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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爷总是喜欢坐在草垛边默默地想心事,有人问他想什么?多半时候他都是笑笑并不说话,若要再问,他只敷衍人家:人老了,都这样。
蓝山市的公安局长经常来三大爷家,只有三大妈对他格外热情,三大爷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有时带理不答。
局长并不觉着尴尬,腆着脸说话。局长也会时不时向三大爷讨点地里收的辣椒干子,山芋头子什么的,都被三大爷冷冷地拒绝掉:今年收成不好,啥都没有!
其实三大爷是个慷慨的人,三大妈也说过,当年村里只有两个人考上大学,就是三大爷和局长。只是三大爷把自己的学费交给了凑不齐学费的局长,自己永远留在村子里。
三大妈不止一次地问过局长,如果当初三大爷没有此举,是否今天靠在草垛边晒太阳的老人就是局长。
局长认真地点头称是,有时还悄悄摘了镜框抹抹眼睛: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一道上学,一道下学,我们关系可好了……他再没有说下去,盯着三大爷已经磨破的黄球鞋发呆。
三大爷的儿子犯了事,据说是嫖娼罪。三大爷气得躺床上不吃不喝,他认为嫖娼是比杀人放火更加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二天,三大爷一早就去了镇里……
晚上,三大爷的儿子回来了,三大妈乐得合不拢嘴,手上油渍斑斑的豁口菜刀根本就没怎么停过几下。只有三大爷面色凝重,似乎不怎么高兴。饭没吃完,三大爷悄悄地去了村长家,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又拿起听筒,认真对照纸上的数字按了七下。
后来,三大爷的儿子整整三年没回村;局长也变成了一名户籍管理员。
今年春上,三大爷去世了,儿子哭地呼天抢地。
局长,不!户籍管理员一个劲叨叨:你这个犟老头,咋不打招呼就走了?
话没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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