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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太过严肃,三人的心里同时划过一丝不安。
项俊豪:“大哥,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些东西,我们……”
大哥打断他的话:“你拿着,一些吃食我还是挤得出来的,再不济我也能下水摸鱼上山赶兔呢,哪还能饿着我了?再说这也不是给你一个的!”
茵茵听到这赶忙开口:“不要不要!你拿回去,我们少吃几口也饿不死!”
她说的越磊落,就映衬的另一个人越沉默,孟云鹤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心事重重。
大哥也不在意,引着他们继续朝邻居家走。
远远的就看见巷子里唯一一家门口前边停了个驴车,车架不算大,车前边站了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头看不清长相。
见屠户过来了,赶紧招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
“怎么这么慢!”老头低声埋怨。
屠户瞪了眼睛:“定的就是这个时辰,我们可没晚!”
老头儿似很怕屠户,赶紧说道:“是了是了,是这个时辰,我这不是着急嘛!”
说罢,引着项俊豪三人坐进驴车,说是坐进,其实更像是挤进,驴车狭小,里边还堆满了这家人所有的东西,再加上车上还有三人,项俊豪他们是被屠户帮着推进最里边再用被褥遮挡起来的。
心里纳闷怎么出个城跟做贼似的,还得挑在深夜,可这紧张的氛围太过惑人,没人敢开口询问一句。
看着眼前的视线一点一点被屠户用被褥遮挡,陈年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
直到眼前被挡的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屠户那满脸的大胡子,项俊豪才觉得眼眶一酸。
他不知道送他们出山这件事有多难,可见这个架势,大哥肯定是花了大力气才能把他们塞进这架深夜出城的驴车。
雪中送炭难,日后再见无期,只愿大家日后都能各自安好。
旁边茵茵也若有似无的好像呜咽了一声,声音细小又短促,没有传到外面,直接被厚重的被褥吞了进去。
车厢里顿时只剩几人安静的呼吸声。
驴车悠悠开始前行,载着一车子人心思各异,车上的三人自项俊豪他们上车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比起抵触,更像是在紧张恐惧什么。
深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传到车厢里却更让人觉得憋闷。
项俊豪能感觉到茵茵捏着自己胳膊的手在不断收紧,这种情况下,不安仿佛变成了最寻常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心里空落落没底的时候,车厢外突然响起一道厉喝!
“何人深夜出城?!”这厉喝太过突兀也太过凶厉,放在项俊豪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连带着每个人的心脏仿佛也随着这只手的收紧而开始紧缩。
没人能看到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车厢内的几人只能听到一直赶车的老头儿讪笑着说着好话。
那话里的卑躬屈膝仿佛通过声音就能让车厢里的所有人在眼前浮现出一老人在雨里搓着手对那人点头哈腰说好话的悲凉景象。
“大人,小的排到了今夜离城,这是办好的文书和路引,大人您请过目。”
雨声淅淅沥沥,咋在车厢棚顶,伴随着老人说话的声音,织成怪异又凄惨的曲子。
良久。
被叫做大人的人好像终于看完了路引,项俊豪能听到他不紧不慢,声音戏谑的说:“老头儿,你这路引怕是被水淋了,可有点看不清楚啊。”
顿时。
所有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老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马上响起:“大人,不会的,这路引老头儿是用油纸包的,您也打着伞,老头儿就是让自己被雨淋着也是万不敢让路引文书被雨淋着啊……”
“呵,你这老头儿,我说它被雨淋了,它就是被雨淋了,莫非你自己老眼昏花还以为大人我瞎不成?”
悲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浓浓的绝望:“大人,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吧,家里实在是没有银钱了,所有的值钱的全被老头子用来换路引了。大人,您就行行好吧,老头子给您磕头了……”
车厢外一时无声。
可谁都知道,这是老人在外边给一个听声音足以当他孙子的人磕头求饶……
胳膊上的手瞬间抽起!项俊豪第一时间发现茵茵的动作!
他死死的摁住想暴起发难的茵茵,不能动,即使他现在也恨的咬牙切齿,可是……不能动!
眼前是屠户早上听他们说要出山时为难的神情以及刚刚临送他们出门时一再的告诫,车外雨声吞噬了所有的杂音。
项俊豪双眼赤红,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出去不仅不会给老头解围。
相反……出去才是真的害了他,害了老头儿一家,害了帮他们藏身的屠户大哥。
冷静过后,茵茵的理智回笼,可饶是她再知道此时这么样是对的,攥着项俊豪胳膊的手也没有一刻放松。
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使力骨节分明。
还好,车外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大人笑骂着说:“行了,别磕了,你们这帮刁民就是欺我良善,嗤,不想让我为难你们还专门找个快入土的老头儿出来赶车,真当大人我看不明白好糊弄呢?
车里坐着的是儿子吗?这是孙子吧,看着别人为难自己老爹也不敢出头,一群鳖孙。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说话声渐远,过了良久,驴车才再次行动起来。
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知道出了城,项俊豪这才放心低头看向茵茵。
茵茵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表情哀伤的用唇语说了什么。
项俊豪看不懂太多,只能隐约看出她说:“我早知道的,早应该适了应的……”
项俊豪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可马车未停,他们答应了大哥不能说话。他想告诉茵茵其实不用这么悲观,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不平的事情,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升斗小民也有升斗小民的智慧。
就像刚才,或许那大人的确让人恨的牙痒痒,可他在看出老头儿一家的盘算之后也认可了这种小把戏,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驴车离开。
这是那大人仅存的良善,也是老头儿他们身为升斗小民的求生经验。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太过悲观其实也不过是困住了自己。
“到这里就行了。”车厢里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声音沙哑,刚开始说话的时候甚至险些失声。
驴车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停在原地,老人打开帘子,看了一眼遮挡严实的被褥:“那就到这吧。”
年轻男人和他媳妇孩子跳下车,项俊豪他们知道意思也跟着从驴车里出来。
“爹,你赶紧回车里换件衣服。”年轻男人声音急切。
老头儿黝黑的脸上撤出一个笑意,脑门因为刚刚实打实的磕头磕出了一个血包却看起来并不在意。
“我们遇到好人了啊!”老头被扶上驴车前还拉着他儿子的手不断地感叹。
“爷,你头都磕成这样了,那算哪门子的好人!” 这个江湖风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