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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你护着他做什么？老娘说他是怂货难不成还说错了？”白衣少女面露讥讽：“汪愚，我丑话先说到前头，他要是当你面还寻死觅活的，你可别拦着他，小心阻了人家的青云路。”

　　她说完，顺势把身后的长发扎成马尾，眼神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项俊豪单薄的背影后，关上手腕带着的播放器，转身施施然走了。

　　白色的‘厉鬼’终于远离了这里。

　　项俊豪的咳嗽也早已停了许久，关于汤缘的讥讽，他气到浑身打颤，额头上传来滚烫的热度，可这热度越烫，项俊豪的脑子却反而越发的清晰。

　　他清晰的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无力，一声声土狗，一句句怂货，不仅仅是妖女，或许连汪二狗那个疯子其实都在打心底看不起他。

　　脚下沉重的生了根，一个身影径直从他身后走出与他擦肩而过。

　　没有安慰也没有怜悯，汪愚一如既往的冷酷凉薄，项俊豪瞬间明白过来，方才汪愚为自己说话……大概也只是因为依他汪少主的教养，他不允许汤缘身为魔教圣女，却这么不顾身份的去挖苦别人。

　　没错，就是别人，换句话说，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被汤缘出言不逊、冷嘲热讽的倒霉蛋儿，汪愚都会出言相阻。他袒护的不是自己这个倒霉蛋儿，他袒护的是魔教圣女的身份。

　　因为这样不光彩。

　　项俊豪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因为一个乞丐抢走了自己的玉佩而执拗的想要追打乞丐，当时他身边的小厮随从无一不对那乞丐围追堵截破口大骂。

　　而那时，他爹也正巧路过。

　　项俊豪还记得那天他被他老子罚的有多惨，不许吃晚饭不说，还要关禁闭抄家规，祠堂阴冷，烛火渗人。而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呢？项俊豪还记得当时小小的自己，一边锤门一边扯着脖子喊他老爹，说他老爹处事不公……

　　对，那时的自己满脑子都是不甘和委屈。

　　或许还有一点点愤恨。

　　愤恨他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直接罚他，愤恨他爹竟然不帮他报仇，不派人好好收拾那乞丐一顿。

　　他可记着，那乞丐有手有脚，逃起命来比他手下递话小厮跑的都快，这样的东西，根本不招人同情！

　　然后呢？

　　看着汪愚头也不回远离的背影，项俊豪一点一点攥紧拳头。

　　然后他老爹只是在他哭的最声嘶力竭的时候，打开门，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说了一句他很多年都无法理解也无法释怀的话——

　　“丢人现眼的东西。”

　　当时年少，被人吹着，捧着，不理解也不去想。现在什么都没了，突然开窍了，身处的位置却变了。

　　可不就是丢人现眼的东西嘛，只是因为一个玉佩，堂堂玄武山庄少庄主竟纵奴当街行凶。不是玄武山庄豪富，一个玉佩丢也就丢了，而是凭着玄武山庄的地位，一件这么小的小事，当时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何必堂堂少庄主亲自下场和乞丐胡闹，让外人当做笑话看一场，日后提起还要拿他和乞丐相提并论。

　　而汪愚，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在袒护自己，而是觉得以汤缘的地位，亲自出口挖苦自己，太过于有失身份了。

　　项俊豪低低的笑出声来。

　　老爹，你当时骂的是什么意思，不孝子终是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明白之时，已是被人当成乞丐了。

　　“你笑什么？”已经走了很远的汪愚听到笑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前方飘忽着传来汪愚的问询，项俊豪嘴角弯起，眼里满是怀念：“我在想苦难果真会催着人成长。”他以前觉得自己可以比他老爹做的更好，他老爹既然能白手起家创立玄武山庄，虎父无犬子，他日后也必定会靠自己做出一番惊天伟业来。

　　可现实告诉他，没有玄武山庄……他项俊豪什么也不是。

　　在魔教，也只配成为别人眼里的狗。

　　人家连杀他、连派人看守他的兴趣都没有。

　　远处的汪愚垂下眼睛，他知道项俊豪虽然现在身负重伤，可这个距离，以项俊豪的耳力还是能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前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都还尚在。”

　　话毕，汪愚没有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意思，抬脚继续毫不迟疑的朝魔教院子后门走去。

　　“原来……他们还在啊。”身后传来项俊豪低声的感叹，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重新停下脚步的汪少主皱眉轻叹，再抬脚，终于变成了与之前相反的方向。

　　或许汤缘这个疯女人经常会无理取闹，说起话来也常爱无理搅三分，可汪愚觉得疯女人今晚有一点说的还挺对，汪二狗的确不老实。不仅不老实，还每次捅了娄子，都会故意消失丢给他来善后。这已经让他开始分不清汪二狗到底是在捅完篓子后故意玩消失，还是看他太闲，故意专门跳出来给他捅个娄子。

　　呵，一体双魂，一个劳碌命，一个老祖宗。

　　单手拎起倒在地上的项少庄主，汪愚反手把他抗到肩上，轻功起步，身姿飘逸，几个纵身已然出现在那怪异的房子前。

　　熟悉的走完开门流程，汪愚扛着项俊豪的身影最终停顿在一楼的楼梯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行为……魔窟一楼楼梯前，魔教教主汪盞正坐在正对着楼梯和玄关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夜晚偷溜出去的小老鼠们。

　　“小缘说你们去糟蹋我的玫瑰花了。”汪教主靠在沙发靠背上，笑的邪魅狂狷。

　　本来就话少的汪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这是汪二狗的锅，而且严格说来，他们并没有对他的破花做些什么。想到因为汪二狗的愚蠢，汪盞又要跟他上纲上线……汪愚沉着脸，脸色看起来比他假爹还差。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汪教主见自己儿子犯完事不仅脸上没有丝毫歉疚，反而那张讨账脸对着他，严肃的跟要反过来找自己算账一样……

　　心里一口气没顺上来，汪盞皮笑肉不笑：“不孝子！”

　　汪愚抬了一下眼皮，转身抬脚上了楼梯。

　　“怎么，之前小缘抱这小子回房，今天你又扛着他往回走，统共现在教里就这么几个人，这小子准备挨个儿讹一遍？”

　　汪愚皱眉：“之前小缘胡乱嘲了一通，现在你又特意讽了一遍，统共现在教里就这么几个人，非得来一个逼疯一个？”

　　……

　　“孽障！” 这个江湖风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