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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到床头处，碧落就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哈欠。翻开被子，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得问：“小姐，你这床榻好香啊，平时是用什么熏香在这里？闻着……难受极了。”
“香味？哪有什么香味啊，可能是你从小练武，嗅觉比较灵敏吧。就算有什么香气，你问我也不知道啊，这屋子里面都是素兰在整理的。”木清止寸步不移的回答。
她心中有些疑惑，难道皇甫宪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天都没有见他来过止水院了。
还差两个时辰才到傍晚祭祖的时候，碧落笑着把床铺摊开，说道：“小姐，不如你先来躺会吧，今天也累得慌，你不是要对付继母么，先养精蓄锐，傍晚也好打起精神对付啊。”
木清止点了点头，走过去，笑道：“也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的确挺累了。你有心了，对了碧落，你家里人不需要你回去陪着么？”
古代都有亲朋在不远游的观念，她也不确定碧落到底想不想她的父母。
碧落却是笑了，“小姐你想多了，我父母才不会担心我呢。碧落从小就是荣亲王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王府里面管事的人，承蒙王爷厚爱，收在身边练武，作为亲信培养。哪怕父母在怎么想我，也是得尽心尽力为王爷办事啊。”
“说的也对。”木清止点了点头，躺在床上任由碧落给自己盖上被子，她闻了闻被子上的味道，蹙了蹙眉，“好像是有股香味，至于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股很厌恶的感觉。”
“好啦，小姐快点睡吧。”碧落笑道。
木清止却抓住了她的手，突然问道：“碧落你如实告诉我，皇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来止水院找我了！”
之前就算他再怎么生气。
被自己赶走。
第二天也会照常凑上来讨自己的开心，日复一日她也早就习惯了。现在冷不丁的没见他过来，还真的有点不习惯。木清止明显感到了碧落的手指突然僵硬，这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难道皇甫是真的出事了？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碧落笑了笑，挣脱了手，“小姐你在乱想什么呢，王爷贵为大漠最尊贵的王爷，自然是日理万机的。他也就只能偶尔休息休息，虽然最近留在了北国，可却也要交流两国之间的文化，哪有空来找你啊？你别多想，等王爷忙完了，自然会来看你的。”
见她这样说。
木清止心中固然疑惑，但却也不再问了。
碧落松了一口气，不经意的问起，“小姐，你和你继母为什么那么水火不容啊？我见她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她对木清止的事情很有兴趣，一直以来都想问问素兰，北国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的，能将他们眼见如此之高的王爷吸引得留下来。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木清止很是轻松地说了一句，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怔怔的出了神。就算碧落是皇甫宪的心腹，她也不能完全信任的交出自己所有心事，正如她不会完全信任皇甫宪一般。
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有些不解。碧落是真的搞不懂这种高门大户的恩恩怨怨，明明是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的，却要斗得死去活来。她摇了摇头，问道：“小姐，若是你继母孟氏跟你道歉，你有没有可能和她和好啊？”
“绝不可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木清止一双凤眼充斥着滔天的怨恨。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忘记曾经的过往？
屈辱、愤怒、仇恨！甚至是杀身之仇，她也都是分毫不敢遗忘，怕的就是孟氏和木清妍能够逍遥法外。
看木清止如此坚决，碧落有些吃惊：“小姐，难道你就一丝都没有原谅她们的可能性吗？”
女子笑了笑。
她知道，碧落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孩子罢了。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小时候我是一个傻子，孟氏非但没有可怜过我，反而在我和母亲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不仅抢走了父亲的宠爱，还把我的母亲澹台淑给害死，让我彻底成了一个没有娘、没爹疼的孩子。是素兰，一直在身边照顾着我，不离不弃，这也是我为什么十分偏爱她的缘故了。”
笑了笑，木清止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做起来，继续道：“春日回潮、止水院里没有火炭熏烤，滋生了许多虫子。夏日炙热，孟氏却命人连驱蚊草都停了止水院的供给，让我和素兰长年累月的活在蚊子堆李。而冬天就更加艰难了，没有软被的保暖，也没有棉袄，就连止水院的门窗也都是坏了的，任由着寒风吹进来，更别说烧银丝碳了。”
那些年。
的确是很难过啊。
可孟氏这样做，不仅仅没有让自己死掉，反而让自己对她的恨更上一层楼。若是她小时候对自己好一点，不是浸淫权术，完全把她木清止当成木清妍的跳板，或许杀母之仇，她早就忘了。
“小姐，你小时候真苦。”碧落始终是一个女人，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湿润了眼眶。
她以为。
自己生活在荣亲王府里，白天练武到三更半夜，已经算是很辛苦了。
可没想到木清止的童年，竟然如此……
“苦？这还不算呢。”木清止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些只不过是吃穿用度上的紧缺罢了，更可恨的是，孟氏常常授意木清挽与木清月两人来欺负我，往我身上扎针、把我打得半死，甚至是在冬天，把我仅有的衣裳丢进湖水中浸湿，碧落，这些你都不会懂的。我和孟氏，除非鱼死网破，否则绝对没有休战的一天。”
哪怕是海枯石烂，也绝无可能。
听到这些，碧落下意识的垂下头。
却看到木清止紧紧攥着的素手上，已经遍布着些许的红点。她一惊，顺势将木清止的手拉了过来，这才看清楚那白皙的手上竟然已经起了疹子，并且还慢慢的在生长着！
她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木清止的脸上也隐约散布着红点，脸色一白道：“小姐，你今天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
木清止看着碧落，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她飞快的跑到铜镜处，借着昏黄的光点，看到了自己脸上和身上那些红点，顿时挠了挠头，慢慢道：“是桂花！”
“桂花？”
碧落走到她身旁，十分疑惑。
“桂花？难道小姐你对桂花过敏？可是这些都属于隐私，别人怎么会知道呢。”碧落紧张极了，这过敏生了疹子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怕是木清止的这一张脸都要毁了啊。
木清止冷笑一声，一双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冷冽，“是孟氏！”
“孟氏？你那继母？”碧落吃了一惊，木清止又怎么会知道的。
“这世界上知道我对桂花过敏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素兰、一个是孟氏、还有一个就是我娘。现在知道的人就多了一个你。”
就连木清妍都不知道她对桂花过敏的事情，哪怕是她对自己多加研究攻陷，也绝对没有查出来这件事。
孟氏呢，也多一事少一事的，从来没提起过。
素兰对自己忠心耿耿，而澹台淑却早已经去世了。
唯一有意图害自己的人，除了孟氏，难道还有其他人那么无聊么？
碧落咬咬唇瓣，怒上心头，“小姐，我这就去把孟氏杀了为你泄愤！若是王爷知道了，他一定会过来安慰你的，你放心，王爷不会在意这些外表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肤浅的男人！”
“不用通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纵容孟氏了！”木清止的瞳孔彻底冷了下来，冷哼一声甩开手，将一盒胭脂摔在地上。
她今日从没有接触过桂花制作的东西，而现在大冬天的，也并非桂花生长的地方。
唯一的可能。
就是碧落说床榻上很香的事情！而她睡上去之后，也的确厌恶那淡淡的香味。
“小姐，我去抄写账本，把它丢进老太太的屋内，让孟氏彻底倒台！”碧落缩了缩眼，这是自己的失职，她绝对会挽回自己的疏忽的。
听说王爷那边有一瓶玉容膏，可以把所有关于过敏以及伤口的痕迹都掩盖，并且慢慢修复。
木清止点点头。
也是时候把孟氏给推下台了。
这个木家，她也管得太久了。
碧落转身离去，而木清止却没有因此沮丧，她把今日在杂货铺买到的东西都拿出来，仔细清洗一遍之后，便开始制作自己那简陋的遮瑕霜。有了遮瑕膏，那些露在外面的疹子，也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在。
这是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多，只需要把手腕以下、以及脸上的皮肤给抹上遮瑕膏便可以了。
傍晚时分。
孟氏盛装出席在祠堂，周围是木家所有的主子以及下人。
但迟迟就是没有见到木清止的身影，她暗自一笑，或许自己的计划也已经成功了！ 媚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