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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襄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任何一个朝代,这里都是统治者军事守备最关注的地方之一。
荆襄大多数地方地势险要,居民种族复杂,朝廷在治理方面也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无论是军事,还是政事都需要很慎重的决定。
如今并非战时,却忽然任命了一个五州都护,按常理是不应该的。而田文兼任此职,也算是时代产物了。
离国和夜郎可以说是世仇,彼此之间的种种冤仇数之不尽,但整片西南地区素来势力就十分不稳,地势又非常复杂,所以双方也很难真正做到压倒性的优势。
但到底离国的实力终究还是强一些的,并且作为一个成型的朝廷体质面的问题的反应也都有了相对的成熟度。可夜郎本有四部,通常都是各自为政,只有面临战斗的时候才会联合起来。也因此,他们想要主动出击胜算便不会大。
现在对于双方的问题是,无论攻守彼此都有自己的必然问题要承担,所以关键还是看之间的问题是否已经严重到了必须决一死战的地步?
而作为旁观者,贸然行动会造成很多不利因素。所以需要权衡找到一个相对来说就算没有进取机会,也可以稳定大局,不会有什么损失的策略。
田文本是文官,未经过武事,压根没人会指望他真能在战场上做出什么成绩。但他在治理地方上是颇有能力的,民事的稳定,储备的积累,加上政务的监察这些正是他的强项。而只有这些保持稳定,才能对于未来的整体战略提供足够的保证。
上任一个多月了,多数地方都还十分顺利。只有丹州,地处恒国和秦川之间的交界。地方不大,交通非常不便,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丰富资产,其实若非特别困难的时期也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战略意义。
若是不去多关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可是一旦去关注,马上就会发现非常多的问题。
而丹州司马郭陶,单就战功来看整个恒国朝廷也没几个能比的。只是此人性情粗鲁,暴躁,又丝毫不动为官之道。所以官职升的要多慢有多慢,如今已经年过五十,从一个小兵真正是凭借着实打实军功三十多年军旅生涯一路走到今天才只是个州司马,也可见多不招人待见了。
田文刚上任,对这些实际情况并不了解,田甜就更加没地方去知道了。不过她毕竟年轻,机灵,反应快,从宋翔的介绍中也听出了些端倪。于是,从宋翔此人明显擅于钻营上看,他对郭陶的评价褒贬不一,却明显带有嫉贤妒能之意。
那么料想郭陶此人作为武将料想脾气确实不怎么好,若是肯攀附上官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所以估计其人品本质不会有太大的瑕疵!
一进入丹州城,田甜就更确认自己心中所料不差了。这丹州本非富庶之地,百姓衣着普遍粗陋,但也并没有生活特别窘迫的迹象。市井上也没有什么豪华的青楼、饭庄之类。
而巡逻的士兵,以及守城军校倒是的确都看得出生活不太优越,除了衣着补丁摞补丁,很多精神脸色都比较暗淡。
看得出丹州军队的军纪是非严明,军民无欺,凭这一点郭陶作为军中主将已经可以说非常称职了。但手下军队居然是如此景象,按说是不应该的。
感觉情形的确古怪,田甜带着丫鬟和随从便决定在街上的酒肆饭庄之类暗访。
她曾听先生讲过,天下间情报汇聚之处无出市井鄙陋之右,纵然是一国谍报也颇多不如。但也不是真吃着,喝着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是必须有足够的针对性和判断力,才能从那些表面上几乎毫无关系,甚至压根都只是废话的言谈中找出确实可靠的信息。
大半天闲逛下来,田甜也多少了解了朝廷对丹州素来不太重视,原本的荆襄卫十年前调离之后就未在补充过。地方的守备也多数自给自足,朝廷也未有过武备实缺填补,甚至连地方政务上,朝廷内部也很少有人愿意来丹州做知州。
如今丹州知州年老多病,从两年多前已经多次上书朝廷想要告老,可始终没有回音。所以很多事情,只能郭陶代理帮忙。
可想而知,堂堂知州要卸任告老都可以拖延那么久,地方赈济,兵员补充这些实打实要朝廷掏腰包的事又哪会那么容易得到确实解决?何况显而易见,郭陶也不是个识时务的主儿,也没人会想能从他这得到多少回扣,更没人会当回事了。
所以这么一看,田甜发现郭陶兴许还真不是存心刁难父亲,恐怕也是被逼无奈,想借此得到更多的重视。
田甜不是一般的官家千金,更不像普遍读书人的迂腐,这些除了本身天生性格开朗之外,也要归咎她从小有个与众不同的先生!
所以她虽然还没见过郭陶其人,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认识。
郭陶这个人的确不擅为官,因为是武官也的确有些暴躁粗鲁,但不失为人的正直和善良,因此他认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所以即便对朝廷有多少怨恨,但却不肯稍负百姓,宁愿自己的军队过苦日子。
对这样的人,除非就存心害他,否则遇事没有什么办法是比当面直言更有效的。
走到简陋衙门的最后一个拐角,忽然一辆马车先到停在了门口。而上面下来的一女一男,尤其是后面走出那个身形欣长瘦弱的男人,虽然距离很远也只是看到个侧脸,可田甜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那张面孔,她太熟悉了。即便分开已经两个月,可每天仍旧会不经意想起几次。而心里飞快转念,田甜快步走向衙门,突然心里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为什么?
虽然刻意想平复情绪,但田甜还是走到了门口,随从向守卫讲了几句,便等着其去回报。
不久,守卫回来请几人入内。田甜一路进门,心里思潮起伏,看看四周情况这好歹也算是官署,未免太过寒酸了些。别的地方就算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小衙门,总归会有个小花坛,假山屏风之类的点缀,可这不仅毫无装饰,连那些门窗都明显锈迹斑斑,修补了不知多少次还勉强用着。
倒是亲眼看到郭陶此人,似乎和想象中又不大相同了。虽然这个人明显也不算什么儒雅文人,但也没有以为的那种虬髯阔口,膀大腰圆,整体上看十分普通,虽然比较结实,但也就是一般人的样子。加上一件满身不定的长衫,若是走在街上看到顶多以为就是个长工罢了!
“小女田甜拜见郭将军!”
郭陶微笑拱手:“田大小姐光临敝署,着实令本将意外,莫非是令尊大人有何示下?”
田甜轻笑摇头道:“将军玩笑了!家父虽然为官一方,小女不过一介百姓,岂敢妄涉政事?不过是随父上任多日,到处走走了解一下风土民情罢了,若是有所打扰将军事务,还望恕罪!”
“哈哈……”
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这几声爽朗笑声还是带出了武将特有的豪放气态。
“田小姐这话言重了!令尊大人到任虽不足两月,但地方事务已然处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多有称赞,本将也有耳闻,心中甚为敬重!”
田甜闻言谦笑几句,便直接如正题:“其实小女今日冒昧来访,乃是因为到了这丹州城所见颇有些奇异之处,才忍不住来向将军请教。”
“哦?请教是不敢当,小姐有何事但请直言,本将是个粗人,尽力答复就是。”
“将军过谦!如此,小女唐突了……。实不相瞒,其实小女来此已经数日,虽然也曾闻丹州并非富庶之地,但看百姓似乎也都还过得去。只是不知为何,官差和士兵似乎都生活十分艰苦,甚至很多明显面露菜色,实在难解,还请将军开释!”
郭陶对此即没有意外,也毫无不悦之色,淡淡一笑道:“小姐所言不错,只是百姓生活好坏, 主要取决于自家生计。可官差与士兵,却是要朝廷下发钱粮。但这整个丹州官署,从知州大人,加上本将在册一共只有十二人 。全州官兵,在册一共也只有七百余人……”
虽然想到丹州情况不单纯,也很可能十分严重,可田甜实在想不到已经严重到了如此程度,但也马上明白了郭陶的意思。
丹州并非大地方,治下也就三县。但任何一个县城的官署在册职位也绝不止十二个,何况这一州州衙?况且就算只是一个衙门从差役,到监牢这些起码的用人也绝不会低于百人。况且全州军队编织加起来少说也得万八千,何况好歹这丹州也是边境。
不过关键是郭陶所说出的数量,其实是为了告诉田甜那是朝廷发放俸禄的份额。换言之现在全州的军士中,摆明很多是没有朝廷明确薪酬的,如此一来何谈官配的军服?
而就算地方上这情况,朝廷这么多年就没人注意过?整个丹州地方上下官职人员,以及整体军队的数量连起码的十分之一都不足,可怕就怕在这个情况在朝廷的册报上又是怎样的?可无论如何,这个事实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在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