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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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开始酗酒,妄图走过这样一个长醉不醒的人生,母亲叹气、流泪、谩骂对于一个已经睡在自己梦里的人来说,毫无左右。而争吵仍然继续。
所以苏软沨站在自己的楼下,看着一楼零星的灯火,却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她害怕,对于这个家庭,怀着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深入骨髓。
再次看了一眼浓浓的夜色,苏软沨觉得似乎更加压抑,咬了咬牙,苏软沨还是决定往家中走去。
苏软沨站在门前,摸了摸包中的钥匙,虽然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但是总还是自己家的。这时候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轻轻扭转了钥匙打开门,客厅中还是灯火通明,站在客厅中互相怒视的两个人都惊异的看着门渐渐被推开。
苏软沨推门走了进来。
“小沨?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回过头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苏软沨依旧低着头,默默换了鞋。
“哼,还不是在外面混的不行了就回家讨吃的。”父亲满身酒气,一脸不屑的看着苏软沨。
苏软沨突然感觉心里又是一整刺痛,压抑住转身就想离开的冲动,对着母亲说:“我在家里呆几天。”说着便一身沉重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母亲也是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进房间。女儿如今回来了,怎么却觉得离得更远了呢?
回过头,还不都是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下岗那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就知道喝酒了?每天喝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么就轮到自己这么命苦?
“你个死老头子!女儿刚回来,你瞎说什么东西?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又为家里赚回来过一分钱?现在女儿长大了,你竟然还这样说,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样的孬种!”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为这个家忙里忙外,就伺候你们父女两个,现在女儿不亲,老公又是这幅鬼样!我怎么活啊?怎么活得下去哟?不活了!不活了!”
“你个婊子,给老子闭嘴!”“哐”一声酒瓶落地。
“好啊,你敢骂老娘是婊子?!老娘给你洗衣做饭,还生个小白眼狼,老娘是婊子,看谁才是婊子养的。”声音一声声传来,伴着厮打声,相互纠缠。苏软沨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梦醒了,妈妈还会坐在裁缝机前给自己缝衣裳。
这样的吵闹声,苏软沨早已习惯,这些年来,在自己还上初中高中,住在家里的时候,这样的声响每夜都会响起,伴随着各种瓶瓶罐罐或者是一些不知名的物体落地的声音。
那些声音就像是午夜里无法避免的幽灵的呻吟,在自己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回荡,每夜都会想起,从来不曾远去,那,是自己的噩梦。
所以自己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奋斗,就是想考上一个大学,有一天可以远离这些恶魔的呻吟;有一天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未来,然而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这里,这个深夜让人颤栗的地方。
也许自己从未脱离过这里,苏软沨想起在到了大学的第一个晚上,那时候自己很是快乐,怀着一种隐秘的心态,在心里暗舒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
然而那天晚上,当争吵声、厮打声如约而至的时候,苏软沨“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进行了宿舍的其他人:“苏软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大家都还是睡眼惺忪。
“没……没事。”苏软沨讪笑,却是掩不住的苍白。只是月色之下,睡梦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别人的脸色怎么样。这不过是夜晚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无人会在意。至多也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多一个谈资而已,然后映照着苏软沨有些苍白的笑容。
这种恶梦只有自己才能理解。苏软沨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挣脱不了,只能承受。
就算事实证明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也没有办法。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太多的身不由己,用血用汗也改变不了境遇,这是无奈,默默忍受。
苏软沨有时候想,自己都是害怕失去却更怕得到的孩子,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和同桌做游戏,有一个来定义对方。
同桌在那张雪白的之上写下四个字“渴爱之人”。苏软沨当时觉得心下荒芜。
她不知道“渴爱”这两个词是不是同桌生造出来,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词毋庸置疑便是对她最好的写照。苏软沨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和同桌交流也不甚多,但是这两个字,却让苏软沨觉得她似乎看透了自己。
可是向她看过去,同桌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她看透了自己,还是自己本能来就很容易被看透?苏软沨突然意识到:或许,每个人都已经看透了自己,却只有自己还走在迷雾里,不到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没错,她就是一个渴望爱的人,哪怕一点点,很微弱、很微弱也不要紧,她只是渴求,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是说:个人的世界有多大,谁也无法探知。这一点苏软沨完全同意。她就这样,在不知那一年的时候,走进了自己的世界,然后在自己的世界中兜兜转转,却看不到方向。
一个人的世界虽然孤寂,却安全,所以安心吧。苏软沨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将自己努力打造成为一个外向的人,活泼、开朗、快乐,然而苏软沨却知道,打造的人永远不是真正的自己。
她只是藏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接触这个给她带来伤害的世界。直到有一天,苏软沨看见了站在饰品店门前的檀晟晨,店里微黄的灯光打在檀晟晨的身上,好温暖。
苏软沨明白,那是别人的温暖,与自己无关,然而却是出自意外的,本是两条平行线的人。这时候却是有了交集,于是在接触了温暖之后,便开始不由自主的贪恋。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这温暖灼伤,化成粉末碎在这天地间,这时侯,方才醒悟,自己不过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在火苗尚未看清自己时候便已经灰飞烟灭,只是看着那灯罩一如既往的常伴青灯,这是悲哀。
在夜色愈加浓厚,外面的声音也渐渐降低,他们也会累的吧,只是休息之后又会是不知疲倦的争吵。有些时候,相较于痛苦的生活来说,争吵与打架倒反而是很好的解脱。
在这种渐渐落入静默的时候,苏软沨也在自己床上渐渐睡着了。很多个失眠的夜晚,在那些陌生的地方,却依旧萦绕着争吵声的梦,而真正回到这里时,噩梦却望而却步,不再出现。于是,这一夜,苏软沨睡得香甜。
而这一夜,苏软沨在睡着的前一刻,看见了檀晟晨的脸,依旧多情而温柔。他微笑的看着自己,确实不说话,苏朝着他伸出手,而他却是摇着头,渐行渐远。于是,苏软沨在梦中落泪。
清早醒来的时候,苏软沨洗漱后,母亲已经把早饭端上桌子。苏软沨坐在桌前,喝着稀饭,突然觉得心中宁静,这种宁静已经很久未曾有过,让人贪恋。母亲也搬来板凳,坐在了苏软沨旁边。
“爸呢?”苏软沨刚开口问道,便已经开始后悔,怎么想到要问这个呢。
果然,一听到苏软沨这样问,母亲的表情瞬间变得刻薄起来,带着不屑:“我。怎么知道?每天大清早便不见人,晚上喝的不人不鬼的回来就拿钱,真是作孽你们父女两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苏软沨心里有数,母亲这样一抱怨没有半个小时便不可能停止。在这个所谓的家中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苏软沨已经学会在这个时候得保持沉默,默默做自己的事。
母亲本身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评价,不过是需要一个出口去抒发自己心里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因而苏软沨只是静静的搅拌着自己粥,低着头默默抿着汤勺,而当苏软沨抿完最后一口粥时,母亲的抱怨声也停止了。
苏软沨轻轻将汤勺靠在碗边,母亲问:“还要再加一点吗?再加一点吧。”声音不是很高,倒像是低声的自语,有些忐忑小心的样子,苏软沨默默点头。然后母亲起身,这种感觉似乎很久不见了,甚至让苏软沨有些不真实的违和感。
又接过碗,苏软沨开口:“妈,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就好。”母亲笑了,带起了脸上岁月留下的褶子。
那场景很温馨,苏软沨有些恍然。
“工作怎么样?”
“恩,在一家饰品店做导购,老板人很好,待我也很好。”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软沨眼前突然出现了檀晟晨的笑容。一夜没见,倒好像是过了很久似的,一时间惆怅起来。
只是母亲并没有发现苏软沨脸上的怅然,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关键是工资啊,这年头工资不高,什么都是假的。这年头什么是钱啊,你那个老板扣不扣门?你自己心思也要活络点,看看你们老板都是怎么进货、怎么定价的……”
“哐”苏软沨将勺子磕在碗上,母亲的抱怨戛然而止,苏软沨站了起来:“妈,我吃饱了。”然后留下了母亲一个人,呆呆坐在客厅。
苏软沨知道这时候母亲一定很难过,但是她却不想安慰母亲,这么多年,自己在这个家中也不是没有怨恨的,有时候他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身在这样的家庭。每天耳边充斥的都是那些谩骂,那些争吵。
但是却没有办法,如论如何,那是自己的父母,无论他们做过什么事,无论是伤害了自己,还是爱着自己,那些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但是苏软沨这个时候却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怒,或者是根本不想压抑。那个人,一直温柔对着自己的人,有时候会很风趣幽默,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会讲一些笑话斗自己开心的,苏软沨受不了这个人收到任何程度不公正的对待。
他对自己的女朋友很专心,心无旁骛,关于这一点,苏软沨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这边是悲哀的地方,自己爱的人很专情,但是爱的人却不是自己,这是连机会都没有的。
刚刚听到母亲说的那些话,其实本来这些在母亲从前说的那些话中,实在不算得什么,但是却不愿那个人受一点儿委屈和误解。在苏软沨心里檀晟晨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即使自己连维护的立场和资格也没有,却仍是希望能檀晟晨在自己这一方无人知晓的天地中,维持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形象。
苏软沨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房顶,惨白的墙灰,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苏软沨猛然坐起,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选择回家这个决定对不对,只是她现在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这样的哭声,苏软沨很久都没有见母亲这样哭过,这种啜泣,不是一种发泄,而是一种无人倾诉的孤寂。苏软沨突然觉得很冷,是一种发自于母亲身上的冷,于是她推开了门,看到母亲果然还是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将脸埋在了手里,压抑的啜泣。
苏软沨走向母亲,从背后环住了母亲,轻轻说:“妈妈,对不起。”母亲将手附在了苏软沨的手上,又紧紧握住,摇了摇头。母女两人在这寂静的客厅中静默的相拥,一站一坐,相对无言,却又好像已经做了很久的交流,其实母女之间本就当如此。
苏软沨帮着母亲做了午饭,等到一点多了,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母亲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们自己吃吧。”苏软沨点点头。于是多年以后,母女俩人坐在了桌前,心平气和的吃着饭,却又有些尴尬,因为那缺席的父亲。
一天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一天又到了黄昏的时候,眼睑太阳落下已经许久,离家一天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苏软沨和母亲都开始着急起来。
“你爸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可是每天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喝多了路上出了什么事?”母亲声音急切,其实即使是那么多年的争吵,然而事到临头,却还是忍不住的关心。这便是多年以来,相濡以沫的所留下的感情。
苏软沨不敢做什么猜想,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父亲到现在还没回来,确实不会有什么好的猜想。所以苏软沨不敢说,更不敢想,她怕自己稍微透露出一点什么不好的意思来,母亲便会经受不住。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开着,声音嘈杂,电视中的画面闪过一阵又一阵,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悲欢离合、爱恨离愁,那是别人的故事,却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一天,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中的人哭哭笑笑,却是表情木然。苏软沨用余光观察着母亲,她知道,母亲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却根本没有看进去那些内容,她的心里这时候只担心一个人,那便是父亲。
这种感情苏软沨有所感悟,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就在母女两都渐渐焦虑不安,准备出去寻找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苏软沨心中一喜,是父亲回来了。
便看见父亲满身酒气的走了回来,苏软沨顿时不安,看向母亲,果然母亲的神色已经瞬间从担心、焦虑变为了愤怒。
“你个死鬼,又跑到哪里找死去了?都不回家了是吧?”说着上去一把揪住了父亲的衣服。父亲却是不睬,只一个劲的往房间里走。
“你现在长进了是吧?我问你话都不睬啦?装什么算?我就不信你真的是醉的醉的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认识了?你给我说话!说话!”母亲吼着,上手便朝父亲的脸上抓去。
父亲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一手挥开了母亲,打了一个酒嗝,带着满腔酒气,不清不楚的骂了一句:“婊子。”
母亲摔在地上,一时都起不来,却还用手紧紧抱着自己丈夫的腿,丝毫不见放手。苏软沨知道母亲这一下摔得不轻,便急忙去扶,母亲却是一把挥开苏软沨,坐在地上便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你他妈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你敢摔老娘,你怎么不在用劲?摔死我算了吧!死了算了!”
一直提着酒瓶往房间走的却被母亲拖住的父亲却是连头也不会,一脚便踹到了母亲的心口上。母亲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重重的踹到在了地上,再想起来确实觉得胸口生疼,一时只能瘫在地上捂住胸口。
苏软沨也没想到,他以为父母吵架争执,不过就是停留在吵架而已,就算是动手也不过是推推搡搡而已,一时间,苏软沨想也没想,便拽住了父亲。
“爸!你怎么能这样?妈是要出事的?”还没等苏软沨的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已经迎面而来。
父亲虽然醉了,可是力道却愈发的大,一个巴掌,苏软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瞬间懵了一下。若真是懵了也不错,这若不是真的该多好。然而苏软沨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瘫在地上的母亲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而父亲却是恍然未觉,还是亦步亦趋的走向房间。
这不是他的父亲,苏软沨想,这不是的,自己的父亲是那个在春天的时候给自己在草地上当马骑的父亲;是那个自己考试没考好,不敢告诉妈妈,便帮自己一起隐瞒的父亲;是那个在夏天的草丛里给自己捉萤火虫的父亲。而不是这个将母亲踹到在地,并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的父亲。
苏软沨呆呆的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才反应过来,母亲还躺在地上,慌忙扶起母亲。母亲也是愣愣的,沉浸在刚刚突如其来的撞击中不可自拔。
苏软沨扶着母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母亲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苏软沨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只是仔细查看了母亲的心口,还好并没有很大的乌青。母亲一直愣愣的,当苏软沨说:“妈,睡觉吧。”的时候,她便合上了眼,安静的想一个乖巧的孩子。
苏软沨听着母亲的呼吸渐渐平稳,确定母亲确实睡着了之后,又来到了父亲的房间,此时的父亲也已经侧着身子躺在了床上,响起了鼾声,睡得很熟,很安定。苏软沨带上了房门便来到了卫生间。
镜子中的那个人,左边脸高高的肿起,苏软沨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镜中的人也勾了勾嘴角,却是牵动了受伤的肌肉,一时,笑比哭还难看。这是父亲第一次打自己,却是下手如此之重,苏软沨用冷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有些滑稽的样子,笑了起来,却又忽然簌簌的落下泪来。
苏软沨想起那些年里,父亲对自己真的是很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今却是这样。苏软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似乎样子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嘴角洋溢这的微笑确实现在的自己所没有的。
这一刻,苏软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没有也没什么的。苏软沨慢慢蹲了下来,用手环抱住自己,这时候的孤独与寂寞没有人能够排解,唯有自己的怀抱能让自己感到片刻的温暖。
然而还是不觉得想起了檀晟晨,那个人微笑的看着自己,那人轻轻的问自己冷不冷,那人调侃着带着些坏笑的问:“苏软沨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人追呢?就怕是太好看了,别人怕配不上你呢。”
那时候,苏软沨在心里想,不会的。其实,不要别人,我只是想要你而已,檀晟晨,我喜欢你,可是你的喜欢,你的爱,你的眼光,什么时候会停留在我身上呢?
苏软沨在心里的想法,檀晟晨没有听到,所以他不会有什么回应,而苏软沨在这个寂寞的夜晚里,却在想,如果他能看到自己多好,即使只是一天的相恋,也好,只可惜,一切都只是自己想想而已。 公主不好惹:王爷缠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