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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颜淮跌进魇妖为他布置的最恐惧幻境第一反应是疼,那舒华宴这边就是蒙了。
谁能告诉他他这一身大红袍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还在跟天香楼的香儿姑娘讨论诗画吗?怎么突然就,回千鹫宫了???
舒华宴揉了揉眉心,宿醉给他带来了种乏力感,他这还没传唤仆从,就有人推开了他房门,为首的是顶着死小孩面瘫脸的戎肆,舒华宴刚要开口:“哎,戎肆,给我弄碗……”
“门主,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该起身了。”
“什么大喜???我跟府君要成亲了???”舒华宴一脸懵。
“你搁这儿做梦呢?”戎肆面瘫脸一抽,不等舒华宴争辩就招呼侍女上前来把舒华宴按着打扮去了。
“我怎么就做梦了?我放荡不羁爱自由怎么可能成亲?你们在说梦话还差不多!”被捆着的舒华宴止不住的嚎。
“这是少宫主给你指的亲事,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戎肆掰扯着舒华宴让他坐正。
“宴止?怎么可能,他哪有空管我?”舒华宴更不信了。
“这次联姻,对千鹫宫和门主你都是好事。”
“联姻?!宴止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卖我来笼络人心了?!”
这还没到礼堂,舒华宴一个人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戎肆憋着气劝道:“夙殿主与你相识多年,门主又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夙?夙昧?”舒华宴一愣,“你跟我开玩笑呢?”
“是我哦,小宴华,你有什么意见吗?”新娘掀开盖头,露出一张明艳的脸来。
舒华宴眼前一黑,“可我不喜欢女的啊?”
“管你喜不喜欢,宴家的传宗接代可还得靠你。”夙昧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还没到礼堂,舒华宴就觉得自己快要被刺激出病来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礼节下来,终于进了礼堂,舒华宴已经是神思恍惚懒得看上亲位是谁了。
偏夙昧拉着他的袖子开口道:“来,我们拜爹娘。”
“我哪来的娘?”舒华宴一愣,抬眼时只见红黑两色为衣着主色的宴止和颜淮端坐其上,还戴着同款面具。
他听见宴止说:“你衣食住行全是我出钱,作为衣食父母,我算你爹。”
“管了你这些年,也算你娘。”颜淮语调仍是凉薄,偏眼神认真得很。
舒华宴呛了个半死,“你们逗我呢?!假的吧?!”
“不是,为父是认真的。”宴止走了下来,“等你成了亲,我就将这千鹫宫交由你打理。”
“你不是前儿还骂我废物呢嘛?今儿就要我继承家业?”舒华宴一脸疑惑。
“我那是怒其不争。”宴止说得一本正经。
“等等,打住。”舒华宴突然冷静了下来,“先不说我没认弟做父这兴趣,宴止那厮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说话,想骗我也弄得真一点啊?”
“先是成亲又是颜淮和宴止喜结连理最后还要我继承家业?你们搁这儿吓人呢?你们比妖还吓人呢?!”舒华宴的咆哮响彻喜堂,堂内的人们均是脸色一变,夙昧伸手去拉他,“小宴华不要胡说八道。”
“得了,你们这假的不能更假,就没见过这么不称职的魇妖。”舒华宴扒拉扒拉头发,开始了他的说教行为:“心魔瘴是吧?那你们要弄也弄得逼真点啊,确实都是我最怕的,但也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这一看就是假的,你们迷惑谁呢?”
秘境里待了一百多年第一次幻化心魔瘴就出师不利的魇妖脸色一扭,怒而答之:“还不是因为你心底的深层恐惧都奇奇怪怪的让我们无从下手!识破了又如何?!你出的去吗?!”
当两个热爱咆哮的撞在一起时,那简直是,满堂都回荡着噪音。
“我顶着你最畏惧之人的皮囊,你动得了手吗?”魇妖挑衅。
“你又不是真的,怎么下不了手?私仇公报的时候到了。”舒华宴摩拳擦掌。
“那我呢?这般貌美皮囊,你下得了手么?”‘颜淮’一掀面具,幽深一双眼瞧着舒华宴,还真装出了八分神韵。
魇妖最能堪破人性之弱,舒华宴这最大的弱点,非他爱美之心莫属了,可魇妖是为了编织恐惧让人们在苦痛中死去,而非美梦,自然也不可能给舒华宴备一屋子美人了。
“这,还真下不了手。”颜控程度相当严重的舒华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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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云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也不是特别好那种,他这随手一指,没指到死境,也没寻着生门,莫约是指到那掩人耳目的八道幻境去了。
他落下时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啃完的饼,周遭凶恶的大汉们还没开口,莫凌云就抬手示意他们噤声了,“等等,先让我啃完这个饼。”
另一处同样深陷幻境的景容眼前是一片空白,没有妖气,没有人声,天地苍茫独他一人。
他挥手念了个诀,却无法感应到莫凌云和宁清的存在,这一方天地,阻绝了和外界的牵连,连灵气都没有分毫。
景容闭了闭眼,沉声道:“若伤及我徒儿师弟,必让尔等十倍奉还。”
依旧没有回应。
宁清没那么好的运气,他睁眼时正跪在雨幕中,深色天幕下惊雷乍现,透着光亮的屋门紧闭,他面上潮湿一片,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师父……求您……饶了溯回吧……”宁清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他重复着先前的动作重重跪拜了下去,僵硬的指节泛白又转青,再难让人分清这少年郎究竟是冻得瑟瑟发抖还是跪的。
他跪了一夜无人理会,不远处含了满眼泪的云景撑着伞看他,低声哀求:“师兄,你不要跟师父犟了好不好……我们回去……”
“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与溯回无关……”一滴泪滑过他眼角,连同辩解都苍白无力。
“他是魔,你可是要与魔为伍。”师门在诘问他。
“他不是……”宁清哑了嗓子,不住摇头,他死死抓着宁九尘衣角,像是捉住了一线希望,“师父……溯回不是……”
可宁九尘冷着一张脸,直将他踹出了几米,说着:“包庇妖魔者,其罪同诛。”
“有魔修血脉就必须死吗……”他听见他自问自答,“可他什么都没做过……”
最后一眼,是溯回杵着拐,摸索着想要碰碰他。
宁清努力想要露出个笑来,却憋了满眼泪,他叫他:“溯回……”
宁清再度睁眼时是满目荒芜,唯有突兀的小木屋定格在不远处,他下意识往那走,推开门是只见一人端坐。
他眼睫低垂,一手轻叩着桌面,修长五指微微曲起,便也遮住了指骨侧红痣,仍是玄衣广袖的装束,扬手时,那偏瘦手腕对比袖口更显白皙,指骨上一点红痣更是鲜明。
“溯回……”宁清哑然。
荒芜之地也随着他这一声呼唤热闹了起来,正道修士们齐聚一堂,齐齐喊着口号:“杀了他!杀了他!”
屋内端坐的人没有半分反应,宁清手中却多了把剑,是要他手刃他之意。
宁清不愿,只一步步踉跄走向颜淮,在触及他刹那不自觉松了口气,眉眼间温柔也多了几分真实,他拥住他,低低地唤:“溯回……”
“若能同赴灰飞,也是好事。”他大半重量压在了颜淮身上,手中剑还没松开,却也小心顾着别伤到颜淮。
一直没反应的颜淮蓦然抬了眼,一手抚着宁清颊畔,他问他:“你想救我吗?”
“什么……”
这次颜淮的手落在宁清持剑的手上,视线不闪不躲,他似自问:“你不想救我吗?”
*****
景容赶到舒阳秘境入口时是日暮,宁九尘皱着眉看他,莫约也是明白了景容分魂之事,沉声斥道:“身为玄天宗少宗主,怎可如此儿戏。”
景容没空跟他争辩,开口道:“折澜不对劲,他魂灯一直在减弱。”
宁九尘皱着眉没说话。
“师叔,舒阳秘境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景容抿了抿唇,“折澜在活死人墓时就受了不小的伤,如今又撞上这天棺七十二阵。”
“天棺七十二阵?!”宁九尘第一关注的果然是阵法而非他的徒弟。
“其他宗门世家弟子或许还没抵达天棺之地,现在入阵者不过寥寥,还有补救的余地。”景容握着手中剑,是他本命法器凌霄。
“你想干嘛?”宁九尘扫了眼景容手中剑,顿时警惕了不少。
“劈开这舒阳秘境。”
“不可。”
师叔侄两人不欢而散,秘境中的景容正闭目养神,莫凌云的魂灯跳得好的很,唯有宁清的魂力在不断削弱,他的分魂又困在无人之境出不去,这让他怎么能不急。
其实不止他急,墓中魇妖也挺急,它们在墓中守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见了生人,想着编织噩魇幻梦让这些人在恐惧与苦痛中死去,它们也好把人生吞活剥了,可是这次,成功上套的只有那个姓宁的!
姓莫那个找了个好地儿蹲着就开始吃饼,姓景那个魂力太强没魇妖敢去,姓颜那个拎着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姓戎那个更简单了,提着大刀一路砍就完事。
虽然姓舒那个也还没出来,但是,他一天到晚盯着幻化成颜淮的魇妖嘀嘀咕咕:“长这么好看谁下得了手啊。”
就跟念经似的!一天念八百遍!这谁扛得住啊?! 【群像】几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