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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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何华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别担心,唐戈不是那样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抱住左衡安,左衡安趴在她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唐师兄书香世家,况且……况且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呜呜呜……”
唐家书香门第,唐先生的夫家也是名门,结果在她有孕时,其夫君意外身亡,她一人在夫家被排挤,一气之下便回了紫衡天府投奔父亲,连孩子生下来都取了自己的姓,因为这个缘故,唐戈自小便比别人要沉稳些,与他的外公在行事上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嫉恶如仇,加上母亲曾经受过的不公正待遇,,更是极度痛恨欺瞒和哄骗。
左衡安正是担心这个,才会在对唐戈一见钟情后收敛本性,果然不出她所料,唐戈对她几乎也有了意思,只是因为一心科考,一直不肯摊牌,如今总算要摊牌了,却被这些蛮人搅了局,左衡安都要恨死方宜了。
“放心吧。”封何华只好继续哄她,“唐家书香门第是没错,只是又不是读死书的,唐先生你应当见过,她的为人你应该也知道。”
“况且,唐馆主年轻时也有舞刀弄枪的爱好,只是没那天资,后来才一心读书的。”封何华一边说一边拉她往回走,“你别想太多,快些回去收拾下自己吧,你看你一身血,还好没受伤。”
总算把左衡安哄好,封何华目送着她回了自己的马车里收拾,一扭头便看到左悠之坐在马车外边看着这个方向。
“怎么在外面坐着?”她走过去问。
左悠之没回答,盯着她肩膀,语气异常紧张,“你受伤了?”
封何华一看,果真肩膀的衣料上不知何时沾了些血,摇摇头,“我没事,应该是方才衡安抱着我哭的时候沾上的。”
看到左悠之脸色变了,连忙解释,“衡安也没事,只有唐戈一个受伤的,还是为了帮衡安挡暗器。”
左悠之脸色这才好了些,拉她上马车,“方才父亲派了人过来说,我们连夜赶路吧,方宜落到了我们手里,怕是蛮人们会一窝蜂地来救援,虽说有唐戈带了人来,到底是寡不敌众,反正离本家也不远了,若是现在起程,后半夜就能到。”
“等到了地方,你把方宜交给我来审。”封何华说,对于先前的东海郡之事,封何华实在是在意得很,那件事情尽管过去很久了,却还是有个疙瘩在心里,“我一定要问清楚她事情的原委。”
尤其是方家之事,方寒洲英年早逝,本就疑云重重,之后方宜的出现更是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然而林成义说方寒洲是知情人和参与者,郑业和梅启英也说方寒洲赤胆忠心,这事的来龙去脉至今还是个迷。
“真正的方宜应当已经死了。”左悠之道,叫她有个心理准备,“你应当记得,梅将军之前说过的,关于东海郡那具女尸的事情。”
一路上果然又碰上了几次截杀,蛮人来势汹汹,好在唐戈此行带的兵士够多,加上左家的家丁,勉强算得上有惊无险,但也因为这事耽搁了路程,等到左家大宅时,已经第二天上午了。
左家族长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早便带了人在厅里候着,被旁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母亲便放心好了,索午不会有事的,我还真能打死他不成。”
那老太太仍旧哭个不停,“我那可怜的孙儿,在外边这些天,哪里有家里舒服,想来必定是瘦了。你也别苛责他,该骂的骂,别动手!”
“母亲!”左族长揉着额头,头疼不已,自从那边传来找到左临之的消息,母亲便一直到他这边哭哭啼啼的,非要叫他别处罚左临之,之后眼见无望便又叫他从轻处罚,孝道当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婶母因为这孽子大病一场,若是不给个重点的处罚,叫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家!”
“那是你亲儿子啊!”老太太痛哭,“你婶母是宽厚之人,回头我拉下老脸去说些好话,事情自然有解,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老太太别哭了。”她身边的婆子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族长,您也知道老太太平生最疼少爷,这事您看……”
左家族长拿自己母亲没办法,听这婆子说话,愈发心烦气躁,一挥袖子,“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老太太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我可怜的孙儿啊,你母亲走得早,你爹这个没良心的,他怎么忍心叫你受这苦啊……”
左族长气得抬头看屋外,喘气不止,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服母亲,只能生着闷气,这时外边有人来报,“三老爷来了。”
“可算是来了。”左族长眼睛一亮,转头吩咐婆子们,“扶母亲回屋里歇息。”
老太太把眼一横,“老身不回去,就在这里坐着见见我那大侄子和妹子。”
左族长实在是气急,只得匆匆出去迎客。
封何华下了马车,小心地扶着左悠之,“腿还疼吗?”
左悠之抓着她的胳膊站稳,“有一些,但还能走,大夫也说了不能一直歇着,否则康复起来更慢。”
封何华闻言点头,叫云晃在后边推着轮椅,跟在左家主身后走,左衡安也凑了过来,走在封何华旁边,身上穿着的还是方便打斗的便服,反正已经叫唐戈知道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遮掩了,路上蛮人来时,她杀的比谁都要狠,仿佛是在出气。
封何华看了眼前边与左家主并排的唐戈,不由叹气,自从昨天唐戈被救回去后,便一直在马车里没出去过,方才明明与左衡安擦肩而过,结果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左临之被两个左家的家丁跟着,他这些天被看管着连马车都不准出,却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自己的家,因此一下马车,便急得东张西望,果然看到了自己父亲和妹妹从大门出来,刚想开口,便被父亲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再出声。
“堂兄!”看到左族长出来,左家主连忙上去,“数日未见,堂兄近来可好?”
然后给他介绍唐戈,“这位是唐老先生的外孙,唐戈唐大人,今年的榜眼,现在在大理寺任职,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帮我们。”
“唐大人年少有为,早已听闻唐大人盛名,今日得见,久仰久仰。”唐馆主的名声天下皆知,左族长本以为这人是哪个子侄辈,乍然听闻此人是唐馆主外孙,又少年成名,礼数更不敢怠慢,又赶忙吩咐自己的女儿,“司宁,快些拜见你叔父和唐大人。”
得了父亲允许,左司宁这位左家本家嫡女才微微躬身,“叔父,唐大人。”
望向唐戈时,脸上明显覆了一层红粉,眼中也含羞带怯,却低着头安静地站着,果真如她的名字般,宁静祥和。
她这副神色很明显地落到了左衡安眼里,脸色顿时就变了,气鼓鼓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她穿了一双黑色的皮制马靴,方便打斗,上边甚至因为昨天夜里的打斗沾了泥水没擦干净,再一看左司宁脚上那双装饰着珠玉的锦靴,还有那身今年夏天在名门贵女中最流行的衣裙,脸色更不好看了,不由得鼻子就有些发酸。
“衡安,别多想,快些进去吧。”封何华拍了拍她的背,左衡安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凑过去另一边扶着左悠之,似乎在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啊……”
封何华只是安慰她别多想,眼神却不由落到了左司宁身上。
当世大族,想求娶左弗引和左衡安的世家公子固然多,只是这两人的性子便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做个贵族夫人相夫教子,他们更爱的,还是那种既有该有的贵气,也不至于光芒过盛夺了夫君威仪的女子,比起一身野性无拘无束的左衡安和自小与左道之一视同仁同以继承人标准培养的左弗引,左司宁才是真正符合世人心目中高门贵女的形象,她正是这套标准下,最优秀的那一个。
左司宁对唐戈那份爱慕封何华也看了出来,虽然相信唐戈的人品,还是有些担忧。
因为左悠之有伤,他们走得慢,结果进了大门,便看到左司宁在厅外等着,喊了左悠之一声哥哥,然后亲热地过来拉住左衡安,“我也与衡安妹妹许久未见了,叫他们去谈事情吧,前几日家里从东海边买了一斛珍珠来,妹妹和我去家里的工匠处看看吧,妹妹也好挑几个款式来叫人做了。”
倒是温柔无比,左衡安心里正有气,被她这么一拉,更难受了,不高兴地正想甩开,被封何华轻轻拍了下。
左衡安这才意识到唐戈正在厅里坐着,被拉着的那只手僵了僵,还是没甩,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姐姐去吧,我就不去了,大哥哥受了伤,有我在多个人也好照料。”
她也懒得压抑自己的本性了,“况且,这几日里蛮人来得凶狠,我还是想听听父亲和伯父预备如何处置此事,不打回去,我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这话声音不低,一时间,厅里坐着的人都看向了外面。 太*******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