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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道长神神叨叨地跳着众人看不到的舞,但是却是知道跳大神都要跳这样的舞蹈。一时之间达官贵人们兴致缺缺地瞧着,这样的把戏他们府上时不时也会上演一两出,他们感兴趣的并不是这里,而是一会恶鬼现身了,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谭道长如何大显神通。
半晌。
谭道长一跺脚,手里桃木剑插入地面,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看着孟氏和木忠道:“这恶鬼太过厉害了,显然贫道不是对手!但事到如今这恶鬼也不肯放过我了,来人啊,落山石!”
一声令下,小厮们纷纷把手里扛着的山石丢进池水里,溅起了那带着腥臭的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山石落水的刹那之间,洗砚池周围的竹林突然摇曳起来,十分猛烈。而本来百无聊赖看戏的众人也都纷纷吓得抱成一团,尤其是木忠那几个同僚。官职越高,他们就越害怕真的有鬼啊怪啊的来寻自己的仇。
此时见到竹林耸动。
他们便以为是鬼了。
可被崔寅拦住的木清止却不由冷笑:哪有什么鬼,若是真的鬼怪作祟,风起摇曳竹林,那他们这群人的衣服头发,怎么一动不动的?真是一群书呆子,以为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出现!
突然,竹林耸动停了下来。
只听见谭道长拔起桃木剑,指向苍穹,笑道:“哈哈哈,你个无恶不作的孽障,今日我封你命脉,看你如何害人作祟!速速说!木家四小姐与你有何冤仇,为甚要害她毁容,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寂静无声,只有寒气呼啸而过的冰冷。
但谭道长却再一次开了口:“哼!别以为你装着不说话贫道就能放过你!啊呀——”
尖叫一声,他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桃木剑,套路一套接着一套,永不改变,就是那个蹬腿挥剑的把戏。
崔寅是真正的练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假把戏,不由得冷笑一声,小声嗤道:“看来你们木家请来了个神棍啊。”
“那是自然,若真的有如此通天神人,世间怎会有如此多冤案?早早的就被请去招魂破案了,那需要他在这里骗吃骗喝。”木清止不屑一小,看着谭道长条跳梁小丑一般的姿态,当下心生一计。
既然孟氏如此相信这神棍,那她干脆将计就计!以报这填池之仇!
崔寅突然笑了,“你父亲身为当朝左宰相,却如此迷信神佛。不知道是如何走上这条康庄官道的……”
“自然是因为我母亲。”
木清止眼睛闪烁一番。
她当时虽然小,却也是有着成年人心智了的。木忠也不是一开始就任职左宰相的,一开始,澹台氏嫁给木忠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吏。虽然祖上在京城做了多年生意,小有积蓄,却也不足以疏通一条前途给木忠。
若不是外公澹台雄身为承孝帝的先生,腆着老脸悄悄上京让皇上多注意木忠,哪有他展现办事能力的时候?就算有,那也会被人瓜分功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尽数的收之囊中。原本外公因为母亲的死,而恨上了木忠,带着人找上门时,看见自己弱小无比,又痴痴傻傻的,当下就心痛得晕了过去,自此发誓与木家断绝来往。
为了她这个傻子外孙女。
澹台雄承诺,不会在承孝帝面前说木忠的任何不是。
但外公又何尝知道,他的外孙女饱受着欺辱呢?
崔寅想想他母亲跟自己说过的话,顿时了然一笑,默然看着谭道长自言自语的和那所谓恶鬼对话交流。
突然!
就在众人以为谭道长占了上风时,他却摔倒在地,又吐了一口血,脸色难看的道:“这位老爷夫人,恐怕这恶鬼你们得找另外的人来抓了,我不是她的对手!她跟贫道说,这座府邸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人,她绝对不能离开,否则她的孩子就会处于危险境地!若是谁敢动她孩子,她就和谁拼命,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来个你死我活。除非……让这恶鬼的孩子跟她离开!也就是死掉,魂魄跟她离开!”
闻言。
孟氏连连后退,指着木清止惊惧道:“是她!是大丫头!这府上死了娘的只有她一个人!看来这府里的恶鬼的确是澹台氏!谭道长,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澹台氏彻底离开!”
“这……”谭道长欲言又止。
孟氏见状,一把抓住木忠的胳膊,瞪着铜铃似的眼睛,说:“老爷!不能再心软了!再心软下去的话,府里恐怕会血流成河啊!我知道你在乎曾经的感情,可是……澹台姐姐一日不甘心的离去,这府里恐怕会乱成一团麻啊。”
木忠迟疑极了,看向木清止,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那眼里含着期待。
想到她刚刚问他,是否还记得洗砚池旁与澹台氏山盟海誓的事,他就心软了。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这是他的嫡长女。
“谭道长,可还有其他办法,能让澹台……能让这恶鬼罢休?”
谭道长想了想,点点头,“有,只不过这个办法恐怕太过缺德。”
“说!”木忠大喜,只要不让他失了名声,一切都好说。
而且当今圣上也信神佛,只要处理得当,不会被治罪的。
“这鬼灵既然徘徊在你们府中,那定然尸骨离这里不远。看夫人的样子,这鬼灵应该是你们府上大小姐的生母,虽然说这个办法可能有些残忍,但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了!”谭道长依旧在卖关子。
孟氏松开木忠,急急忙忙地道,“你倒是说啊,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让鬼灵的孩子,带着她的尸骨排位离开府上,这样就可以永……”
谭道长话还没有说话,只觉得头上一痛,就被一幕血红遮住了眼睛。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谁也没想到,木清止这个大家闺秀会突然拿起一块石头,使劲拍在谭道长的头上。而谭道长下意识的大叫,赤红着眼要跟木清止拼命,却被崔寅给拦下来,一把丢进洗砚池的狗血水里,扑腾着上岸后便晕了过去。
木清止泪流满面,失神地坐在地上,“孟氏!我好歹叫你一声母亲,你却如此陷害于我,找了个神棍来,处处逼得我退无可退!呵,你不就是对自己续弦的身份耿耿于怀吗?何必拐弯抹角的找个幌子来,这又是要我死、又是要我和我母亲的尸骨离开这个家,还不是怕我成为养不熟的白眼狼吗?直说好了!”
“清止啊!母亲不是这样子想的,只是为了府里的人,母亲不得不这样做。”孟氏略微慌乱,也扑在地上哭诉着为自己澄清。
木清止却恍若未闻。
“诸位,你们只听到那神棍所说,是我母亲澹台氏的魂魄在府中作祟害了四妹;又听他说我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不愿离开,若是离开了,我就会有危险,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底谁才会害我?”木清止哭得令人肝肠寸断,咳了几声后,便怨恨地盯着孟氏,道:“我叫你一声母亲,那是因为想维护整个府里的和平,可没想到你却变着法逼着我去死!好啊,我死给你们看,那样你们就开心了!”
说着。
木清止竟然真的用那带着血的石头,狠狠往自己头上拍去。
不一会,鲜红的血便落了下来,染了白皙的脸颊、透了地上的积雪。
众人一惊,看向孟氏的眼神都变了,而木忠那些同僚是真的没想到能看到如此的惊天八卦,见木清止倒在地上,顿时吓坏了,纷纷找了个借口离去。
那些下人见状,也倒吸一口凉气,踌躇着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等着才好。
而木忠呢,看见同僚离去,看戏的人也散了,才狠狠甩了孟氏一耳光。
“看看你干的好事!好好一个家却被你管成了这样,你已经是正房太太了,澹台氏也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愿意放过清止这丫头吗?”说罢,他想要让人抱起木清止回房,等大夫来瞧瞧。
却见崔寅早就先一步走上前,将木清止抱在了怀中。
“你……”
“木宰相,在下崔寅。”
“崔将军?”木忠一惊,显然听过崔寅的名号,但此时却不是客套的时候,他只能任由着崔寅将木清止抱在怀里前往止水院。
而孟氏。
则呆呆的坐在地上。
木忠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肯放过木清止?
明明是她木清止不肯罢休,非要到处陷害她孟招弟!
木清妍蹲了下来,擦了擦孟氏的眼泪,安慰道,“母亲,您快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屋里再说。大姐不理解您,但是大家都会为你所做的事情而敬佩的,你们说对不对。”
她看向在场的丫鬟小厮。
碍于身份,他们虽然对孟氏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却只能笑着点头。
木清妍满意一笑,再次安抚了孟氏。
扶她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洗砚池,完全不顾这一池的脏水,和那晕倒在了岸上的谭道长。
更没有发现,那依旧青翠的竹林中,藏着一个穿着碧玉锦袍的男人,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男人那一双含着杀意的眸子…… 媚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