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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奕歌怕中途还会出什么状况，一直守着他。苏鹭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常奕歌转头一看，哭笑不得，但又心疼，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给她盖上，免得着凉。

　　刘教授注意到后，笑了笑：“你们还真挺像我和我爱人年轻的时候。不过她年龄看起来好小，几岁啊？”

　　常奕歌拿出手机输入道：［二十一。］

　　“你几岁啊？”

　　［三十。］

　　“哈哈，我跟我爱人也差这个年纪，挺好的。”刘教授放下数据单，“这么一晃，许多年过去喽。刚爆发病毒的时候，我在国外，听到消息后就立马赶回来了，得亏她没事，不然我可怎么活？”

　　正巧刘教授的妻子端着两碗鸡汤走进来，闻言，问：“什么活不活的？”

　　“没，和常医生聊天呢。”刘教授咳了两声，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鸡汤上，“你做鸡汤干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我知道，不是给你的。”她把热腾腾的鸡汤放在桌子上，看向常奕歌招呼道，“折腾了大半夜常医生你也辛苦了，我刚去食堂熬的，喝点暖暖胃吧……呦，那小姑娘怎么睡着了，等下落枕怎么办？”

　　常奕歌温和的笑笑，过去调整了下苏鹭的睡姿，帮她掖了掖身上披着的风衣，在手机上打字道：

　　［等得太困了吧。］

　　“那叫醒她让她回去睡吧。”

　　他摇摇头，薄薄的唇线微微抿起：［我在这儿，她不肯回去的。］

　　刘教授的妻子捂嘴一笑：“你们太/恩爱了，我这个老婆子看了都羡慕。”

　　常奕歌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半天想不出回什么好，只能以手握拳置在唇边轻咳一声，走到刘教授旁帮他调点滴的速度。

　　那过来递数据表的学生耐心等着，待刘教授看完后，问：“教授，接下来怎么办？”

　　刘教授眉头紧锁，良久，轻轻叹了句：“果然，是因为它的基因来自远古的原因吗？进化速度这么快……”

　　学生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但面上又不敢显露出来，只弱弱地说：“那我们有机会研制出抑制剂吗？”

　　“难说，难说啊……”刘教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惆怅，“人类在这世上存留了三百多万年，还是遇到了灭族的危机……”

　　“老刘，这话你可不能乱讲！什么灭不灭族的！”他的妻子赶忙打断他的话，“要相信国家，总会有人才研制出来的。”

　　他可是国家钦点研究H-CNSC病毒的研究员，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可上头的人听到，老刘可就要被约谈了。

　　她说完这话，谨慎地看了看那学生和常奕歌，见他们面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又正色道：“赶紧好起来努力研究，不过这次可别光顾着实验忘吃饭了。”

　　刘教授看着自己的妻子，苦笑了下，摇头继续盯着手里那两张薄薄的纸，脸色虽然苍白，神情严肃而认真，好半天，他才转头对自己带来的学生道：

　　“把2号和3号都测算一遍，再把对比结果拿来给我看看，顺便把1号进化速度和特点的测算结果发给饶教授他们。明天德国的那两台仪器也要到了，到时候我们统一数据，再精确计算下那几个突变位点。”

　　学生点点头，接回两张数据单，离开了。

　　见他走后，刘教授这才闭上眼睛，举起没打点滴的右手，揉了揉鼻梁。

　　常奕歌忍不住用手机提醒：［教授，你明天最好休息一天，不然容易复发。］

　　他看完这句话，摆摆手：“没事，这又不是什么体力活，体力活都是学生做，我在一旁监督着，告诉他们怎么做，再分析下数据就行。”

　　［那也不成，你还是休息会儿吧，半天都可以。］

　　刘教授笑了笑，很是无奈：“小常啊，全国人民都等着呢，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的。”

　　他一噎，静默地看着这位六旬老人，目光有些动容。

　　一直等到半夜，点滴终于打好了，常奕歌又让刘教授服下奥美拉挫，这才和他的学生扶着他一起回了公寓，而后匆匆折返，轻轻推醒了苏鹭。

　　［嗯……］苏鹭睡眼惺忪，睡得一边脸上都是红印子，连粉底液都遮不住这痕迹，［干嘛？］

　　常奕歌哭笑不得：［你要在这过夜？起来了。］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抱着他的风衣坐起来，环视一圈，呐呐道：［咦，刘教授呢？］

　　［输液输好，他们都回去了。］他温声言，弯下了身子看她，俊朗的眉眼格外赏心悦目，［我们也回去吧，很迟了。］

　　苏鹭愣愣地看他，点点头，突然起身抱住他，黑色的风衣落在地上，她声音沙哑的：

　　［抱。］

　　常奕歌笑了笑：［你胖，我抱不动。］

　　苏鹭轻轻哼一声，走到他身后：［那你背。］

　　［背可以。］他蹲下了身子，很是纵容地补充道，［别忘了我的风衣。］

　　苏鹭捡起它披在自己身上，然后趴在了常奕歌的肩膀上。男人的肩膀宽阔而厚实，很有安全感，只是他身上少了那股熟悉的让人宁心的佛手柑味道，这有点可惜。

　　他们走出这间房间，朝自己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半个多月很少有废弃气体排放至天空。京城的夜空难得如此透彻，星子密布，一轮半弦月似弯刀。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夜深露重，路上凉风瑟瑟。苏鹭抱紧常奕歌的脖子，低低道：

　　［医生，我想家了。］

　　常奕歌把她往上托了托，问：［想什么？］

　　［吃的。］她叹了口气，［炒粉干瘦肉丸海鲜馄饨猪脏粉米豆腐……］

　　他笑了一声：［明天我去食堂的厨房里给你做。］

　　苏鹭终于心满意足，抬起头来懒懒地看着夜空，打了个哈欠。

　　［环境好像变好了很多……］她喃喃自语，深吸了一口气，［你闻，连空气都变好了。昨天我看到一个新闻报道，当直升飞机路过纽约广场的时候，那里布满的不是丧尸，而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鹿、牛、猪……还有很多被污染过的河域，也出现了海豚还有儒艮……］

　　常奕歌听着小姑娘的喃喃自语，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听着她。她估计是在思考什么哲学道理，有时候说出的话还是挺能说服他的。

　　她又念叨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说人类是不是很活该啊？］

　　常奕歌笑了笑：［或许是活该吧，但你要知道，如果把地球比作母亲的话，人类也算是她最出色的孩子，我们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并不是不值得原谅的。］

　　苏鹭想了想，点点头，继续把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气息。

　　常奕歌背着她，面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却很惆怅。

　　苏鹭比以前都要轻，今天的体重报告显示，她竟然只有七十二斤！

　　原本有些圆润的手臂早就瘦成皮包骨，搭在他胸前，上面都是针孔还有清淤。因为她血管细的原因，每次都要被扎好几针，但苏鹭也不喊疼，还和饶平开玩笑，说她俩现在的动作像《还珠格格》里头的紫薇和容嬷嬷。

　　轻浅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常奕歌知道，这姑娘靠在他的背上又睡过去了。

　　他背着她，加快步伐回了那栋小楼。因为背着苏鹭不好刷卡，他只好冲那把守的两位军人示意，让他们从自己裤兜里摸出通行卡，总算刷开了大门。

　　这又耗了许多时间，往日常奕歌从未体会过聋哑人的艰辛，这会子算是体会到了，光要和对方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要绞尽脑汁。

　　到了卧室，他帮苏鹭做了简单的清洁后，自己又去洗了个澡，终于躺床上关了灯。

　　苏鹭睡得很熟，一通折腾下来都没给他弄醒，只是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继续美滋滋地睡觉。

　　常奕歌暗自笑了笑，凑过去从背后搂住她，放松身子，也慢慢入睡了。

　　……

　　在江城这么大的地方能遇到老乡是很不容易的。当时苏鹭不免多留心了下常奕歌的名字，只觉得他面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

　　复诊的时候，苏鹭悄悄问：“医生，你瓯城哪儿的啊？”

　　“我，鹿澈区的，你呢？”

　　“我是龙港区的，不过在鹿澈区的市一中上的高中。”

　　常奕歌写病历的手一顿，抬头冲她笑了笑：“那可巧了，我也是市一中的，你班主任谁？”

　　苏鹭道：“王付洋。”

　　他敛了笑，放下笔，说：“姑娘，你我真的有缘，连班主任都是老王。”

　　她一惊，愣愣地盯着他半晌，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一拍膝盖，惊呼道：“老王是不是请你回一中到8班上做过励志演讲，就两年前的事吧？”

　　“嗯。”常奕歌挑眉，忍俊不禁，“当时我还在读博，中途回了趟老家，结果就给老王逮住，非逼着我给他带的那届学生做个励志演讲，我跟他关系不错，就答应了……算算时间，你就是他带的那届学生吧？”

　　苏鹭摸摸鼻尖，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学长。

　　她就说常奕歌这张脸怎么那么眼熟，总觉得见过似的，聊过才知道，原来他俩的关系一环套着一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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