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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兵变就是这年夏末时的事,胡家三代单传,祖父胡杭当家。
说起胡杭也算是三朝老臣了,曾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天下大定后却未得重用,心中不忿。
开国皇帝无后,便立亲弟弟为皇储,可其亲弟又嫌他活得实在太久,担心自己熬不到继位就会跨鹤西归。于是皇帝的弟弟便在府中设下鸿门宴,顺利登基了。
只因胡杭以前在战场上救过二代皇帝一命,才时来运转,官至太尉,与镇国将门明家分领禁军。
二代皇帝病故时他且硬朗,担心太尉一职与公侯爵位不同,不可世袭罔替常保昌隆,便趁明家领兵与北方大耀厮杀之时,撺掇西边的吐蕃躁动。
开国皇帝是个武人,向来艳羡赞佩读书人的学识谋略,定国策为重文轻武,江山社稷传到现任三代皇帝手里,已是文才鼎沸辞赋诗文漫天飞的盛况,可拿得出手的天才武将却青黄不接,导致西方吐蕃躁动无将可派,只得仰仗胡杭带兵前往,胡杭又趁机逼迫皇帝娶他女儿为后。
皇帝已有一心一意共白首的心爱之人,十分不愿再三拒绝。
胡杭却当众逼问皇帝:“陛下是否因臣是武将而非书香门第才看不起家中小女?”
有战当前,需得众将一心,为国为民也不能伤了将士们的心,刚登基尚且根基不稳的皇帝只得被迫答应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胡皇后骄横跋扈,虚荣善妒,入宫后残害宫妃毒杀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是如此没的,后又趁皇帝出巡闯进静惜宫欲给怀着六皇子的静贵妃灌下毒茶,动了皇帝的心头肉,还被临时回宫的皇帝撞了个正着。
次日大朝皇帝就将此罪召告天下,胡家因此获罪,胡杭强表战功才没被杀头,被流放到偏远琼州当了个从五品小观察使。
皇帝虽然年轻文弱却心计无双城府极深,此等罪过就是抄家灭门的重罪,多大的战功都不能相抵,可皇帝还是法外开恩从轻发落了,没有动胡家势力,也没有废后,只为日后能牵三挂四更彻底地涤清朝野,颁下圣旨:“此后皇嗣若有任何伤损,无论何因皆为皇后之过,皇后有照拂皇嗣之责,如若失责,轻则惩处,当众杖则,重则废后杀头,胡氏抄家灭门!”
静贵妃的静惜宫也从此闭宫,被皇帝严加保护,任何人非请勿入,违者杀无赦,若有对静惜宫宫人轻慢拖沓者下狱重处。静惜宫的用度规格本就高于太后和皇后,如此一来不但更是尊贵,就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皇后被皇帝憎恶不得子嗣,被禁足的几年间尤其觉得身边过于荒凉,便打起了歪主意,圣旨只说皇嗣伤损,却未提及妃子,只要做得够隐蔽,也不是一定就不能有子嗣。
康王和庆王的母妃们家族势力庞大,她便选了最近家中变故失势又不得宠的容妃,不久容妃病逝,她得以领养容妃所生的四皇子为养子。静贵妃除了得皇帝宠爱以外,娘家毫无势力,其父曾是左谏议大夫,后因过错贬至边远做了个县令而已。
皇后也曾借旁人之口试探过皇帝可否领养六皇子,却被皇帝大骂:“痴心妄想,无耻至极。”只得作罢,才打定了主意要弄死容妃。
皇后得了四皇子后又开始野心活泛,串联朝中胡氏势力连番上表逼迫皇帝早日立储。康王之母珍妃和庆王之母虞淑妃两家虽为豪门望族,却无觊觎天下之野心,对立储之事有美好希冀不奇怪,但置喙立储,上表逼迫是绝对不会干的。明眼人定会看出此举必然引火烧身。
静贵妃又是个闭门不出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之人,惟愿自己的六皇子能顺心遂意地过此一生,是否当皇帝她并不在意。
只有胡皇后正被野心迷了眼,哪会顾那么多。
故此,上表者是谁的势力,皇帝心里自然十分清楚。
便又设下一计,在南郊皇家猎场办了一场春猎,猎场方圆百里绝大部分是山林猎区,只有东南一隅有个小游园,游园中圈养一些动物野兽之类的供皇室和贵族观赏。除静惜宫的人以外,其他后宫眷属都要去,朝臣及家眷收到皇家请帖自是喜不自胜,都拖家带口地去很少开放的皇家猎场游玩。
习武者多去猎场竞技玩耍,文官和妇幼家眷自是在游园中赏玩。
并未规定皇室和贵族亲眷要分开游赏,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这么做了,皇室后妃皇子和宫人走在一起,散落四处奔走玩闹的其他人和幼童也到处都是。
游园深处有狼园,继而是虎园,皇室群体走到狼园处,因皇子们十分爱看而稍作停留,不多时又向深处虎园移动,唯独四皇子趴在围栏处对十几米下的狼群情有独钟不肯走。皇后无法,只得暂陪。
珍妃和虞淑妃都携子到了虎园围栏处。之后陆续过来的游人也越来越多,以致虎园围栏处土壤不堪重负,沿边尽数坍塌下去,百余人落入圈养虎群的虎园之中。一时间虎群受惊,上蹿下跳地折腾,呼啸着吼成一片,震得人心头发颤,胆小的早已抖成一团,很多落下去的人都浑身哆嗦,有些吓得尿了裤子连向上爬都顾不上了,呼喊声,尖叫声,老虎吼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天的响,场面混乱得很。
白赫云奉命携白氏火之精卫数十人扮做游人悄悄跟随皇室群体,早就知道会有事发生,但没想到竟这么凶险。她迅速跳下虎园,眼疾手快地捉住两个皇子,御着轻功沿着陡坡向上冲去,眨眼间就将两个皇子抛了上来,又回身下去拉珍妃和虞淑妃。
白氏精卫见状立刻前来相助,一部分御着飞霜救人,一部分用威力极大的穿杨术驱逐老虎,生生逼退了虎群,夺得了一些空隙。禁军趁机将点燃的火把抛下去驱散试图反扑的虎群,拴好绳子下去拉人。
不少人受了伤,虎园下面沾染了血腥气,激得虎群躁动不已。禁军不停地投下火把,白氏精卫救人速度奇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掉下去的所有人都拽了上来。
众人皆见,皇室之中只有胡皇后和四皇子远在狼园幸免于难。
皇后被拖至次日大朝之上,引得群情激愤,她喊冤枉,尚有胡氏势力助她张罗。皇帝却道:“已有前科还不知悔改,朕派人去查验过了,虎园围栏处的土地被人动过手脚,承受不住多少人,并非意外。三皇子和五皇子侥幸没有死于虎口,六皇子因没有母妃陪伴才跟在朕身边先去了猎场,虽尚无直接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但皇子们有所差池,何人得利?”
殿上群臣闻言甚觉有理。
一是因为皇子们出了事,确实是皇后和四皇子是最大的获益人。二是因为自己的妻儿也掉下了虎园,早就气得不剩多少理智了。三是那里是皇家猎场,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在皇家猎场干这么大的事?皇帝必然不愿拿自己的两个儿去喂老虎,还能有谁,多半就是皇后了。
估摸着是因为前些时日京中盛传三皇子或五皇子可能是皇帝秘密立下的太子的事,让皇后有些坐不住了,才搞出这么个事情。
很多朝臣们极是愤慨,纷纷出来指责皇后失德,要重处才能服众。
那些站在皇后阵营的大臣们见这阵势,便知情况不妙,都纷纷闭口不言了,毕竟谋杀皇子是灭门大罪,谁敢说情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谁家还没个老小啊。
皇帝金口玉言,道密旨所立之太子非四皇子,十年内不改立他人,皇后禁足不得生事。
胡皇后见没有废后,慌忙谢恩。此事盖棺定论,殿上依然是群情激奋,都觉得处置得太轻了。
胡皇后被冤后禁足反省,她没思己过,反而生出了反心,只是她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正是皇帝想要的。
皇帝御下龙鉴司得报胡杭被贬琼州后并不安分,暗行谋反之事,尚不成气候,打之即散,还会再起,不如等其壮大坐实连根拔掉。
白氏水之密卫也得此报,白赫云便与夫君明瑞然一起同皇帝演了这春猎一出,既压制了胡皇后串联朝臣逼迫皇帝立储的嚣张气焰,也给将来胡氏父女内外勾连创造条件。
果不其然,半年后,皇帝明旨,说胡杭在琼州安分守己得民爱戴,将他的从五品升成了五品,朝臣们见风使舵,那些暗藏水下狡猾无比的胡氏势力也水顺推舟在逐年绩考上猛做文章,十二年后胡杭又升回京中。
而过了这些年皇帝也不再年轻弱小,有武国公坐镇京畿整肃禁军,还有一些忠臣良将的弼辅,已然根基深厚,同时也摸清了朝中群臣的立场人品,胡氏势力隐藏得再好也没能逃过龙鉴司的查探。
龙鉴司能如此高效深刻,是得益于之前众官于立储之事逼迫皇帝时,白赫云给皇帝补了一计,告诉皇帝要顺势不决,故意显出懦弱摇摆之相,态度不明多拖几天,等那些不轨之臣自觉此事大有可能时自然会气焰嚣张越发强势,松懈戒心,蹬鼻子上脸。
皇帝觉得十分有用,拖了几天后叫白赫云来上朝,满朝文武见白赫云来早朝甚是惊讶,皆知白赫云身份特殊,若不是有国之危亡或定邦兴国的大事,皇帝是不会召她来站朝的,都忖度着是立储之事要有定论了,若白赫云赞同立储最好,若不赞同,他们也都打算摩拳擦掌尽全力一搏,希望人多势众压白赫云一头也好。
白赫云先道皇后无嫡出,众皇子皆为庶出,故只能选贤而立,且皇子们年岁尚幼,贤与不贤不甚明朗,陛下又正值盛年,不急于立储也无不可。
胡氏一党闻言,不甘示弱,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别说陛下是盛年,就算少年也不乏夭亡者,早日立储以固国本,于国有利!”皇帝怒拍龙案:“混账!咒朕早点死是吧?”那臣又道:“话糙理不糙,望陛下早做决断!” 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