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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三娘离开后，慕清颜便准备去重华殿。

　　“我就不去见那老头儿了。”柳燕将慕清颜送到重华殿外。

　　她不愿登门去见宋廷皇室赵家人，再说人家也未必准许她这江湖女子进这扇门。

　　“嗯，你先回去吧，不必等着。”

　　慕清颜得到回复后，独自进入重华殿。

　　依旧是湖边的亭中，太上皇赵昚坐在摇椅上，陈祈安候在身旁，在秋风的吹瑟中，宁静而孤独。

　　“民女拜见太上皇。”

　　慕清颜参礼后，从袖中取出腰牌，双手呈上，“民女特来归还此物。”

　　陈祈安将腰牌转交给赵昚。

　　赵昚摩挲着腰牌，抬起眼睑看着慕清颜，“你的胆子真不小。”

　　“是仰仗太上皇庇护。”

　　“朕的庇护算的了什么？有几人敢揣着重华殿的一块腰牌闯入汴京旧都？”

　　“实乃情不得已。”

　　“好一个情不得已！”赵昚双手交合，仿佛击了下掌，“你可知当陆元韶在朝堂中说出此事，那些文武众臣的脸色如何？”

　　“众臣态度与民女无关，民女不必知晓。今日民女是特意来归还太上皇之物，现已完成，若太上皇没有其他话说，民女便告退了。”

　　赵昚将腰牌递给陈祈安，站起身，“既然来了，就陪朕多呆会儿吧。”

　　“是。”慕清颜恭敬答应。

　　“与朕说说汴京如今怎样？那座都城又如何？”赵昚望向湖面，被秋风吹起不断的涟漪，犹如某人不够宁静的心湖。

　　“民女没有顾得四处观看，只是来回走马观花经过。在都城里倒是住了一阵，几所大殿是见过的。”

　　“见了多少，都与朕说说。”

　　与这位满怀对北地中原思念的老人讲述完曾经历的所见所闻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慕清颜谢过太上皇的御茶，离开重华殿。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刑部偏堂。

　　门，紧闭着，许是再也不会打开了。

　　“慕姑娘。”

　　陆元韶策马经过，“你怎么独自出门？”

　　慕清颜闻声转身，“有的人总是还要见见，有的路也想再走走。”

　　陆元韶翻身下马，“你还是先好好歇着才是。”

　　“我会照顾好自己。”慕清颜露出几分笑意，“陆寺正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说来也是，得知致远去了，她没有像之前面对亲人离世时那般痛哭，只是默默地流泪，但也没有如泉涌般奔流不止。柳燕说，她的泪在叔父离去时便流的差不多干了，可她知道并非如此。

　　她的泪好像一下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想流流不出，只能从挣开的缝隙中一点点的渗漏。她想，就这么漏着，一定能漏一辈子。就像那更漏，一滴一滴，周而复始的滴答，仿佛是为心中的人敲了一辈子的丧钟。

　　“嗯，我在奉命查李家的账目。”陆元韶道，“之前圣上派皇城司的人去查李家库存，确实发现几样与谷城知县账本上的几处吻合。李谌不肯承认与谷城知县勾结，却又说不清这些东西的来历。”

　　“他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慕清颜问。

　　“他说东西太多，不记得这些东西是何时，又从何处收的。”

　　“依照他的俸禄，能有那么多存货？”

　　“当然不够，加上逢年过节亲朋好友的送礼都远远不够。所以李家经不住查，即便没有这几样东西也不好交代。不过这几样东西又很特殊，更需查问清楚。但这李谌偏偏说不清这几样东西的来历，他说不记得，也没人相信。”

　　“陆寺正也不信么？”

　　“我信。”

　　慕清颜点点头，“想是有人借他糊涂账，偷偷将那几样东西塞入他的库存当中。”

　　这世间有的人就是如此，明明除了吃穿用度之外也花费不了那么多东西，可是偏偏贪婪的很，宁可将通过各种手段得到的财物藏入自家金库中蒙尘，眼见为喜。

　　陆元韶道：“能在李谌的身边动手脚，定是对他知根底的人。我查看过李谌存放东西的地方，是个带着密室的书房。那些财物全部藏于密室之中。在被皇城司搜查到之前，那密室完好无损。”

　　“李谌可怀疑是谁偷偷潜入密室？”慕清颜问。

　　“他是这么说过，但又指不出人。”

　　“应该让他联系到他的儿子在庐州贩卖私铁的事一起好好想想。”

　　“我与他说了。”

　　“可有谷城知县儿子的消息？”

　　“此人名叫陈全贵，去年确实在太学读书，但也只在太学两个月便告病辞学，不知下落。”

　　“也就是说谷城知县收到的信很可能并非出自他儿子之手，也或者是他儿子受迫或者受人蛊惑诓骗他。”

　　“嗯，但愿此人还活着。”

　　“陆寺正若再查到什么，还请与我说一声。”

　　“你还要理会？”陆元韶眉宇微拧。

　　面前这个女子的模样让他揪心。

　　“好奇。”慕清颜淡淡地道。

　　仅此而已么？

　　陆元韶不怎么相信。

　　“陆寺正告辞，我去冯大娘家走走。”慕清颜没有理会陆元韶脸上的怀疑之色，颔首行了个礼。

　　“告辞。”陆元韶拱手。

　　目送慕清颜拐过路口，陆元韶方重新上马，向远处奔去。

　　在冯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坐了坐之后慕清颜便告辞离开。冯大娘是一定要冯大伯驾着驴车送她回去。

　　刚在韩家门外落脚，便有人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清娘。”

　　“婉娘？”慕清颜迎去。

　　冯大伯不肯进韩家叨扰，送回慕清颜便又驾着驴车走了。

　　慕清颜与留小婉回到她住的屋子，“听说你回家乡去了，几时回来的？”

　　“上个月就回到临安，便听说你们又出了不少事……”留小婉顿了一下，又道，“之前我不好为韩公子送葬，只能等着这个时候来看你。听说你恰巧出了门，想来也无事，便在韩家等你回来。”

　　留小婉将已经让桃娘放在屋中桌上的画卷拿起，“说什么宽慰人的话也没用，你也听多了。想了想，还是送你一幅画吧。”

　　慕清颜接过那画，却没有当即打开。她能猜到画中的内容，而看这卷起的画纸，已经显些旧色，想是留小婉早些时候便已落笔。 大宋刑部侦缉档案2