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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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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对于唐雅莹来说非常糟糕, 因为联考刚刚结束,而她在此次考试中拿了十分差劲的成绩。

  她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表弟结束寄宿回家去了,家里只有她和爸妈在, 而后者一个正在给阳台上的月季除虫浇水, 一个正在厨房里做饭。

  月季是她的那个双胞胎姐姐上一次来家里时带来的,说是一个家里不能缺少绿植, 因为是姐姐送来的, 所以她的父母都非常宝贝,驱虫出乎, 施肥浇水从未落下。

  厨房的香气飘了出来,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没滋没味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厨房门口。

  “做的什么?”她问厨房里的妈妈。

  “你姨前几天给我们捎了几只蟹过来, 我正在处理呢。”她的妈妈回道,“这可巧, 正好赶上了,你姐这次考试考得不错,所以今天我们就来一顿螃蟹大餐庆祝一下吧!”

  唐雅莹沉默,眼中闪过几丝不耐。

  又是姐姐。

  她扒着厨房的门, 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门框。

  唐母百忙中抽空回头睨她一眼, 赶她:“别杵这儿了, 你又不会做饭,在这儿添乱呢。”

  “你就是嫌我罢了。”唐雅莹脱口道。

  唐母低声笑:“你终于知道啦?知道了就回去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讨人嫌。”

  这话只是一个当母亲的女人对自己的女儿的嗔怪, 并不是真的嫌弃。

  唐雅莹将门框抠弄得滋滋作响, 她盯着母亲的背影眼神晦暗, 她看了一会儿, 转回客厅看电视,但始终心神烦躁,好似有什么在尖利的东西在刮弄着她的心肺。

  她突地站起,又回到厨房门口。

  “那个人呢,她就很讨你喜欢吧?”她开口问道。

  唐母几乎忘记了刚刚自己的话,没在意,问:“你说谁?”

  “姐、姐。”这个称号几乎是从唐雅莹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唐母听了笑了,没回这个问题。

  但从她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她很喜欢那个人,非常宝贝。

  啪——

  唐雅莹戳断了自己的指甲,她毫无所觉,死死盯着厨房里的人。

  她的心中已经被沉甸甸的负面情绪所挤占,那些东西并不是在这一刻就填满了她的整个内里,而是悄无声息的,一点一点的从很久以前就积累起来的。

  自从她的那个姐姐出现,就抢走了她的所有东西,父母的视线会更多地落在多方身上,表弟也很喜爱对方,她的朋友们也是,上赶着舔人家。

  同样的脸,为什么那人就要更加讨人喜欢?这都什么道理?

  她每每想起这些,都会觉得内脏烧灼。

  唐雅莹压制住在她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厌恶情绪,对厨房里的她的母亲道:“今天……今天能不能不请她过来。”

  “诶?”唐母诧异,回头问,“为什么呀?我都准备了这么多……”

  唐雅莹皱了皱眉:“我们自己吃呗……我们一家人。”

  后面那句她说得很轻,唐母没听见,笑着道:“我们几个吃不完啦,况且我都跟小瑜说好……”

  砰——

  唐雅莹突然捶了一下门,声音之大,打断了唐母的话。

  唐母张大了嘴,不可置信。

  在唐母的印象中,自家的这个女儿是很天真活泼的,说话也脆生生的,几乎不跟人生气,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粗暴的举动。

  “雅莹?”唐母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唐雅莹表情有些扭曲,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平静了下来。

  她说:“妈妈,我这次考得很差,你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

  唐母眨眼:“啊?”

  她的反应让唐雅莹气到笑了出来,笑完了她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动不动。

  客厅里的唐父听到响动走了过来,问:“咋了这是?”

  唐母从怔愣中回神,把旁边自己喜好的果盘端起,道:“老唐,你现在没事做的话把水果切一下吧。”

  “我来吧。”唐雅莹走过去接走果盘,那果盘里放着水果刀,它也被清洗过,泛着锋利的光芒。

  唐雅莹的眼睛被那光芒刺了一下,她突然看着那刀走起了神。

  唐母唤了她一声:“雅莹?”

  唐雅莹从恍惚中回神,端走果盘,走了两步停住,思索了许久,又退回来,对厨房里的母亲唤道:“妈妈——”

  “什么?”

  “你现在有些看不见我了呢。”唐雅莹说道,说完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在她抱上去的同时,果盘跌落在地,里面的水果滚了一地。

  唐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动,面上浮现出极度的惊讶来,她似乎没料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太惊讶了,甚至连其他感受都忽略掉了。

  过了许久许久,她闷哼一声,有些站立不稳。

  滴答——

  滴答——

  血液从她的腹部滴落,落地的声音明明很轻,落在她耳中,却像是最喧闹的鼓点击打在她的耳膜上,让她产生了一种飘离了现实的虚幻感。

  的确虚幻,因为如果是现实,她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袭击?

  是的,在唐雅莹抱住自己的母亲的那一刹那,她也把刀子送进了对方的腹部。

  咕噜咕噜。

  灶台上煲着的汤滚了。

  咕噜咕噜。

  唐雅莹用沾满血液的手抱住自己的母亲,将头依恋地抵在母亲的脖颈处。

  唐父还没察觉到异常,看见两人不管地上的水果也不管灶台上的汤,不明白母女俩为什么突然黏糊起来的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走进厨房,想要帮忙把火关了。

  他刚一只脚踏进厨房,唐雅莹突然回头看向他,歪了歪头,说:“爸——”

  “干什么?”唐父的视线落在灶台上,漫不经心地应着。

  唐母听到声音,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看到这一幕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眼,她想提醒唐父,但来不及了,唐雅莹扬起笑容,道:“我很爱您。”

  说着,狠绝地抽|出水果刀,转身刺向唐父。

  一击即中。

  因为在这个屋檐底下,没有谁是防备着谁的。

  唐雅莹收起了笑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踉跄两下栽倒在地,而后淡淡地收回视线,整了整衣衫,从容走出这个血腥的厨房。

  她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自己的那个姐姐。

  “你不是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这个家吗?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了爸妈……”

  “挺不容易的,所以再来看一看吧,不然以后就见不到了。”

  她打完这通电话,便挂断手机,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

  涂瑜急匆匆赶到三合花园小区,一进去发现小区内非常吵闹,好多居民围在一栋楼底下,抬着头对着上头指指点点。

  那是她的生父生母家的楼,她预感到不妙,抬头一看,看到她的妹妹正坐在自家楼房的窗台上,双腿垂在外面,整个人木木的,毫无表情。

  “那个孩子不会是想不开吧,她坐在那里很久了。”

  “已经报警了,希望快点有人来。”

  楼下居民小声交谈着。

  涂瑜眉头一皱,推开人群飞快奔进大楼,连电梯也没等,直接跑楼梯。

  跑到楼上,她没敢停下来喘一口气,直接拿钥匙开门。她有唐家的钥匙,那是那对夫妇非要给她的。

  推开门走进屋,一股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她朝味道最浓的地方看去。

  这一眼几乎让她肝胆俱裂。

  血,好多血!

  那对生她的夫妇对她极好的夫妇正躺在血泊中!

  她被这情景骇到,几乎软倒在地,但强大的自制力让她坚持住了,她咬住唇手指颤抖地拨打急救电话,在电话里用哭腔描述了唐父唐母的伤情。

  结束一通话,她的眼泪立马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踉跄着来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一边掉眼泪一边用自己仅知的急救知识给夫妇俩做急救。

  血太多了,流了她一手,很烫,要灼伤她似的。

  夫妇俩早已失去意识,涂瑜颓丧地跪坐在他们之前,她粗糙的急救手法无法让两人度过危险,想到这,她颓然不已。

  “伤心了?”没有感情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涂瑜没回答。

  坐在窗台上的唐雅莹低笑一声,道:“在这之前我也很伤心,伤心了很久很久,可谁注意到过呢?”

  没有人应答她,但这丝毫影响她自说自话。

  “我好后悔啊。”唐雅莹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我们家呢……”

  “因为你的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你身上,你抢走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存在感!”

  “你知道吗?我试着接受你的存在的,可我做不到啊,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挺照顾自己,她也试图回应对方,如果她们能相亲相爱,那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爸妈大概觉得我们生而在一起,会注定相爱吧。”

  可她做不到,她无法去爱这个人。

  她把姐姐给她的记忆笔扔了,到头来却又回到了她手中,这种甩脱不掉的命运感让她厌恶至极。

  为什么上帝会把她造得跟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呢?上帝此举是想让她们怎么样呢?

  他创造了两个人,却很吝啬地只给出一份聪慧,让另个人极尽普通,他一定是想看一场好戏吧,而她如上帝所愿,听从命运的安排,成了这场戏里的恶角,一个嫉妒聪慧的姐姐的恶角。

  命运啊。

  “唐雅灵,其实我最近有在努力反抗命运,但很可惜,我失败了。”唐雅莹自嘲道。

  “唐雅莹——”

  涂瑜忽然开口,嗓子哑哑的。

  这是她进屋后第一次对唐雅莹开口。

  唐雅莹听到声音后侧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你终于舍得开口了……”唐雅莹道。

  厨房里的涂瑜道:“嗯。”

  “因为某些人一直在给自己的卑劣找借口,太聒噪了,实在忍不住。”涂瑜说,“觉得自己被忽略?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觉得命运不公?你还觉得自己哪里可怜?天下人可怜的多了去了,但像你毛病这么多的可不多,自怨自艾也要有个限度,谁要听你一个杀人犯剖白心理?想要别人聆听自己的心声,就先试着做一个正直的人、正常的人,不然你就已经失去了想要别人理解你的权利。”

  说到这里,涂瑜垂下了眼,遮住了眼中的痛苦,用很轻的声音说:“……但我不是‘别人’,所以,说说看吧——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如果是她的原因,为什么刀锋相对的会是自己的父母呢?

  那可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啊,就凭这些理由真的就能下得去手?

  她不信。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考场依然流传着姑姑我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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