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尚留,人却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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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青猎大会的规则可以改改吗?你看啊,这进来的时候还是活泼乱跳的一个人,这还没多久就连魂都出不去了,你说这人心都是血肉长的,这突然一下子就没了,他们的师尊、师兄师姐们不心疼吗?”
“改?怎么改啊?”麒方仪干脆的回道。可他还是想了想后,突然机灵一动:“其实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就是这游戏不要这么来玩儿,倒是可以改成普通狩猎的那种玩法,就是把这些妖的灵力都封了,把他们当成猎物,然后再让人们去抓它们,最后谁取得的妖丹最多谁就获胜,你看,这妖没了攻击力,人不就不会受伤了……”
“游戏?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哎呀,不跟你说了。”青樱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了。
麒方仪不明白他怎么会不赞成自己这个多么完美的设想?他想想怎都觉得很满意,还决定这出去后,有时间是可以去和他爹商量商量的。
“青笑尘,出去后你可得还我钱啊!”
“庸俗,怎能老提钱呢?这还不还的重要吗?。”
听见他这无赖的回答,麒方仪不禁目瞪口呆,随即气愤的说道:“哎,什么意思啊?怎么会不重要呢?那是钱呀。我告诉你啊,你必须得还我,我还要娶媳妇呢,你若是不还我,下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下辈子咱们俩还是做个熟悉的陌生人吧。”
“就算咱俩是熟悉的陌生人,冥冥之中我也得安排一个人帮我去把钱讨回来。”
“庸俗、鄙薄!”
俩人边走边像小孩儿似的吵个不停,可这刚出洞口却见迎面而来一群人。
没错,就是一群人,只是除了麒方祗外,其他人他们俩倒没一个认识的……吧?但看这穿着打扮外加这气势,应该都是那些各大门派比较优秀的弟子。
麒方祗看见是他们,不惊却是忙笑着上前打招呼:“大哥,笑尘,原来你们都已经……你们俩好快呀,我们这才到呢。”
青樱怎觉他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说他这整个人都有些怪怪的,还有他对自己的这称呼,虽说这几日在麒家倒是有见过几面,彼此也还算客气,但也没亲密到连姓都简略的地步。
青樱没有搭话,只是也礼貌的回以笑笑。
只见麒方仪有些尴尬的回道:“你们都能……你们也很快呀。”
麒方仪这次是真的很惊讶了,话都说的有些僵硬。他们能这么快就闯到最后一关,俩人都还在自我审视怀疑呢,怎么他们也能这么快就到此地?而且还是这么多的人一起。他们一开始就是一起的?还是到第五关后才聚集到一处?自己的这弟弟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厉害?能够认识还能组织这么多各大门派的弟子?
俩人心领神会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有些疑惑。
“我们都是过了第二级禁制后才聚到的一起,实在是那些妖怪都厉害得紧。人多力量大,聚在一起要安全得多,我们没有大哥这么高的修为,也就不想什么名次了,能通关保命就好。”他说着又向他们靠近了一些。
麒方仪不动声色往青樱前面移了移。
“大哥手里的这把弓可是这次最终的奖品?好漂亮啊,不知可否方便给我看看?”他目光真诚期望、小心翼翼的问道。
麒方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虹,随后却是笑着就递给了他。麒方祗却没有立刻就去接,只是向麒方仪走近了些,几乎是要挨到了一起,才慢慢伸手去抚摸麒方仪手中的文虹,很是喜欢的问道:“灵力真强,果真是一把很好的灵器,它有名字了吗?”
麒方仪点头道:“刚取的,叫“文虹”。”
“‘文虹’?好名字,应该是受‘朱雀’神兽而得的灵感吧?”
麒方仪有些惊讶,不过也还是笑着点点头。
这时却见他猛然抬眼冷冷的看向麒方仪,阴森森的说道:“可惜弓再好也没有剑快呀。”他话音未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却倏地便刺穿了麒方仪的心脏,鲜血顿时四处飞洒,血肉骨从伤口处如一张从中间被点燃的纸,沿着那个口子以肉眼如可见的速度向四处蔓延着化为灰烬。青樱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是本能的一把接住快要倒地的麒方仪。
麒方仪觉得今日这位弟弟有些怪异,但他却没做什么防备。青樱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心里其实也有在注意并且提防着他,但因为是麒方祗,他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可能也是向自己来的……怎么会这样?青樱突然就懵了,麒方仪不是说他和他的这位弟弟关系很不错吗?而且通过他们这几次的接触后,自己也觉得他这位弟弟待人处事的确很不错,人看上去还挺温柔和善的,他有时候还觉得他的一些行为还挺像自己的大师兄,都是温柔和善的那种类型,而且他们兄弟间貌似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吧?怎么突然就?
麒方仪和青樱一脸的不可置信,而在场的几十人却自始至终都如木头一样,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形如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傀儡,而麒方祗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眼里倒影着他们有多么的可怜、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
心脏被刺破,整个人被捅穿,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心口处的洞已经扩大开到可以放下三四个拳头。麒方仪整张脸已煞白如死灰、抽着最后一丝气质问他。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怎么会这么突然?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要自己的命?那真是他的弟弟吗?那是自己陪他长大的人?他是自己的亲人,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下手?明明前一刻都还对自己笑着。
“为什么?因为你是爹的嫡子呀,杀了你,我才能继任土行主之位,才有机会继任以后的五行令主呀,我才能完成我的任务。”他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嘲讽的看着他,完全没有一丝内疚、不念以往的一丝旧情。
麒方仪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质问他,可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他胸口处的血肉已经几乎全部消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想一定要把‘文虹’交给青芍,一定要让青樱安然无恙的出去。只见他把‘文虹’放在荷包中,艰难的递给青樱。他此刻四肢已经没有知觉,人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双眼早已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是拼命地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本能的、强行汇集起所有灵力,一掌推向青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了自己也听不见的话:“快去拿‘朱雀翎’,一定要平安出去……帮我……把文虹给她,告诉她……下辈子……无论她是谁……我都会等她……”
只见他双手软弱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也就是在这时,他的四肢百骸也已经分崩离析,化作了几段。
余音尚留,人却已去。麒方仪死了,他不仅死了,连一个完好的躯体也没能保全。
看着他只余的残肢断臂却还在火星中不断消失,青樱才彻底清醒,彻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都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被送到了‘朱雀潭’上面,可是麒方仪却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杀了?他就这样没了心跳?他就这样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明明上一刻,他们俩还在打打闹闹的有说有笑,明明不久前,他们俩还说下辈子的事,而此刻他却连一具完好的身体没留下。
‘朱雀潭’中早就不见了‘朱雀翎’,而此刻麒方祗却满面笑容的向他走来。
“我这哥哥可真是重情重义,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忘记要护你出去,如此兄弟情义真真是令人动容。”
青樱已经明白了什么,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可他是如何能控制住这么的多人?他怎能有这么高的能力去动了“朱雀翎”而各大门派却都还不知道?这样的本事怕是师尊也不一定做得到吧?他是不是也被控制了?或则说他身后会不会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而这幕后之人,青樱总觉得是向自己来的,可如果这种直觉是真的,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青樱心口疼得厉害,他最后问了一句,他都不知道他问这一句话是问关于什么的。
“怎么你们都喜欢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麒方仪很好,他是一块宝石,可他挡着我的路了,我必须要把他踢开,而你?”只见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阴鸷一笑,“是命该如此。”就在这时,他手中剑光一凛,只见那群“行尸走肉”却纷纷集体用剑直刺向心口,竟把自己的心脏生生挖了出来,空洞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而这些人不仅没有倒下,却是拿着血淋淋的心脏向青樱走来。
看着这温热的尚且还在跳动的心,青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要被抽出来了。他脑海里突然再次浮现出“清月客栈”以及在锦官街上时相同的画面,只是变本加厉,他眼中所有的一切事物已成模糊残影,他只觉身体如被剥皮抽筋、心如万蚁啃噬,四面八方同时吼起了数以万计凄厉、哭喊、哀叫之声,比正在受刑的幽魂还要痛苦。他需要、他想要,他渴望着那一颗颗不断滴落到地上的鲜红液体,还有那一颗颗温热跳动的肉团……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就会要爆炸,他挣扎着、匍匐着朝那一团团鲜红的液体奔去,可最终他本能的、残存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行。
最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叫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全然不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天牢里了。
四周是密不透风的冷墙,前面的台子上有半根所剩无几的蜡烛,摇曳着泛黄、要灭不灭的残光。青樱双手双脚皆被几根巨大的铁链锁着,胸以下的身体全浸泡在刺骨寒冷的冰水中。他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此刻身体木得厉害、没有一丝知觉,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
青樱还在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天牢的石门却被缓缓打开来,一个身着黄色麒麟纹锦衣,身披红色狐裘斗篷,腰系麒麟玉佩,年龄长不了青樱几岁的一位青年男子表情冷漠的慢慢走了进来。
这个人青樱认识,他就是麒方祗,也就是他杀了麒方仪。
在他刚一进入牢中,他身后的石门立刻就自动关上。
“哟,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还要睡很久呢?”他笑着走近青樱。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青樱只是很平静的问道,他脑海中却是混沌的一片。
只见麒方仪却不紧不慢的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语气温和的说道:“这里是我麒家的水牢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对你四天前所做过的事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经他这一说,青樱只觉得自己头又突然抽痛起来,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了许多血腥、残忍的画面:麒方仪血淋淋的躺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气……几十个人在他面前全部集体自杀……鲜血喷涌成河,后来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
“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很痛,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本能的想要问——为什么要杀麒方仪,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他冷笑一声,却见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你和麒方仪关系那么好,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的经历,也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只要他在,我就永远也达不到我的目标,永远也得不到我喜欢的人。至于你……”他突然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恨的吼道:“你可还记得,在八年前一个大雪天,那是我母亲的常眠之日,那时她病重厉害,好不容易有人给我钱,可你却突然跳出来说是我偷的,非要让我还于人,不还就要去报官……你可知,因为你,因为你耽误了我去请大夫、去买药……你后来是给了我钱,还帮我买了药,可是我母亲……我回去的时候我母亲早就病死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听到……”他猛然一把捏住青樱的下巴,问道:“你说我该不该恨你?我该不该让你偿命?” 十里桃花,只为博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