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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殿内就见到帝君半窝在椅子上假寐,一手拄着头,一手放在腰际,双腿交叠搭在扶手上,墨染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泛着莹润的光泽,映着浅浅的烛光,极添神秘,偶有几缕调皮垂在胸前,更增慵懒,修长黛眉尽显妖娆之态,闭着的眼眸狭长如线,似羽的睫毛弯如新月,高鼻挺立,薄唇血色,清瘦的面庞没有初见的苍白,雪肌凝脂似婴肤,她竟不知冷面的帝君还有如此魅惑人心的一面,这般想法着实让她羞了脸,她与帝君向来势不两立,再俊美谪仙也不该由自己连连夸叹,岂可涨他人志气,捋了捋发丝,拍了拍脸颊,挺直了脊背亮声说道
“见过帝君”
只可惜帝君无动于衷,似乎真的睡熟了而听不到她的话,花辞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为所动,这才有所放松不再拘谨,小步在帝君殿里踱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咂咂舌一会儿摇摇头
“还想做回石头”
帝君忽然说出的话让背对着他的花辞打个寒颤,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坐起身的帝君,狠狠的斜睨一眼,垂着眼睑鄙夷的浅声呢喃
“你这帝君殿可够寒酸的”
见着帝君正双手交叠于胸前正视她,这番注视下花辞也不敢造次,毕竟她现在是以臣子的身份来到这里,抿了下唇撇着嘴站回到他面前,想起来之前的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切莫不能得罪帝君,否则留下日日与其相对,万一那日惹其不高兴,百年光阴在减几年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须臾间眉开眼笑,红唇比新月还要弯上几许
“其实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你看在我的帮助下,魂界现在其乐融融,当然了我花辞为了朋友向来两肋插刀,不求回报,所以你不用感谢我,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就好”
花辞说完又不见帝君拒绝也不见其同意,遂尔学着仙界那些仙人的样子对他行礼
“帝君若是无事花辞就此退下”
以为自己示弱的计策得逞了,转过身的花辞眼珠一转扬起得意的笑脸,背对着帝君吐着舌头做个鬼脸,眼见着自己再有两步就走出帝君殿,大殿之门忽然关上了,震惊之余花辞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周身,转过身殿内瞬息万变,除了无尽的黑色吞噬包裹着自己空无一物,花辞的心忽然由万丈高楼沉渊底,急切仓促的呼唤
“小黑...帝...帝君...”
一再的呼求得不到任何回答,拼命的探索想要走向方才帝君所在位置,却茫然的连左右都分不清,这样的黑色好似比墨还要深上三分,这让花辞想起曾经临死之前魂魄离体的那瞬恐惧,漫天的压抑的黑色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徒有心口垂死挣扎的跳动直到你还盼着希望而它却戛然而止
七十年,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久到让她遗忘了为人的小心翼翼。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你不是向来自诩强大,现今又哭给谁看”
花辞没有睁开眼,一句一句哽咽的唱着生前的歌谣,哭的更加肆无忌惮任由泪水决堤,在多的强颜欢笑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委屈,她好好的在地上做着石头精因着帝君与盏桀被打入轮回,且不说她几千年的孤独寂寞的修为,在世十五年小心翼翼苟且偷生,终究被人一刀夺命,若是说起来,两个字完全可以概括她这两世那便是“无辜”,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心伤,尤其是想到一再被帝君欺负,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滔天的哀嚎声久久回荡
待她哭够了睁开眼,红肿的眼睛已经迷住了视线,朦胧之中看见的是帝君坐在上方对着她嗤之以鼻的别开脸
“将帝君殿打扫干净”
“凭什么”
“还想去暗渊?”
花辞咬紧下唇,终究自己还是一魂魄,没有法术又谈何与帝君正面交锋,吃亏的只有自己,帝君挑起眉厌恶的垂眸扫了她一眼继而说道
“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你还是做回石头”
花辞猛然起身双手握住了他正欲指向自己的手指,点头哈腰半躬着身子奉承道
“帝君大人万岁,奴婢这就做”
自此花辞就正式留在了帝君殿,她一直觉得帝君就是整日无所事事逛来逛去的主,所有的事自有昔年为他去做,现在她才了解,他就是这么闲,无论是批阅呈书奏章还是决断大小事宜,全都由昔年经手,而他从前总是来无影无踪,现今倒是乖乖的留在帝君殿,只为了一件事就是指挥她做事,至少在花辞认为是这样,渐渐的她也学会了偷懒,明明一个时辰能做完的非要做一天,一天能做完最少托三天,三天能做完那就一个月,说来也是奇怪,她这么拖时间,就是惹不怒帝君将其赶走
这一日花辞正在擦烛台,一共八根烛台,光这一个一人高的她都擦了六日就是不动地方,反反复复擦的铜烛台锃亮反光,好似铜镜清楚的照出花辞满面怨怼的面容,直到外面的魂卒进来送了一份呈书,临走时在她耳边低语几声,花辞墨色的眸子由内及外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转过身敛起了兴奋,努力克制着面上的情绪,正欲向帝君告假,却见黑鸫开口说道
“还有七根,照这速度两月之内你肯定能擦完”
“帝君大人就一会儿我就回来,我都在十几年没有出去过了,您行行好吧”
花辞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故作讨好,帝君抬起头扫了她一眼,皱了下眉头,花辞以为他在沉思,哪成想他缓缓的抬起了一根手指对着她,这个动作她无比熟悉,这些年中她多次反抗,结果都是败给了他这根手指,花辞拿着抹布的手挣扎了几次,最终一咬牙抬起手臂就对着帝君的脸扔了过去,正在得意之际就见他手指微微上扬,抹布转了个圈就打在了她的脸上,而她还保持着扔的动作僵在那里,抹布一点点下落缓缓露出她一张狰狞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把我变成石头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去生命殿”
还义愤填膺的等着他反击的花辞似乎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反转,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帝君已经起身走出帝君殿,花辞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借着铜台照了照见自己脸上很干净,这才旋风一般跑了出去,走了一半就追上了帝君,诧异的看着他开口问道
“你也要去吗?”
帝君挑了下眉看着她深沉的说道
“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们回去”
“别别别,快走快走”
花辞赶忙站到他身后推着他向前走,生怕他变卦
“盏桀哥哥”
花辞见到生命殿前那一袭金衣铠甲兴奋的呼叫,盏桀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原本挂着明媚的笑意的脸上一下子僵住,目光看向她一旁的帝君,似乎没想到他会一起出现,好在看着蹦蹦跳跳来到自己面前的花辞转瞬间又恢复以往,盏桀伸手替她顺了顺耳边凌乱的发丝
“跑什么不着急”
“盏桀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盏桀张口还没回答就被帝君抢了过去
“他是来送呈书的”
花辞恶狠狠的转过头正想瞪那个多嘴的人却见他交叠的胸前的双手那根常用来点花辞的右手食指敲了几下,迫于他的淫威花辞只好收起怒意,这个时候把她变成石头,岂不是亏死了,她还想好好和盏桀说几句话
转过身拉起盏桀往生命殿里面走,本想甩开帝君,结果她的脚却好像化作了两棵树,牢牢的钉在了殿门口,怎么也迈不动,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帝君干的,怒目圆瞪的看着那罪魁祸首
“你跟我有仇吗” 千年寻仙擒天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