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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南齐办公室似乎比以往都要热闹。

　　盛柯二十分钟通过一面这件事被小范围地传开，让所有了解丁傅江的人感到匪夷所思乃至玄幻，另外再加上见过盛柯的人纷纷表示当事人“很帅”、“得体”、“气质干净”，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我上午还路过会议室来着，早知道就进去看一眼了。”

　　“好想知道面试的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傅江哥居然就这么把他放出来了。”

　　“下午的面试是不是在电话间？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

　　聊着聊着忽然有人问了一句：“傅江哥现在在哪里啊？”

　　面试结束后就没看到他了，放平时他怎么也要神兜兜过来和大家一起唠两句。

　　有知情人士立刻回答：“我看到他一结束面试就去老大办公室了，大概是去哭诉了吧。”

　　被认为在哭诉的丁傅江此刻正坐在于修竹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复述了一遍面试的过程。

　　叙述完毕后丁傅江叹息：“没想到在你之后，我居然还会遇到第二次被反客为主的情况。”

　　于修竹坐在桌边低笑了一声，嗓音温润悦耳。

　　这间办公室坐北朝南，春日明媚的阳光穿过常青树的缝隙，斑驳叶影落在于修竹的脸上，令他的五官在明暗间显得立体又浓重。

　　于修竹气度矜贵，很容易给人以距离感，但他嘴角时常带着温和的笑意，倒是恰好冲淡了那份威慑，他问丁傅江：“你觉得他下午有没有机会过关？”

　　丁傅江把盛柯的报告往前一推：“讲不准，很有可能，我看他挺机灵的。”

　　于修竹点头：“那你摆正一下心态，如果他通过了，可别像当初对我一样对一个新人。”

　　这句话的由来要追溯到南齐刚产生雏形的时候。

　　那会儿于修竹还在迪励，但已打算自立门户。创立公司需要不少人手，而他当时只与庄思韵一人达成了共识。

　　迪励内没有其他人可选，于修竹便把目光放到了整个行业圈子中，很快就锁定了丁傅江。

　　丁傅江和于修竹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一场面试中，那时于修竹装作要跳槽，把自己的简历递给了丁傅江就职的公司，这才与他见上面。

　　于修竹带着目的而来，见到丁傅江后就没再伪装成求职者，两人坐下后于修竹气场全开、直奔主题。

　　四年过去了，丁傅江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其中两句话——

　　“今天是周一下午，你作为部门副主管，却能在一周中最忙的时候出来面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现在相当闲散？”

　　“我听说你即将去另一个部门升任主管，这本来是件好事，不过那个部门相当边缘化，似乎有点明升暗贬的意思。”

　　于修竹陈述事实，语气算是十分温和，但当时丁傅江在工作中被排挤受气，听了之后只觉得绵里藏针，让他心头一阵窝气，心说你这是来面试的还是来损我的？

　　还好紧接着于修竹说：“你被架空，是他们的损失，他们不懂得你的价值。”并向他发出了合伙邀请，丁傅江才意识到这人是来拉自己入伙的。

　　但丁傅江还是因此对于修竹不爽过一段时间。

　　现在的丁傅江工作顺心，自然不会和一个新人斤斤计较，他摆手回道：“不至于，再说了，他想去的是你这里，我也见不着他。”

　　于修竹需要处理的事物又多又杂，丁傅江在这里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时间转瞬就到了下午，于修竹处理完邮件合上电脑，目光恰好落在丁傅江忘记带走的简历上。

　　-

　　二面是业内称之为cold call的实战，考核形式是三个字——打电话。

　　猎头不是简单的文职工作，因为要时刻与客户公司以及候选人协调双方需求，电话交流占据了他们工作日常中很大一部分。

　　而电话沟通听上去简单，实际难度却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大，与素未谋面的人隔着电话线推荐职位或者索要联系方式，成功率不仅低，还可能会遭受对方的冷言冷语与中途挂断，所以cold call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与沟通技巧才能成事。

　　很多求职者在单人面试时或许表现得很出色，但实际电话沟通时却无法突破心理障碍、不得其门而入，便无法胜任这项职位。

　　下午，所有通过了一面的人都被带往南齐的电话间。

　　电话间是一个个独立的、类似于电话亭的小屋，四周是深褐色的半透明玻璃，内部仅有方寸，安置了一桌一椅以及一台电话。

　　他们需要在四十分钟的时间里获得二十个酒店销售经理的私人电话，为了防止对方被频繁骚扰，每个人拿到的酒店名单都不一样，不过本质都是酒店，所以难度没有太大的差别。

　　盛柯接过他的那份名单，纸上仅提供了酒店的名字以及前台电话这两项信息。

　　没有销售经理的名字，所以他无法在网上通过名字查找手机号；此外，打给酒店时还需要想办法先让前台转机至销售部。

　　可销售经理日常事务繁忙，不是什么人说要转接就能转接的，而且不能假说自己是猎头，因为并没有职位要提供，经不住对方询问细节，也过不了前台那关。

　　他必须找别的说辞迂回达到目的。

　　四十分钟，二十个电话号码，每通电话平均耗时需要控制在两分钟内。

　　所有人都觉得时间明显不够用，表情纷纷变得凝重。

　　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名单后，他们立刻被催着进入电话间，开始倒计时。

　　关上门，盛柯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姿态依旧放松，手指摆在电话旁接连抬起又落下，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没有急着操作，而是先浏览了一遍酒店的名字，获取潜藏的信息。

　　名单上的酒店名气都很响亮，盛柯耳熟的几家都是高星酒店，有很大的房量以及强劲的接待能力。

　　此外，其地理位置的分布也很妙，二十家中有约十五家集中在城东区域，剩下的也几乎是在城西的商圈。

　　城东……

　　盛柯的手指停了下来。

　　海城的城东商圈不如城西多，但是酒店扎堆，这是因为那里有一处展览中心，常年无休办展，导致客流量巨大。

　　想到这里，盛柯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两下“嘀”声后，对方接起。

　　盛柯开门见山：“你好，我想询问一下，明年三月份的客房还能订吗？”

　　前台：“可以，明年三月还没有满房。”

　　盛柯：“但我要订200间，体量很大，对房型也有特殊要求，请问可以转接到销售经理处吗？”

　　“200间？”对方明显一愣，然后问道，“可以先询问您这里的组织信息吗？”

　　盛柯回答：“我这里是旅行社，明年三月在城东展览馆里有活动，需要给客户订房。”

　　电话里传来“唰唰”记录声，对方道了声“稍等”，随后听筒里响起了一阵音乐，想必是去询问销售部那里的意见，很快对方又回来了。

　　“久等了，我为您转接销售经理。”

　　盛柯的声音中透出笑意：“好，麻烦。”

　　转接到销售经理之后，事情反倒简单。

　　盛柯询问了酒店房间的打包价、房间的楼层以及配套设施，然后故作犹豫说自己还需与领导商量，顺势提出要记下销售经理的私人手机以便后续联系。

　　200间房是数额极大的订单，买方谨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销售经理不疑有他，大方报出自己的号码。

　　挂下电话，盛柯扫视通话时间。

　　第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到手，耗时一分半。

　　-

　　电话间外围了不少人，他们全程目睹了盛柯的操作，对此效率瞠目结舌。

　　“虽然说我去年面试的时候也想到了类似的办法，但那是在我打了五六个电话后才领悟到的，这……他都不经历几轮试错的吗？”

　　“而且心理素质好得也太不像个新人了，别人打电话的时候都在抖，他为什么这么淡定？”

　　……

　　丁傅江被拥在三个姑娘两个小伙子中间，耳边是接连起伏的讨论声，他对此聚集现象感到迷惑：“哎？下午了都不工作吗？跑这儿来干什么？”

　　众人笑嘻嘻回道：“听说校招的人里面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大家都好奇，过来看看。”

　　丁傅江看向电话间内盛柯的侧脸，了然地“哦”了一声：“都来看帅哥是吧？”

　　“那哪能啊！在我们心里谁都比不上傅江哥。”

　　丁傅江嗤之以鼻：“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学好，现在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上周五我都听到了，你们说于修竹是整栋大厦里最帅的男人，我根本就没有姓名……还有杨岐浩！你个大男人也跟着小姑娘跑来凑什么热闹？你也来看帅哥？”

　　杨岐浩委屈巴巴：“不是啊，我是听说这个盛柯二十分钟就通过了你的一面，想来看看让傅江哥遭遇滑铁卢的人是何方神圣。”

　　丁傅江听完故作痛心：“别提别提，还不如说你们是来看帅哥的呢。”

　　“什么别提？”于修竹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

　　他正沿着长廊缓步而来，身姿挺拔停匀。

　　众人回过头对他解释了一下，因为已经见过了盛柯，他们也不再留，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五个人一走，这里立刻清净许多，于修竹把手中的简历递出：“你东西忘拿了。”

　　丁傅江接过后手臂拱了拱于修竹，示意他往前看：“来都来了，喏，刚刚在办公室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人。”

　　于修竹抬眼。

　　盛柯正在打第五通电话。

　　他身体微微向后仰靠着椅背，修长笔直的双腿向前伸，身体舒展延长，姿态随性从容。

　　褐色的玻璃门像是给这个画面蒙上了一层粗纱，盛柯的轮廓清晰，五官却又不太分明，远远看去只感觉这人气质疏朗，像一棵迎风向阳的小白杨。

　　于修竹一瞬间有些恍惚。

　　同样的姿势，类似的场景，让他的思绪陡然穿过十二年的光阴，回到了一个初冬的午后。

　　他莫名想起了一个被他藏在心里很久的人。

　　丁傅江看着盛柯简历上的证件照：“帅是帅，也难怪几个小姑娘都来围观。”

　　于修竹也跟着低头，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照片上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消失了。

　　不像。

　　不像他。

　　于修竹笑了笑没说话，提步转身就要走，耳边却传来盛柯在电话间内的声音。

　　“我的名字？盛柯，茂盛的盛，南柯一梦的柯。”

　　“南柯一梦的柯。”

　　语气平缓中带着丝跳跃。

　　那个人也喜欢这样介绍自己。

　　于修竹几乎是立刻折返回来，指着盛柯对丁傅江说：“这个人……入职之后我要亲自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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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男嘉宾（单方面）牵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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