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从军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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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武张弛将寨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四人骑马上路。
离前线越来越近,永新和武张弛骑马在前,淑真和玉娘紧随其后。
玉娘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姐姐和武张弛早就认识吗?”
淑真点点头。
“你们很熟吗?”
淑真笑道:“还算熟吧。”
玉娘有些犹豫,眼睛里也满是好奇:“那你知道他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这是武张弛的隐私,淑真怎么能跟别人说呢,“我也不清楚,我也没见过他妻子。”
玉娘嘟囔着小嘴:“哦,连面都没见过,还说熟。”
“我听他给我讲过一些关于他妻子的事情,他妻子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值得男人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玉娘眼睛一亮,似乎是看到了希望:“那姐姐你跟我说说他妻子的事呗,怎么个好法?长得漂亮吗?”
淑真笑道:“既然你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武张弛呢?他就在前面。”
玉娘小嘴一撅:“我才懒得问他呢!你看他一脸的严肃样,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似的。不过,我看他对你的态度跟对别人不一样呢!”说到这里,玉娘突然停下马,和淑真正好并肩而行,低语道:“他是不是喜欢姐姐?”
淑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呢?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再者说我也有丈夫。”
玉娘似乎很不以为意:“有丈夫又怎么样?他还可能偷偷喜欢你呢?”
淑真越发觉得可笑,没有言语,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个玉娘似乎有点喜欢武张弛。淑真虽然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姑娘,不过,也蛮喜欢她的率性天真,敢爱敢恨!
武张弛也够苦的了,玉娘也是不容易,两人又都年轻,如果他俩能在一起倒是一种安慰,未尝不是好事。
阳光明媚,马蹄过后溅起的飞尘空中乱舞,像无数流萤一般。一阵微风过后,道路两边纤细的柳条跟着翩跹起舞,娇艳妩媚楚楚动人,古人有诗曰:“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无端袅娜临官路,舞送行人过一生。”大好春色有人陪着欣赏方不辜负。
淑真的马渐渐放慢了速度,和武张弛的马渐渐拉开了距离,玉娘不明所以,也放慢了速度。
淑真看了一眼玉娘,低语道:“妹妹是一个直爽的人,颇有江湖儿女的豪情,姐姐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你是不是喜欢武张弛?”
玉娘一听,淑真问得直截了当,顿时脸涨得绯红,小嘴微微撅起,“我才不稀罕他呢!自高自傲,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最讨厌这种人!”
淑真听她口是心非,笑道:“如果你俩都有意思,我想给你俩牵线来着,既然你讨厌他,那就算了。我还没跟他说呢,他也不知道,妹妹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玉娘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才这样说,转念一想,淑真给他们牵线,倒是机会难得,只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她沉思片刻,似乎有些难为情,半晌,缓缓说道:“其实他这个人讨厌是挺讨厌的,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哈。”
淑真笑道:“既是这样,那我抽空问问,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四人一行来到一家茶馆,时至中午,都渴了,便下马去茶馆喝水。小二沏好茶水端上来,四人喝着茶水,只听见茶馆内其他人说道:“章惇宰相神机妙算,我军已经连续打了好几场胜仗,大挫西夏人的傲气,这仗打得真过瘾。”
另一人说道:“听说宰相命令士兵在石门峡江口好水河修建两座城,一个取名叫平夏城,一个叫灵平砦,专门用来对付西夏兵,这平夏城像一颗钉子一样插到了敌人的心脏,用不了多久平夏城就是西夏人的葬身之地了。”
“就是就是,这平夏城名字起得就好。”
另一人说道:“我真佩服章宰相的胆量,听说有一次我军被敌人围困,章宰相镇定自若,和章楶在营内下棋,两人有说有笑,似无事人一般,士兵见状人心安定,无一人惊慌失措。”
众人在议论前线战事,基本上都是在称赞章惇,永新听着自然高兴,淑真心想:世人都说章惇为人刚愎自用,苛刻严厉毫无人情,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此人办事雷厉风行,果断坚决,乃成大事之人,只可惜世人多愚鲁,并不真正懂他。淑真还记得晞颜曾经给她讲过章惇的故事:章惇东山再起后,对于如何打击那些旧党首脑,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作用,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再三思量过后,最终他决定以被贬者的姓名决定他的贬所:刘挚字莘老,“莘”与“新”音近,于是就将刘挚贬到新州;黄庭坚字鲁直,“直”字和“宜”字相似,于是就将他贬到宜州;而刘安世据说曾经算过命,说他命相极好,章惇灵机一动,往昭州一指,笑道:“既然刘某命好,就让他去昭州试试吧!”在打击旧党上章惇确实不遗余力,若不这样做,又怎能实现他的政治抱负呢?爹和他虽是知交好友,其实爹也不真正懂他,爹爹为人宽厚有余,却魄力不足。
玉娘说道:“这个章惇宰相真有这么神乎其神吗?鲁郎也没少在我跟前提起此事,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永新笑道:“家父哪有那么神啊,只是家父心系国事,关心百姓疾苦确是真的。”
武张弛也赞道:“朝廷官员很少有我佩服的,唯独章宰相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这次我之所以和你们来前线打仗,并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完全是出于一种爱国热忱,出于对章宰相的敬佩,能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杀敌,也是一件痛快事。”
玉娘笑道:“我也要去前线杀敌,体会那种手刃敌人的痛快!”
武张弛笑道:“像你这样的女孩真是不多见。”
玉娘心里不高兴:“我这样的女孩怎么了?最起码活得真实,不会做作,不会虚伪,不会耍手段,爱恨分明,我可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活得没有骨气,处处依赖男人,好像离开男人就活不了似的。”
淑真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玉娘妹妹是一个巾帼英雄。”
这番话玉娘很喜欢。
武张弛没言语,四人喝完水,又继续上路。
也许玉娘对武张弛刚才说的话很不满意,扬鞭就跑了起立,很快就遥遥领先,跑到了最前头。
武张弛缓缓而行,淑真见状,也放慢了速度,和武张弛并配而行:“你觉得玉娘怎么样?”
武张弛也没多想,说得直截了当:“刁钻任性又不失单纯。”
“你倒是实话实说。”
“为什么这样问?”
淑真沉思片刻,“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张弛笑道:“咱俩还有什么顾忌的?但讲无妨。”
“你现在还年轻,你没有成家的打算吗?”
“丽娘已死,我的心也跟着去了。”
淑真既感伤又钦佩,也不好在说什么。
淑真也怕伤了玉娘的自尊,暂时没提此事。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离平夏城不远的地方,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似乎刚打完一场仗,淑真感伤不已:“战争残酷,难怪唐人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武张弛说道:“战场自古残酷与血腥,每一个功成名就的将军背后都有无数的亡魂。”
玉娘道:“说得这么瘆人,要怪也是你们男人,要是没有野心怎么会有战争?”
武张弛也不高兴:“全天下的男人到处都是,但是野心勃勃想打仗的毕竟是极少数的人,你不要一棒子都打死好不好?”
玉娘似乎变得蛮横起来:“不好,嘴长到我脸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武张弛冷笑道:“我哪里敢管你啊?”
玉娘闷闷地生着气,忽然飞马扬鞭疾驰而去。
武张弛见状,喊道:“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前面在打仗,很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我不用你管!”
淑真也是担心玉娘的安危,冲着她喊道:“妹妹快回来,前面危险。”
玉娘的马已经跑出去一里地远了,哪里听得见?
武张弛说道:“你们往前继续走我去追他,我们在平夏城见面。”
永新与淑真几乎是异口同声:“放心吧,你要注意安全!”
武张弛点点头,一甩鞭子追了过去。
淑真和永新两人一边谈论着玉娘和武张弛,一边向前走。
“其实他二人倒是蛮合适的,只是武张弛无法忘记他去世的妻子。”
“妹妹不用想那么多,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他二人有缘,无需妹妹操心。”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淑真确实相信冥冥之中确实有缘分在指引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忽然看见远处人声鼎沸,尘土飞扬,无数的百姓大包小裹,提家带口地向淑真他们跑来。
淑真和永新感到惊讶,拦住一个老爷子,问道:“老人家发生什么了?你们这是往哪去?”
老人家气喘吁吁:“赶紧跑吧,听说西夏人出兵40万要围困平夏城,眼看平夏城就要完蛋了,再不跑都得死在城内。”老人说完便匆匆跑了。
章惇就在平夏城内,永新担心父亲的安全:“妹妹,要不我去城内看看,你和这些难民们离开是非之地,你沿途留下记号,到时我去找你。”
淑真笑道:“哥哥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我是夫妻,活着在一起,死了也要在一起,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
永新听了很是感动,“那好,你跟在我后面。”两人继续向前走,难民们越跑越远,人也越来越少。两人挥鞭向平夏城疾驰而去。刚到城里,就听见四面八方喊声震天,原来是小梁太后协同崇宗李乾顺帅大军四十万进攻平夏城。四十万大军将平夏城团团围住,连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永新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危险,不该让淑真跟进来,如今也悔之晚矣。
两人向军营走去。在城门口,永新向士兵通报姓名,想去见章惇宰相。士兵并不认识永新,疑惑地望着他:“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
士兵这一去半天也没出来,永新和淑真等得好不焦急。又等一会,士兵终于出来了,将永新和淑真领了进去,穿过一间又一间房子,来到一间房前,士兵说道:“两位请进。”
淑真和永新觉得这里不像是大帅住的地方,但是已经来了,也只得进去。两人正准备往里走,忽然门帘被掀开,走出一人,淑真一看,大吃一惊。 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