵受累。
老头也迷惑,为什么年轻人穿衣服总是露胳膊,露大腿呢?为什么裙子短的像腰带,这些衣服打死也不穿,穿上太难为情。想想***那时候,穿衣服扣子扣到喉咙口,再热也不打开。还有,什么“月光族”,不存点钱,心里不踏实,以后怎么办?
还有许多,比如,房子为什么那么贵?他觉得自己的天花板就是人家地板,自己家墙壁也是人家墙壁,明明是共用的,分都分不开,还没有农村单门独院好,还死贵。几万块钱就桌子那么大,他怀疑用钱铺出来都比那个大!
别人告诉他,这叫做代沟,老头更糊涂了,“代沟”又是什么呢?
老头不识字,儿子辈与孙子辈都没有参加过高考的。唯一让他觉得骄傲的就是孙子在上海买房买车。
每每说到这个孙子,老头脸上乐的能开出一朵牡丹花,嘴角唾沫都来不及擦,要赶紧说出来呀。
大家听多了,就很烦,不理他,也有人敷衍,也有人嘲讽,说自己的车若换成他孙子的车,就是一个车队,浩浩荡荡。
老头倔强,根本不信,他不知道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车,有什么区别,他觉得都一样,就是四个轮子跑,又不能飞。
尽管老头认为自己说的合情合理,大家还是报以哄笑。
其实,对于他的小孙子,二十多岁的只有初中文化年轻人,来说在上海生存,的确不容易,因为他偶尔回来看爷爷,除了满身疲惫,也只剩下眼睛密密的血丝。
要知道农民工逆袭犹如徒手登天!
大家都散了,我还在听老头儿絮叨,只是倾听不说一句。他说的内容我忘了,只是他的小秘密被我记住了。他存了一点钱,是自己的棺材钱,余下的都给小孙子还房贷。
突然我觉得有说不出的酸涩:
我看见,他的咸菜萝卜干已经长皱纹了;他的拖鞋开裂,是用透明胶带粘上的;他的一瓶洗洁精能加上十斤水稀释,足够他用一年多。
只是,我没说。
我觉得他只是老人,一位父亲,一个从牙缝里省钱给孙子还房贷的爷爷! 溪语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