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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整天呆在家里,并不闲着,弄得还挺忙,和卢姐一块儿为过年整点儿这整点儿那。看着卢姐整天忙忙碌碌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个过意不去,琢磨这眼瞅着就要过大年了,卢姐在咱这家里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咋也得给卢姐买点儿啥。晚上,吃过了饭,趁着卢姐在厨房忙活的功夫,陈果就把自个儿的想法跟荆志国说了一下子。荆志国瞅了瞅陈果,笑了笑说道:
“嗯,这才有个家庭主妇的样儿!那对!给卢姐买件儿衣服啥的!正好咱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哪!”
第二天头晌儿,陈果和卢姐一块儿到北市场逛了整整一头晌儿的街,晌午,俩人儿又在街上的馆子吃了顿饭。一头晌儿的功夫,俩人儿那可是大包小裹地买了不少的东西,还到那北市场的吉祥洋服店每人做了一件西式马甲。那马甲高级,对卢姐来说,这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里外都是锦料,也就是用桑蚕丝织就的上等料子!在时下这东北,那还能有这样的布料,着实难得!估计也是那商家的存货了。卢姐高兴得那就不用说了,那花色!
“哎呀!太太--咱一个下--”
卢姐要比陈果大个五六岁,全家就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亲人。卢姐的男人是在南满铁路上干活儿,在一次事故中出了事儿了,过世好几年了。俩人儿连理一场,连个孩子也没有留下。卢姐那男人是个中共地下党员,死得较比蹊跷。驾着那种在铁道上跑着的平板车沿着铁道巡查,也不知咋个回事儿,竟然在一个交叉口上同一辆迎面而来的倒线的货车撞到了一处,车上四个人死了仨。卢姐是她男人在世时随着他男人成为的中共地下党员,那还是日本关东军占领中国东北之前的事儿了。
大年三十儿那天早上,荆志国要去上班儿,已经都走到了门口,陈果忽然把他叫住了。
“荆志国,前儿个咱和卢姐到北市场去闲逛,顺便到那吉祥洋服店做了件马甲,咱都跟那店掌柜说好了,今儿个过去取,过年还等着穿哪!让那掌柜的给加加班儿!你头晌儿要是没啥太多的事儿,去给咱跑一趟,帮咱取回来不行吗?你有车!”
荆志国回头瞅了瞅陈果,笑了笑说道:
“啧!你瞅瞅!尽事儿!你整天在家,也没啥太多的事儿,当不了蹓跶,你和卢姐就自个儿去取得了!”
陈果瞅了瞅荆志国说道:
“荆志国!咋?咱一年到头也不求你一回,这咋,就这么点儿事儿也不行啊?”
“不是不行!哎呀!行行行!那咱就替你去跑一趟!”
卢姐站在一边儿说道:
“太太,要不,还是咱去吧!先生那班儿上有都是事儿,咱这头晌儿也没啥太多的事儿,过年的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
“不用!卢姐!这天儿挺老冷的!让他去!省得他们那些个警察一天坐在那暖和和的大楼里尽想着那些个害人的事儿!”
陈果说着还嗔怪地瞪了荆志国一眼。
卢姐听陈果说出这话,害怕荆志国不高兴,瞅了陈果一眼,接着又瞅了荆志国一眼,那还敢说啥!
陈果一直把荆志国送出了院门儿。
大年三十儿了!省警察厅的那些个人在心里早就过上年了!一个个的也没有心思再办啥公。人坐在办公室里,把那些个案子上放着的案卷啥的掀开来,眼睛瞅一会儿案卷,那心里想着啥,就没人说得清了!过了这一会儿,连那案卷也不看了,那心早就提前在那些个过年的事儿上徜徉了!啥酒啊肉啊!啥贴春联祭神上供磕头拜年啊!啥--反正都是那些个喜幸的事儿,有一些个还较比端庄!一年的懊糟事儿,气恼事儿,碰到的遇到的惊心动魄的事儿一骨脑儿都抛到了脑后!一年到头了,咋也得歇一歇了!
荆志国在自个儿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估计也没啥太急的事儿了,就自个儿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到了后院儿,把车鼓捣着了,上了车再挺一会儿,就出了院门儿了!
荆志国把车开得飞快,先向南开下去。走了两条街,没发现后面有车啥地跟着,遂放了心,把车朝西开下去了,接着再朝北。一会儿的功夫,车就到了北市场的街上了!荆志国把车停在离那吉祥洋服店不远的一个铺子的过道儿前面,把戴着的皮手套摘下来,搓了搓自个儿的两手,把穿着的大氅领子往上拽了拽,下了车,四下里看看,就朝吉祥洋服店走了过去,接着就进了那吉祥洋服店了。
约摸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荆志国从吉祥洋服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用纸绳捆着的牛皮纸色的大纸盒子,上面盖着一块红纸。大过年的,吉利!上了车,发动,开走了!
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荆志国已经就回到了省警察厅。
荆志国设计提出的接送领导同志行动方案得到了中共满洲省委的批准。
鲁敬滨向荆志国通报了那位领导同志到达奉天的具体时间。鲁敬滨告诉荆志国,中央有关方面派来东北的那位同志乘坐从关东州始发的火车,初五下晌儿两点五十分抵达奉天火车站,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的,两个人扮作夫妻。那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护送那位女领导同志抵达奉天。那男的戴貂皮帽子,穿青礼服呢面狐狸皮里大氅,戴金边水晶墨镜,黑色皮鞋。那位女领导同志戴貂皮女帽,穿一件毛朝外的白狐狸皮袍,脚蹬黑色半腰儿皮靴,挎一白色女包。
荆志国一听鲁敬滨说出的这两个人的穿戴打扮,心里有些个惊异。按说,中共中央有关方面派遣领导同志到这东北来,应该越隐蔽越好,这两个人的一应装束那可是够招摇的!但荆志国想,这也可能与他们扮作的身份有关。荆志国想,这类穿戴打扮的人应该是富商一类!象这类事儿,中共满洲省委不会不加以考虑!
果然,鲁敬滨告诉荆志国,中央派来的那位领导同志姓邵,叫邵韭,是一位医生。那位护送她的人姓汪,叫汪亮,是关东州的一位富商。
荆志国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此话咋讲?鲁敬滨一说出那承担护送任务的人姓汪,荆志国有那么一忽儿以为是自个儿的耳朵听错了!鲁敬滨看出了荆志国一愣的那么一种表现,明白其中原委,遂笑了笑说道,志国,咋,想说啥?老鲁,你刚才说那人是姓汪还是姓王?姓汪,叫汪亮。他用的是真名!
那要说是一位富商,荆志国已经就想到了,他那身行头委实不是穷人家置办得起的!但说那人姓汪,这不能不让荆志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汪春啦!汪春的老家可在关东州啊!那,这个人与汪春难道还有啥关系吗?
鲁敬滨瞅了瞅有点儿怔怔的荆志国,笑着说道,咱知道你想到了谁!没错!这汪亮是汪春的亲叔伯弟弟!那!荆志国真真儿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作为一个在党的人,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提出任啥问题!
鲁敬滨告诉荆志国,汪亮是咱们党秘密培养多年的老党员,虽说岁数并不大。
接下来,鲁敬滨要求荆志国,参加执行接送任务人员在你的指挥下行动,以特别行动组为基础,如确实需要,可适当增加行动人员。可以考虑让陈果参加这次行动。参加这次行动人员不得过早通知,只能在初四晌午饭后用近一整天的时间做好一应准备工作。要调度得当,不得出现任啥纰漏!
荆志国把脚后跟往一块儿碰了一下子,严肃庄重地应道:
是! 并不遥远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